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晒的黝黑的人围在一起,用他们带来的麦饼煮粥,望眼欲穿。
落九被绑在柱子上,脑海想了无数个他们相认,自己含恨而死的场景。
如果有机会解释,那就还好,怕的是,南音一上来就要她的命。
门帘抖动,落九立马转头,沙轻红和书贤并列而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喜意洋洋。
“臭男人,表面深情,内心还不知是怎么样。”
同对书贤说出抱怨的话,就看见落九在注视自己,立马走上前,啧啧:“你这张脸,当真是与阿音的一模一样,如果她能换回这具身体,肯定更好。”
落九崩溃:“你,为什么帮她?”
沙轻红:“帮她,是我的任务。”
“轻红,她便是你说的那姑娘?”
晏清掀开帘子让南音先出,小心的跟在后面,这副样子,引的落九想笑。
这就是来自正主的威慑。
[长得确实与我无二,只是这清澈的眼神,太像我当初,一腔热血跟在晏清身后。]
落九疑惑,明明她没开口,为何能听见她的声音?
沙轻红:“阿音,这就是原本的身体,要不要我帮你换回来?”
南音摇头,看向晏清:“你觉得我们还会有以后吗?”
晏清认真:“会的,我会拼命地护住你。”
[呵,会护住我,可你害死了我的父母!你可知他们一代名将,被人欺辱致死时,我有多恨你?我的族人被踩踏作践时,我有多想杀了你。]
落九不安,她听到了她的心声,会不会死的很惨?
沙轻红拉住南音:“先不管他,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
落九内心的不安更加强烈,想把注意转到其它地方,还是被沙轻红提出。
“在商荒门的时候,这姑娘,好像听到了你的声音,我们都没听到,你说了吗?”
南音:“什么话?”
沙轻红看向落九问:“你当时说什么来着?我忘了。”
落九装傻:“我也忘了。”
转向书贤:“小贤贤,你应该记得吧?”
“她说门一开,里面的人就自由了,还非常笃定的知道姑娘活着。”
“对对,就是这个,你当时说了吗?没说就严重了,那她指定能听见你心里话。”
南音提起兴趣,在心中问:“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落九赶紧看向沙轻红,低声:“你说笑了,世上怎么会有人能听见别人心声。”
“你占着南音的身体,若出现一些奇怪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三人凝视着她,如洪水猛兽,晏清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就像儿时自己被出卖时一样,没有丝毫情面。
“你爱她吗?”
南音望向晏清内心平静,他摇头:“从始至终,我心里唯你一人。”
“那你杀了她,杀了她,我们就重新开始。”
【杀了她,摧毁我们的过去,让那个爱你的南音,彻底消失。】
落九哑口无言,南音这恨归恨,扯上自己干嘛?
想为自己开脱,晏清拿着匕首就刺了过来,与玉手不同,他眸中的狠厉,没有掩藏。
腹中的快速涌入血水,从温热,到痛苦,她感觉身子都在燃烧,随后坠入冰窟。
“今日倒是热闹,还有个受伤的,这深度,这尺寸,刚好够我养蝎子,我带回去喽。”
那双手在自己伤口上来回翻找,疼的落九当场晕过去,她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晏清,我要复仇,我要那些贪官腐王,全部死。而燕国,就是他们的埋骨之地,你也一样......。】
这句话回荡在落九耳中,渐渐消失,无比的阴沉可怕。
明明那么典雅的人,心与口,动不动就是杀,这便是仇恨的可怕,它会慢慢蚕食一个人的内心。
落九昏迷中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成为那样的人,她依然是父皇母后的乖孩子。
那一刀并不致命,落九有好几次转醒,能感觉到伤口处有异物在动,沉重的感觉没持续多久,她整个人轻飘起来。
看到躺在石台上面的南音,她知道,自己死了。
悬在空中,落九已经麻木,她本不该存活,如今也只是回归常态,有什么可惋惜。
南音身体不知被放了多少蝎子,密密麻麻,不忍直视。
杀死她的并不是晏清,而是面前这位疯子。
在极小空间,摆放的不止她的尸体,连同之前被杀的匪徒,整整二十七人的尸体,都被堆在一起,用来豢养毒物。
等了许久,依旧没有鬼神来收她,终于轻松,落九沿着棚子在外面转了一圈,看到簸箕里名贵的药材馋哭。
都还没有机会展示自己所学,看着这些东西,未免太可惜。
还没馋一会儿,远处“踏踏”的声音集训而来,晏臣领着大批人马以及商国的人,朝这边过来。
听到动静,毒师棚中涌出大批蝎子,钻进沙中,落九看到这一幕,提起兴趣。
这不通灵性的生物,都能被驯化,其中原理,不免让人想探索。
跟着其中一只蝎子飘,落九很快飞到军队旁边,飘向高处,队中,很快有骆驼被蛰,带着上面的人一起倒在沙地。
落九啧啧:“这人也不行啊!”
凑近倒地的人,她本能的想把尸体翻过来,看看伤口怎么样,这一碰,睁眼便是毒师。
“你干嘛?”
缩到后面,落九感觉的到身上什么都没穿,低头一看,她如今变成了男儿身!
二虎:“叫什么?毒师在给你看病,有什么好躲的!”
南音柔声:“别吓着他,本是我们的错,让他受苦了。”
落九:“???”
她这是......又回来了?
“谈什么受苦,堂堂七尺男儿,被一只蝎子蛰晕,有损我大商。”
落九也不管他说什么,不知从什么地方就摸出一把刀,对准自己。
她不能这个样子,她得变回去。
二虎懵了,斥责:“你.....干嘛?把......刀......放下!”
鼓起勇气,准备刺向自己,被书贤丢来的石头打中,刀也被打掉。
“你是不是疯了?”
二虎心惊:“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死了,你的母亲怎么办?”
毒师端着汤药,立在门前,嘴角微弯:“在我面前死的人,连尸体都有价值。”
二虎愤怒:“你再敢碰他!”
毒师走过来,风轻云淡:“不碰,这药,你喂。”
“喂什么?蛰的是腿,又不是手,自己喝。”
落九闻着药的气味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五毒子全部凝聚成这碗汤,也不知毒师是要杀人还是救人。
“小虎子,快喝。”
二虎期待的眼神,落九真想把汤端给他喝。
“我觉得......唔。”
毒师趁她不备,将药灌进,苦味瞬间在舌尖蔓延,落九用力地抿着唇,差点魂归。
“这药一般人受不了,必须强行灌,不用谢,我去看看其他伤员。”
“下次来不要带那么多人,浪费我的药。”
沙轻红:“别动不动寻死,你这个哥哥,照顾好他哦。”
房内的人走的差不多,落九努力地感受身体变化,毒师不知在汤里加了什么,把原本剧毒的东西,中和了。
“怎么样?腿还疼不疼?”
二虎关心的话一连输出,在他头上探来探去。
落九把他手挪开,道:“我没事。”
“咋会没事!你刚才都拿刀了,那是娘拿给你护身的东西,你想干什么?”
“我可跟你说好,你若是不能完整回去,就是间接害死了干娘!她就你一个亲儿子。”
落九:“还有你呢。”
二虎闻言,从床上跳起。
“你......你......就不能盼着点自己好?娘是你的亲娘,她生你养你,这恩情,你就算死了,也得还!”
装作听进去,落九轻飘飘:“我还!知道了。”
二虎叹气:“这次带你进荒地,是我做的决定,你也不要怨干娘,她就是想你能像别的男子一样,不求上阵杀敌,练出些英气也好。”
落九点头,已然听懂的样子,二虎满肚子的话不知怎么,就说不出了。
平日吊儿郎当的人,如今能回应自己,也算是种成功。
“饿了吧,回去吃娘做的烧饼。”
被驼回商地,落九在床上躺了一周,矮他一半的老娘,好吃好喝的伺候,把珍藏起,除夕吃的腊肉拿出来,日日给他煮,管他吃喝拉撒。
落九掀开盖住腿的被子,对比之前,已经少了不少毒素,再敷些药,会好的快。
支起旁边的拐杖,当做另一条腿,行动起来,并不是很麻烦,只是老婆婆要管,怕他受伤的很。
“小虎哎!你上哪去?”
落九刚碰到大门,身后就传来婆婆的声音,她弓着腰,用最快的速度朝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