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尸败蜕,三尸降臣。”不解其中含义的樊灵儿跑进庙中,
将樊巧儿抱回马背后,牵着马儿追上不良帅的脚步。
“先生,公子至今处境危险,您打算袖手旁观?”
跟着走了一路,樊灵儿还是没忍住问出心中所想。
她不明白,从不良帅适才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明显是认得李乾道,可此时他的表现却又这般冷漠。
“放心,他既得李兄传承,想必挚友早已料到如此,他不会有事。”
说罢,不良帅从毛驴驮着的包袱中拿出一本医书扔给樊灵儿。
“此乃圣手华佗毕生所著,其中疡医之术,乃世间一绝,若能习得,断肢重续也并非不可。”
接住大帅扔来的医书,樊灵儿虽听不懂,但却大为震撼。
只因断肢重续四字,听着就似神仙手段。
这世间真有人能做到如此?
“疡医若想大成,修为境界必须达到大天位之上,且针灸飞刺之法,亦须有所小成,方可施展。”
“先生让我学此法所为何意?”樊灵儿疑惑追问。
面对她的追问,不良帅未有心烦之意,兴许爱屋及乌,耐心为她讲解。
“行走江湖,若无医术傍身,任凭你修为高深,若与人对敌之际,遭人毒手岂不等死?”
“降臣明白。”樊灵儿闻言恍然大悟,原以为只需修炼武学提升境界,便可行走江湖。
可如今看来,这世间江湖并非自己所想那般简单。
就这样三人一驴一马,漫无目的的走着,夜幕星河不知不觉中替换白昼。
啪!
柴火中的火光,响起轻微的炸裂声,不良帅一筹莫展的盯着手中纸条,没有任何思路。
数日过去,仍不解李淳风所留纸条是为何意。
沙沙……
躺在樊灵儿身边红衣少女缓缓醒来,她神色疲惫的拍着脑袋,只觉得眩晕异常。
“你醒了!”见樊巧儿醒来,樊灵儿放下手中医书,惊喜的将她扶正靠在石壁上。
“这是哪?公子现在何处?”樊巧儿茫然的环顾四周,直到看见坐在火堆旁的不良帅,她顿时一喜。
“他就是公子所说之人!阿姐你快把令牌示与他看!快!”
看到不良帅,救夫心切的樊巧儿催促着她赶紧拿出令牌。
“先生说过,公子此番遭劫,李先生早已料到,他定能平安度过。”
说出此话时,樊灵儿自个也觉得心里没底,甚至不信。
可一想到哪怕自己不信又能如何?
自己求了不良帅数次,他仍旧不为所动,他不肯动身,自己也拿他没办法。
“说过?那群人的厉害,你不是不知,仅凭口舌能救回公子吗!”
樊巧儿闻言站起身,紧张的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盘腿坐地上的樊灵儿。
她不恼怒樊灵儿这副冷静的态度,她恼怒的是樊灵儿竟轻信不良帅的一面之词。
“信又如何,不信又能如何?如今我们姐妹二人又能为公子做些什么?”
樊灵儿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厌恶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
仅是一个普通山匪,就险些逼得她姐妹二人走入绝境。
若不是遇到不良帅,她不敢去想,等待她们二人的是什么结局。
白皙的五指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她心中对力量的渴望,
从遇到那山匪起,便无法遏制的滋生。
噗通!
樊巧儿跪在不良帅身旁,她先是磕了三个响头,面容憔悴的祈求道:
“公子让巧儿寻您,想必您一定有办法救公子,求先生救救公子,求求您!”
拿着烧火棍扒拉着火堆,不良帅面无表情的望着火光。
“夜晚风寒湿气重,去拾些柴火来。”
不良帅没有理会樊巧儿,扔掉手中烧火棍,拿起纸条再次陷入沉思。
抬头看他冷漠的样,樊灵儿如遭雷击,真不知晓李乾道为何要自己二人寻这无情之人。
掸了掸长裙上的灰尘,樊灵儿默不作声的转身去拾柴火。
沙沙沙……
“姐姐,你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为什么?”
小树林中,跟来的樊巧儿跑到樊灵儿身后失望的问道:
“为什么?明明你也喜欢公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伸出半空的右手停下,樊灵儿顿了下,接着拾起干柴,脸上却出奇的平静。
“你也看到了,那人根本不想救公子,就凭我们二人,如何救公子?去成为他的累赘,去送死吗!”
抱着柴火的樊灵儿转身看向樊巧儿,她眼中隐约藏着怒色。
她太单纯了,事到如今她樊巧儿,尚未意识到自己卷入何等的旋涡之中。
这盘棋,他李乾道就是那藏在天元之下的黑棋。
不管哪方势力,都想将他据为己有,如今想救他,仅凭她姐妹二人,无异于登天。
除了相信眼前的不良帅她别无选择,哪怕李乾道当真命该如此。
只要自己还活着,终有一日定能为他报仇!
樊灵儿的怒吼声,吓得樊巧儿怔住。
她睁大的眼中透着难以置信,她更知晓如今的姐姐,已不是当初的那个樊灵儿。
“哪怕是死,我也要与他死在一起!你不去,我自己去!你再也不是我姐姐了……。”
手臂抹去眼中的泪水,樊巧儿倔强的死死咬着嘴唇,转身向来时之路跑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樊灵儿只觉得心口仿佛被巨石压住,令她喘不过气来。
她嘴唇轻颤,紧紧抱住怀中的柴火,将心中叫住她的话狠狠压在心底深处……
夜间的寒风拂过她的脸庞,将两抹忧愁寄存在此地……。
火堆旁,不良帅闻声侧目望向樊巧儿离去的方向,只是一如既往的以冷漠的态度看着……。
山林间,马车旁,一队衣着诡异的人群,四五结伴各自坐在火堆旁取暖。
其中唯有一名身着中原服饰的俊俏青年,出神的望着火光,不知在思索什么。
——“一夜过去,她们二人应该离开了长安地界,我也是时候想想脱困之法了。”
回过神,李乾道抬眼看向周围,黑袍男子与两名红袍男子与他同坐。
唯有两名身穿常服的士兵,手持弯刀来回巡视。
眼见脱困无望,李乾道索性闭目休息。
这长安距离漠北可远得很,没个半月时间,怕是走不到漠北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