胡八撇端起碗,三两下把稀饭吃完。
只要吃的够快,舌头就反应不过来,也就不会抗议。
他虽然不讲究,每日荤素,色味俱全还是要做到。
“多吃点。”
好不容易熬过去,碗中被重新填满。
胡八撇:“......有没有肉糜?”
“这又不是面条,要什么肉糜,快吃。”
“那我要面,这清汤寡水,我吃不下。”
十三喝了半碗,那半碗净都是米汤,剩下的米粒都在碗底。
云翼把胡八撇的碗拿过来,放在十三面前。
“爱吃不吃,这里没有东西,让你挑。”
“十三吃!”
十三默默把碗推回去,“师傅,我吃饱了。”
见他们都快吃完,落九认真干饭,虽然这稀饭,还不如打来的野味。
对了,那只死鸡!
“乖徒弟,我们昨天不是抓来一只傻鸡吗?”
胡八撇两眼放光,落九只觉内心,万般无奈。
“嗯,跟无毒蚣放在一起的。”
他好像没还意识到事情严重,连连点头:“对对对,那只鸡,现在在哪?”
“死掉了,现在应该还在院子里。”
张淋还在,她若是直接说那价值千金得来的东西,就这么被一只野鸡吃了,他说不定会生气。
而胡老头,肯定要哭死。
那东西,他养了快一个月,多少有点感情。
胡八撇火急火燎的出去,火急火燎的奔跑回来。
脸色毫不遮掩的慌张,“我的虫子不见了!”
“小虎,你看到我虫子了吗?”
落九下意识看向张淋,他开始收拾碗筷,十三也帮着收拾。
这时候,撒个谎,对所有人都好。
故作认真:“或许,是被人偷了。”
他愤怒了,“什么人?自己没有虫子是吧!跑来偷我的虫,你告诉我,那贼,什么样貌?”
十三这时候就有了发言权,对毒师的吐槽,如江水滔滔。
“这个人脸上全是黑血丝,流出的血里还有虫子!”
“他光是样子都能把人吓死。”
“不过,张医师用一个火把就把他搞定。”
落九眼神呆滞的听他吐槽,内心开始怀疑,他口中的人,与毒师是同一个吗?
印象中,毒师除了手是皮包骨,面容与俊美还是能沾的上边。
胡八撇都忍不住,疑惑道:“你确定,你们描述的是人?”
他不能是个鬼吧!
十三受惊,细细思考,他若真的是人,血液中,怎么会有虫呢!
云翼:“说的这么玄乎?怎么跟谣言似的。”
见师傅不信,十三把张淋推出去。
“张医师,你来说说,我是不是一点没夸张?”
张淋停住手,双目澄澈,脸上写满真诚,“描述的很详细,没有虚构。”
胡八撇才不管那人是不是青面獠牙,又或是鬼。
他只是想要虫子。
胡八撇咬牙切齿:“画!把那人的样子,画给我看,天涯海角,偷的东西,我都得给它找回来!”
说完,他把门从外面锁住,窗子也没放过。
云翼恼怒,这是在做什么?
“死老头,你是不是有病!你锁门干嘛!”
胡八撇掷地有声地说道:“有人看着,他们才不会偷懒,等他们画完,我就开锁。”
“尽快哦!我去把那只鸡炖了。”
被关的几人,面面相觑,落九看的出,云翼想把胡八撇杀了的想法,已经堆积满。
一出去,胡老头,只能等着被收拾。
“孩子们的药还没煮,来了净捣乱!”
落九摸了摸口袋里的鸡蛋,拿出来,递给云翼。
“这是一个人拿来的,要给她孩子。”
云翼接过,落九补充:“上面有孩子名。”
他只是看了眼,便知道是谁。
丈夫赌博欠钱还不起,她替他,被砍去双手。
这家人,是他迄今为止,记得最深刻的人。
她很能干,若是嫁对,此生该是幸福安稳的。
十三把纸摊开,摆好笔墨,甚至把椅子都抽出来了。
就在落九以为他要大展拳脚,十三殷勤的朝张淋走去。
“张医师,画像所需工具,我都备好了,你可以直接画。”
张淋目光一闪,视线飘忽到别处,“我不会。”
十三以为他是在谦虚,连哄带骗的把人摁在椅子上。
“没事,我也不会,你先试试。”
“又不会有人笑你。”
他握住毛笔,十三疑惑:“张医师这握笔的姿势,好新颖啊!”
张淋尴尬的把笔放下,求饶道:“我真不会画。”
就算是不会画,平时写字,这个握笔姿势也是错了。
真的会有人,将错就错这么久。
见他这么抗拒,落九干脆道:“我来吧,看看与你们所见的,是不是同一人。”
张淋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就跟木板子烫屁股一样,赶紧逃离。
他这个样子,可爱多了。
笔落,干脆利落,哪一点轻哪一点重,他把握的都非常好。
太傅曾经说过,这画就跟写字一样,掌握好轻重,画出来的画,才会生动。
许久未碰笔墨,有些生疏,太傅说学无止境。
确实,忘了又学,学了又忘。
怎么会有止境。
落九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当笔停下的那一瞬,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下。
十三哀嚎,这师弟处处强,反观他,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
以后还能不能平等相处
云翼拿起画像,这俊美的男人,就是刚才十三描述的鬼?
“你确定,是他?”
张淋从落九动笔开始,眼睛就没移开,他回答:“轮廓、脸型、面容,确实跟我们见的人差不多。”
“若是他脸上没有血丝,与这画像,应是一模一样。”
十三这时候突然想起,他脸上的血丝,好像是自己用石头砸出来的。
都怪他吓人的样子太深刻,这才让他忘了。
云翼走到门口,叫喊:“老头!我们画好了!”
厨房距离这里,隔了两个屋。
这就意味着, 除非胡八撇过来,要不然,根本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云翼想骂人,顾忌张淋,硬生生憋着,暗自生气。
真不知道那死老头脑子装着什么。
四人围坐桌边,落九总感觉张淋有事,可是一去看他,好像没什么不正常。
云翼抱手,闭上眼养神。
十三一言不发,眼睛一眨不眨,看自己能坚持多久不闭眼。
落九则是在思考,如何解决五毒蚣这件事。
毕竟,它的主人,现在就在眼前。
落九望向张淋,恰巧,他也看过来,面带微笑:“画的很好,可否给我画一幅?”
也不是什么难事,还欠着人情,落九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这里的景物,可能不是那么好看。
“要不然你选一个喜欢的背景,我添上去。”
张淋摇头:“只要人像,有我的脸就行。”
感觉在画通缉犯一样,落九临时起意,在毒师的画像下面,写上“通缉”两字。
这样看起来,比较引人注目。
“是只要你的头吗?”
落九再次出声确定,他想要什么,她便只画什么。
这一次,她画的格外认真,有了前车之鉴,争取少些错误。
云翼几次睁眼,看见的就是落九抬头低头。
十三看了一眼,便一直看下去,从大体到细致,他好像每一步都看了,最后,这画晕晕乎乎的就画完了。
十三:“我是错过哪一步了吗?”
落九拿起画纸,朝墨迹吹了口气,“不知道。”
张淋有些震惊:“这么快吗?”
其实不算快,换做以前,太傅可是要她一盏茶两幅图,现在只能画一幅,算是退步了。
“你看看,喜不喜欢。”
张淋小心的拈住纸,非常开心,“喜欢,你真是我的福星。”
不,是所有人的福星。
落九有点不好意思,福星这个称号,她还是落九时经常听。
时至今日,还有些不习惯。
十三赞同:“小虎,你不会是福星降世吧?”
知道他在开玩笑,落九回应:“如果福星能降世,那这个世界,是不是还有扫把星?”
十三:那我可能就是那个扫把星。
落九:“我倒觉得自己是扫把星。”
倘若那一日,她没有出落九塔,而是陪在父母身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云翼猛地起身,对着空气嗅了嗅,“什么东西着了?”
经他这么一说,空气里,还真有股烟味。
“死老头!肯定是把厨房烧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开锁的声音,胡八撇笑脸盈盈的进来,“怎么样?休息好了吧。”
“云老头,我这是在关心你。”
云翼:“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胡八撇蓄势待发,只要云一动,他立马就跑。
“你说说,你是不是把厨房烧了?”
胡八撇被问懵,老实道:“怎么可能,我一直看着的,这会儿它不能燃起来吧?”
张淋早早出去,拿来梯子上房顶查看。
落九怕梯子不稳,在下面扶着。
“怎么样?是什么地方着火?”
“厨房,还好是厨房。”
几个小朋友闻到鸡汤的味道,溜进厨房,见厨房里有火,就玩了起来,结果把柴火给燃完了,鸡汤也被分了一半。
胡八撇气的胡子都掉了,忍不住训斥:“你们这样跟做贼有什么区别!”
“不告而取,便是偷!你们父母没教过你们吗?”
云翼把他拉回来,“差不多好了,他们还小。”
“就是还小!这么小就知道偷,长大还得了?现在不教育,长大就是祸害。”
“你这......过了。”
胡八撇甩开云翼的手,站在五个小孩面前。
“是谁!带的头。”
小孩被吓坏了,个个垂着脑袋,不吱声。
“说话!”
“不说话是吧?我来挨个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