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时间,落九把能去地方全逛了遍,还是没见到闵星,地方就那么大,南音又荒废许久的样子,她只能判断闵星已经离宫。
晚膳时段,晏清没有出现,桌上摆放着补血补身的食物。
在桌边的角落,摆着金黄的槐花饼,看起来比午时做的,有食欲很多。
夹起一块,袖口附近的肌肤露出,才发现上面起了很多红点,痒神经发作,她只能伸手去抓。
越抓越红,很快就在她白皙的手上留下抓痕
气管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挠,她只能一个劲儿的咳,摔在地上,把桌布拉了下来。
瓷盘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晏清从门后出来,看到这一幕胆都碎了,打横把人抱起,一路喊着柳依依。
醒来已是半夜,她转头,吞了吞发干的嗓子,晏清趴桌上,已经睡着。
怕把人吵醒,落九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朝茶水发起进攻,凉水下肚,她整个人清醒不少。
闻到有些熟悉的味道,她走到门前嗅了嗅,沉重幽梦,就是摄魂香!
腰被环住,落九绷着弦不敢动,感受到他的热气吹在耳边,发出磁性的声音。
“阿音,别离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的话带着诱惑,低沉,却......那么的卑微。
拉开他的手,踮脚去摸他的额头,有些奇怪,怎么会发烧了?
怪不得他刚才说话时有些迷糊,把人扶到床上,却被他拉着不松手,无论落九如何扯,拽,拉,她的手,依旧被晏清抱在怀里。
尝试去拿桌上的凉水,变了许多姿势依旧够不到,落九放弃,干脆等自己另一只手稍微凉些,覆上去降温,反反复复。
清晨,落九不知自己怎么就到了床上,晏清已经离开,食物摆在桌上,她匆匆坐起。
昨天被拉着,她完全没机会去寻找摄魂香源头,不知外面发生什么没有。
随意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落九出门着急,拐角没视线,与一行人碰到,还没撞上,那人先倒了下去,被白布包裹的尸体掉落出来。
通体蜷缩,就如母亲的尸体一样,承受了极端的痛苦。
“奴该死!奴该死!”
倒地的人狂扇自己巴掌,丝毫没有留情,几巴掌下来,他脸上已经有了两个大红的巴掌印。
“可以了,又不是你要撞的我。”
喊了半天,四人都开始扇巴掌,还异常整齐。
落九:“???”
忍不住吼:“别动!”
四人立马顿住,给了落九说话的机会。
“这是谁?”
“回娘娘,这是秀女阁旁,哑巴的尸体。”
哑巴?就是阻止自己吃槐花饼的姑娘,昨日在槐树待了一会儿,回去就身体就开始不适。
她一早就知道原主不能沾槐花。
可,不至于为此丢了命。
“她是怎么死的?”
“昨夜风骤,或是飘来的火芯,将人烧死了。”
晏清为了庆祝南音回来,将宫人上下衣服全部置换,烧毁旧衣,许是哪个宫人不小心,引起的。
凑近查看,发现她脊骨处凹了下去,明明昨日还是突出的。
落九伸手,仆人们吓得半死,跪在地上磕头。
“娘娘贵体,万不能惹了这些晦气。”
宫中上下都知道燕王有个复得的青梅,对其宠爱有加,抬尸体前林侍卫特意叮嘱过,避开娘娘!避开娘娘!避开娘娘!
如今碰到,不会丢掉小命吧?
“娘娘饶命!我们就是处理尸体的小卒,都是为了生计才做这死人的活,实在不想冲撞了娘娘!”
四人齐声:“娘娘饶命!”
一声声娘娘叫的落九很不习惯,总有一种当人母亲的感觉。
扶领头的起来,落九苦笑:“你们不必如此,也不要叫我娘娘。”
这称呼她实在受不起。
随口问:“你们做这活儿累吗?能挣多少钱?”
仆人诚实答:“回娘娘,不累,一人能有一两银钱。”
“一两用来养家糊口,还是够日常开销哈?”
落九尴尬的笑两声,刚要思考就被拉回来。
“一两不够,但是多抬几个人就够了。”
落九:!!!
按人头计数?
转念一想,死人少,按人头计数可以省去一些费用。
还是迟疑道:“那你们平日可以赚多少银钱?”
“十两......以内。”
宫中死人晏清不管就算了,还雇人处理尸体?这是什么道理?
“有些宫女不规矩,偷了不该碰的东西,王上审讯,不久前死了三个,歇了几天,这才又来了活计。”
“那三人样貌你还记得吗?”
四人摇头,可能是见落九好说话,也可能为了领赏,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块布,递给落九。
感激道:“王上给我们活路,我们自该为王上分担,这金子是我从一个尸体手上发现的,上面纹龙,一看就是皇室之物,极有可能是她偷的。”
打开粗布,落九像是被一箭穿心,失魂落魄后,抓着仆人肩膀,不死心。
“你们经手之人,都确定死了吗?”
仆人见她反应不对,声音颤抖起来:“那姑娘浑身都是血,整个人就像在血潭中泡过,我也没注意她还有没有气。”
摘下自己的发簪,递给他:“帮我去看看,现在就去。”
她突然变了性情,四人抬着尸体火速准备走,被落九叫住。
“把尸体抬到我后院,找到那具尸体,抬回来,我会付你们双倍的工钱。”
娘娘吩咐,他们不敢再迟疑,再留一会儿,还不知这娘娘会不会反悔,还是先走为妙。
“不回来的,要考虑好后果。”
落九很害怕,只能威胁他们,那个答案就像弓弦,是惊弓,还是实箭,都要得到答案后才能知道。
她握紧已经碎开的金羽,想起摄魂香,每次这个味道出现,四周必会出现命案。
哑巴身上,会有什么线索?
取下头簪,将尸体背部划开,血液混着脓流淌下来,脊椎处,隐隐有一株植物。
乍一看,正是荒地的著称的,死亡之花——黑白合。
有人在她生前将黑白合的种子种入她的脊髓,等花慢慢发芽,掰弯脊背,冲开皮肉,人动一步便是锥骨的疼。
她昨天却忍着疼痛,两次扑向自己,她们之间,渊源还不是一般的深。
柳依依站在门口,瞧着她在尸体上摸索,伫立良久,还是踏了进去。
见到有人进来,落九起身把尸体盖住,先朝柳依依走了过去。
讪笑:“劳姑娘来送药,我来就行。”
说着她就要接过药膳,没拿稳,汤差点撒完,虚惊一场,柳依依把接住的汤再次递给落九。
两人想觑,落九起了心思。
“姑娘身上的香很好闻,不知有没有方子。”
柳依依眉梢微抬,对她依旧很不客气。
“香臭混合,怕是鼻子会受不了。”
“晏哥哥关心你,姐姐还是先把药喝了。”
落九听她个鬼话,她身上摄魂香的味道,落九可是进来就闻到了。
她会用药,这汤里下点什么,她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表面应付:“太烫,我先放一会儿。”
柳依依不给机会,拦住她的去路,“这药我试过温才端来的,姐姐还是现在喝了,过会儿凉了,药会很苦。”
这话在落九耳中却是:“这里面下了药,如果不趁热喝,凉了,那股药会很容易被察觉。”
“我不喝。”
落九干脆利落的拒绝,将药倒在地上,嘀咕:“我又没病,干嘛要一直喝药?”
晏清?看着他走过来,用视察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
“阿音不想喝药,就不喝了,但是饭还是要吃的。”
柳依依躬身:“晏哥哥,我要离开几日,去找几味药材。”
晏清点头,甚至不愿给她一个目光,奔走离开,她说的话好像都多余了。
落九应声:“我吃了......一块糕点。”
晏清眼中汹涌的爱让落九避之不及,每每看到他的神情,心中愧疚总是沾满。
一边回避他的爱,一边不敢说出真相,冒充着别人的身份。
选择妥协,不就是一桌菜嘛!她吃的下,中途掉上一个两个,也不能怪她吧?
准备回房,晏清出声:“你去哪?”
“回房啊。”
“菜凉了。”
“不影响。”
凉饭她在秦王宫可是没少吃过。
“我已经命人把饭菜收了。”
落九疑惑:“那......我还吃吗?”
晏清俊美的脸上浮出红晕,结舌:“我房中有热的......。”
看透,落九挽住他的手臂,往常,她都是这般与闵星一起去用膳,习惯性的动作,如今不知怎么收回来。
她暗骂自己,非要找事。
某人在一旁喜出望外,这是阿音回来后,第一次挽自己!
尽管压制住自己的笑意,嘴角还是会上扬。
喜欢一个人,看见她就会止不住开心,这种开心,会随着心,在面上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