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旁边杀意,玉手转过身,只看见两人背影。
进入房间,二丫缓过气:“这客栈很危险,你刚才若是动手,此时就死了。”
客栈是老燕王在世时建造,为保护好觅来的美人,客栈的守卫都是万人中顶尖的存在。
进了这里,一举一动都被暗室的人盯着,有不正常的举动,前因后果还没说清楚,命就丢了。
闵星点头,玉手出现,绝非偶然,既然他送上门,自然要为阿音报仇。
二丫以为她听进去,继续收拾起屋子。
落九已经悄咪咪溜到玉手房间,看他要搞什么鬼?
进门一瞬,正藏尸的玉手猛地看过来,眼神正如当初杀她时,步伐一闪,已经来到落九身边,扑了空。
两人皆是神色诧异,落九震惊:“你能看到我?”
“你是鬼?”
他学过很多杀人之法,这对付鬼怪的法子,一项不知。
“你能听到我说话,是吗?”
落九有些急切,如果可以,他将是自己与星星唯一的桥梁。
玉手冷声:“听不到。”他儿时见过鬼,如今是第二次。回到尸体旁,把尸体拖到柜中。
“你又杀人了。”
闻声,玉手抬头,“又?”这鬼不是第一次见自己杀人。
摘下手套,在水中洗了又洗,落九讽刺:“这么好的一双手,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犯下的罪孽。”
“你很爱惜自己的手,却从未怜惜过人的性命。”
“他们不值得怜惜,这世界,没有值得我怜惜的人。”
玉手还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说话,落九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完完整整的进了他的耳朵。
落九飘到他面前,质问:“所以你就能乱杀无辜?”
近在咫尺,玉手记起她,若当初她承认她是落九公主,自己断不可能下手。
“失去至亲,一朝成长的滋味很好吗?”
落九愣住,玉手再度开口:“被别人顶替,没话语权的感觉又如何?”
苦涩涌上心头,是啊......没了身份,丢了命,她这辈子真的很失败。
可是她不后悔,至少星星还存在世间,她也是自己存在的证明。
虽不能阻止世人的恶,也不会泯灭心中的善。
“该死的是恶人,不是所有人。”
玉手忍俊不禁,这世间,有多少人能说自己从未作恶,就算是儿子对娘,也有恶语相向的。
“何必在此纠结?去寻个志同道合的人帮你实现意愿,帮你父母报仇。”
解开外衣,他开始解里衣,落九背身,正要开口,闵星不知何时,已经蹲在门前。
她猛地推开房门,如鬼魅般刺向玉手。
躲闪不及,玉手只能拿起衣服抵挡,想后退,手臂被人扯住,闵星刀刀致命,划开他的衣服,露出层层布匹。
被逼到桌角,玉手撞掉桌上花瓶,闵星拉开他,伸手去接,把背后留给了敌人。
玉手抓住机会,环住闵星脖颈,两人都知道把人引来的后果,保持姿势未动。
落九看了着急,出门用尽力气,把门前花瓶推倒。
听到动静,两人迅速反应,玉手来不及换衣,躺在床上。
闵星假装出门查看,与侍卫迎面撞上。
缩在被子中,玉手做好最坏打算,若她把自己供出,刺燕计划,只能换人。
闵星看了眼他,微笑面对侍卫:“姐姐害怕打雷,我刚哄睡,正准备离开,不知怎的,花瓶就倒了。”
侍卫离开,闵星跟着出去,他得死,蚀骨锥心千刀万剐,都不足换回阿音。
落九知道闵星所想,可后面是燕王宫,稍差一步,都会很危险。
飘到床头,落九内心复杂,原来人变成鬼魂后,身上的背负,也能消失。
如今她好像只希望闵星能好好活着。
可她最不该忘。
“你帮我......。”
玉手从床上坐起,打量起落九,不假思索道:“找我报仇的人很多,你若想,可以用一样东西交换。”
落九没管他想要什么,把话题拉回。
“我想让你告诉刚才那位姑娘,忘记阿音,好好生活。”
玉手嗤笑,嘴角依旧噙着,似翘不翘,给人一种傲慢轻狂的感觉,语调缓慢。
“为了给你复仇,痴儿吃了不少苦吧?她心中的仇恨,比你还要深。”
落九沉思,失落的低下头,闵星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自己。
“我可以帮你,但不是现在。”
心中有恨之人,万恶门欢迎,把她培养成利刃,在身边做辅,直到榨干价值。
雨停已是半夜,落九内心久不平静,坐在房顶,隐约能看见坐于山中的燕王宫。
灯火通明,照亮了大半树木,风一吹,便是一半山头。
父亲曾夸燕国风水绝佳,如今见了,当真令人心仪向往,若父母能葬于此,想来心中积怨,会消减些。
落九想着,突然回神,她现在是孤魂野鬼,所思所想,无半分可以实现。
缩回金羽,落九又研究了一夜的奇毒。
次日,天稍微晴些,太阳刚出头,柳医官就带着众人走脚程,前中后各五个侍卫,把中间撑着油纸伞的姑娘们护住。
林中湿气重,鞋底沾了泥巴,衣襟染了露水,湿湿嗒嗒,让人很不舒服。
有人贴到柳医师身旁,抱怨:“有马车不坐,让我们这些姑娘在泥里行走,白白弄脏鞋袜。”
柳依依顿住脚步,身后的人连忙停下,把泥扬起,在柳依依的裙摆上洒出几滴淡墨。
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掉。”
“没事的,路途难免沾染,用水泡一下就能掉。”
柳依依一副慈悲样,与刚才顿住时的脾气不符。
微红的嘴,挂上一笑,清纯淡雅,如同白玫瑰般高贵,虽然染了泥土,依旧盖不住身上气质。
刚才还抱怨的人,默默退到后面。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此事一定与柳医官不沾边,都怪侍卫没用。
走在前面,玉手能感觉到闵星一直在看自己,几度回头,她也丝毫不隐藏,彼此都知道暴露的危险。
没想到当初放过的人,此时拿着刀,悬在他的脖颈,这样的感觉,他许久未曾有过。
放慢脚步,闵星有所察觉,径直从他身旁略过,留下一缕清风。
她居然忽略自己?就这么直接走了?
玉手不解,她的自制力当真好,仇人在眼前,却还能淡然面对。
闵星内心已经想好万般刑法,让他生不如死。
大雾四起,前面的侍卫叫喊:“起雾了!姑娘们靠近些,别迷了路。”
原本长长的队伍收成一团,侍卫把姑娘围在中间,领头点燃灯火,如同海中灯塔,在前面指引方向。
“啊!”
白雪叫喊,扑到玉手怀中,受到惊吓般,哭的梨花带雨。
“怎么了?”
柳依依赶忙过来,就看见两位姑娘靠在一起,白雪止不住的哭。
“有人......摸我.......。”
话一出,柳依依脸色顿时大变,目光看向后面几个侍卫,问:谁?不出来就一起受罚。
后面的侍卫被聚到一起,白雪弱弱的看着面前五个男人,伸手指向中间的林景。
闵星靠在亭中,看着玉手不安的样子,内心荡起许久未有的开心。
林景不可置信,情绪激动:“柳姑娘,不是我!”
手搭在白雪肩膀,带着怒意,“你把话说清楚。”她痛的泪水再度流出。
一时无措,林景放开手,没有道歉,空口白牙的事,他不会认。
柳依依闷声:“自己去领罚。”
“不是我!”
玉手见事情解决,刚要高兴,就发觉情势有些异常。
下一秒,两人都晕了过去,闵星啧啧:“装晕的技术真差。”
走出亭子,顺理成章的带走玉手。
把他手反拷,四周无人,闵星用膝盖重顶他腹部,玉手生生疼醒。
闷哼一声:“手!轻点!”
抓起他的手,纤细白皙,美的无话可说,怪不得每次杀人前,他都会带上手套。
发现新大陆,闵星毫不心疼的掐住他手,使劲一拧。
“嘶......。”
手背很快泛起潮红,就像蚊子包,玉手倏地挣脱开,还没站稳,腿一软,倒在地上。
迷迷糊糊看见闵星靠近,暗骂:“来阴的......。”
林景将白雪抱回房中,想让她冷静下,仔细回想。
但是在姑娘屋中呆着又不太好,挣扎几番,还是决定先离开。
白雪坐起,唤他:“哥哥...对不起。”
林景停步,只当她认错人。
“我不是你哥哥,姑娘若还未清醒,旁边有醒神的茶叶。”
白雪失落的低下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委屈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办,只能随便指出是你,如果你不开心,我可以跟柳医官解释。”
林景是个糙人,面对泪水,心就软了,更何况此事,不是他所为也是那些兄弟干的。
毁人名声,如断人性命,不把人抓出来,这事没个交代,他寝食难安。
“这罚,我受了,等我把这色鬼揪出来,一定有他好看!”
“姑娘莫要伤心。”
白雪抬着起头,眼眶微红,细长的睫毛上沾着水珠,楚楚可怜。
惹得林景心脏砰砰直跳,身体有些悸动,羞愧转身。
再这样下去,他怕是要成色鬼,那罪名受之无愧。
“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咬住粉唇,白雪像是鼓起很大勇气,忐忑的等待回应。
“只要我在燕王宫,就会保护你。”
身为侍卫,这只是他的职责。
白雪笑的很开心,光脚跑到林景身边,从后面抱住他。
感受到背上温度,他陷入了漩涡,大脑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