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是先夫人，我怎就算不得嫡出了。”
奉安堂内，李清乐的这一句话让整个厅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李清乐冷冷地看着坐着的父亲和卢氏，可笑，说什么为了她好，要将她记在卢氏名下，她若是记在卢氏名下，那她母亲算什么。她从来不在乎什么嫡女的名分，可她母亲不能这么被欺辱。
“你就是如此和长辈说话的？你规矩学到哪里去了？”李维狠狠地拍了桌子，果然夫人说得对，不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就是养不亲。
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李清乐只觉得浑身冰冷，幸好她没在李家长起来，否则能不能活到今日都是个问题。
“冲撞长辈，女儿自知失礼，既然如今已失了规矩，女儿不妨问问，我母亲可是你的结发妻子，夫人可是你的续弦？”李清乐直直地看着李维，眼神中的质问让李维浑身不舒服。
“混账东西，来人……”
“清乐，不可跟你父亲如此说话。”老太太出言打断李维的话，知子莫若母，老太太自然知道李维要罚李清乐，一个女儿家如何经得起几番惩罚。
“你们今日提的事，我也不赞成。”老太太本不想多管的，但是如今也不能依着事情这般发展。
“清乐说话虽失礼些，但一点却没说错，她本就是嫡女，若再记在凤娇名下，算什么规矩。若是传出去，别人该说我们家没有规矩了。”老太太的话相当于给这件事定了调，他们夫妻想将李清乐记在卢氏名下的想法，自然是不可能再行了。
李维却因为李清乐的质问，不愿意就这么放手。“她大了，又没学什么规矩，养在夫人的身边长长见识，以后也好相看人家。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愿意？”
“我不到三岁就被送到远山镇，但我从未怨过父亲，可如今我母亲明明才是您的原配，我记在夫人名下，那我母亲算什么？”李清乐双眸含泪，李维透过那双眸子看到了那个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女子，再也说不出那些狠话。
李清乐吸了一口气，“我母亲是您的原配，您认不认我这个嫡女都无所谓，但记在夫人名下一事，我万不可能点头。”
卢氏听到李清乐一句一个原配，续弦。手指死死地掐住手掌，但却没有说一句话，她早就料到李清乐会这么说，她不是能耐吗，能哄得老太太欢心，若是没了老太太和老爷对她的一丝愧疚，她倒是要看看这死丫头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李维看着和白月媃极为相似的眸子满是倔强和坚决，回忆起这些年对李清乐的亏待，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此事便就此作罢，你多跟着你祖母和母亲学些治家之法才好。”
李维话一出，李清乐脸色没变，倒是卢氏脸色一变，她没想到老爷会对李清乐如此和善。
“好了，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今后就不准再提及此事。清乐是咱们家的姑娘，也不会嫁到什么差得很的人家。”老太太最后敲板，话是对着众人说的，但眼神却看向卢氏。
卢氏知道老太太这是在敲打她，也就不敢看向老太太。老太太不用细想也知道，这个主意定是卢氏想出来的，看了卢氏一眼后，看向跪在地上的李清乐，对着柳玉道，“快把姑娘扶起来。”
李清乐看向李维，对眼前的父亲彻底没了期待，不管今日是卢氏撺掇的，还是他自己想的，都是对母亲的不尊重。
“老爷，三爷回来了。”李维正觉得这个氛围不自在的时候，外面的小厮声音响起，让屋里的一众人都震惊了。
“闻峥回来了？”老太太激动的问。按理来说，李闻峥还回不来，至少还有一月有余，怎么如今回来了。
“到哪里了？”李维对着门口问。
“已经进了大门，正朝着老太太院子里来，给老太太请安呢。”
李清乐看着明显开心的几人，这才像是听到家中外出的孩子回来的反应吧。
“这孩子怎么就回来了。”
孙子回来，老太太心情也好了许多，顺口回了卢氏的话，“许是有什么事，一会就知道了。”
李清乐第一次见李闻峥，不同于李家其他人，李闻峥多了几分书卷气，面若冠玉，仪表堂堂。规规矩矩地给老太太请安，举止投足间都是风雅，李清乐倒是对这个弟弟第一印象还不错，至于品行就不知道了。
“快起来，在自己家里哪里那么多规矩。”老太太忙招呼着李闻峥起来。
“大姐姐。”李闻峥起来后又对着李清乐见了礼，眼中满是温润的笑意，李清乐暗道，倒真是稀奇，卢氏竟然能教出这样的孩子来。心里这么想，但还是回了礼，她一向都是人敬一尺她敬一丈，反之，也一样。
“闻峥这次回来要待多久？”老太太不担心自己孙子胡闹，但还是要问一问的。
“回老太太，不回去了。”李闻峥看向老太太，恭敬地答道。
“为何不回去了？”这下，不止老太太，连李维夫妇都有些惊讶。
“先生说，叫我多在市井感悟，不必拘在书院里，这样来年春闱才更有把握。”李闻峥有些不好意思，先生说他理论精通，但无法落于实处，策论尚有欠缺，让他回来多走走看看。
“先生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那你就在家安心住下，平常不要总是看书，得空了就和朋友们出去走走玩玩。”听到儿子的话，卢氏才放下心。
李清乐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只觉得这热闹与她无关，但却只能这么看着。
“父亲，有一事儿子拿不准主意，想请教您。”
李清乐收回乱飞的思绪，也打算听听八卦。
“何事？”
“我进城时，遇见了三皇子，三皇子邀我参加两日后他在北山别苑的聚会，儿子不知该不该去。”李闻峥虽读书厉害，但正如先生所说实践太少，此事又涉及皇家，他还是拿不准主意。
“三皇子？”三皇子如今在礼部挂职，算是他的上司，又是皇子，他自然是希望儿子多与之接触的，可是他李家不是什么显贵之家，闻峥虽才学出众，但毕竟还未进仕途。
“三皇子相邀，自然是要去，我们也拒绝不得啊。”卢氏却没有想那么多，不过也说得不错，他们家还没有明确拒绝皇子的资本。
“话是如此说，但你若是要去，言行必要谨慎小心。”李维叮嘱道。
老太太眼见此，“你们爷们儿说话，我们听不懂，你们自去书房说去，晚上都来我这里吃饭就是。”
李维也知道母亲的用意，带着李闻峥就出去了。见父子俩出去，老太太语气也冷了些，“今晚上的席面，你就多操点心。”
“是。”看着老太太的反应，卢氏虽不服，但想到儿子回来了，也就不计较了。
屋里也就只剩李清乐陪着老太太。
“今日之事你父亲的考量虽欠妥，但也是为了你好，你也别怨你父亲。”老太太将人喊在身旁坐下，开导道。
“孙女不敢。”李清乐摇了摇头。
“你婚嫁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你父亲难免有想岔的时候。”思虑再三，老太太也只是说了一句。
李清乐低着头，没有回答。婚嫁？只怕是拿她给李家铺路呢，想到知夏打听来的消息，李清乐眼中越发没有温度。
晚间的家宴，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倒是回屋后收到的消息让她要重新盘算。
如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