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她似乎也很开心。并且对自己的快乐感到困惑，仿佛这种感觉是新奇而陌生的。这让他开始思考自己是否能让这段感情开花结果。她不是狼人，她缺乏这方面的了解可能是一种福气。她不需要知道全部的真相，这反过来又会确保她的自由。
卢慵懒地倚靠着自己车子的后车厢，摆出一个似乎是无害表演的官方姿势——双脚交叉，肩膀放松，尽可能表现出一种「我可能是一个强大的狼人，但我无意与你争吵」的气度。
我坐到他旁边，而欧温和盖比正朝我们走来。我试着忽视自己胸口怦怦直跳的感觉。当卢用他的手与我的手十指交扣时，我差点吓了一跳。
他把我拉得更近——因为我已经穿着他的毛衣，他只能尽力而为了。我立刻被一股暖烘烘的热气包围，那是他身体总是会给我的欢迎，而他心跳的气息在我鼻腔中是如此香甜。卢凝视着我，好像他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我准备好要面对……我不知道。目睹卢与他的伴侣重逢，我需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已经发展得太过深入。
「我叫妳用性爱解决问题。」欧温的语气平淡而烦躁，但并不像平常那么夸张。「结果呢，妳却让我在这里受罪。」
「向嘉芙和我学习吧，」欧温继续说道。「我们同住在巢穴，却没有对彼此产生不必要的感情或任何形式的性吸引。我们最多培养出一些微不足道的合作关系，通常则是漠不关心。」
「嘉芙。」卢点了点头，态度温和亲切，出乎意料地中立。
她是一位美丽的女人，黑发光泽，脸上带着一种耐心的表情，这是与欧温长时间相处的人们常有的特质。她像卢身边的所有副手一样，在他出现时微微低下头。「很高兴见到你，首领。家里一切都好吗？」言语中透着亲情和敬意。我没有读出其他情绪。
「听起来不错。」她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她的目光短暂地向下瞟了一眼，我不用追随她的视线就知道她看到了卢和我牵在一起的手。
一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击中我——他可能利用我让她产生嫉妒。我让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盘旋了一会儿，然后将其摒弃。卢绝不会沦落到玩弄这种手段。
「多么令人愉悦啊。」欧温干巴巴地说：「在不太令人愉快的新闻中，目前还没有取得赛琳娜住所外的监控录像。我们原本希望从她对面的公寓大楼取得良好的视野，但相机遭到破坏。」
卢皱眉。「只针对入室盗窃的那一天吗？」
「破坏是怎么发生的？是软件？硬件？他们用漆弹涂抹镜头、还是跳闸、或是切断数据线？」
「我不太确定。我的技术人员有提到，但……。」欧温挥挥手。「撇开外行人难以理解的技术层面不谈，很明显地——」
「他们中断了信号？」
这是高明的手法，只有拥有资源的人才会使用。为有权有势者效力，并追查一名在逃记者的线索。这肯定符合卢的理论。「狡猾」，我说道。
「对吧？」她笑着说。欧温和卢交换了一个同情的眼神。「我知道这和我无关，」加比继续说道，「但在巢穴里，欧温是唯一愿意和我说话的人。他告诉我关于你朋友的事，我很遗憾发生在你身上。我无法想象那种不确定的煎熬有多么难受。」
她的言语令人不知所措，因为从前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在我寻找赛琳娜的过程中，有人帮助我，嘲笑我，拒绝我，推动我，但从没有人停下脚步对我表示遗憾。一股浓重的感觉涌上我的喉咙。「谢谢你。」
欧温发出作呕的声音。「多么感人。现在我们转到更有趣的议题，也是召开这次会议的原因。」他那淡紫色的眼睛盯着我的眼睛。「我将接替父亲在委员会的位置。」
「我将接替父亲在委员会的位置。」
不，我没听错。「父亲大人……过世了吗？」
欧温歪着头。「你认为如果父亲过世了，我会疏忽不告诉你吗？其实，我倒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这么做。不，父亲还活着。但我最近不同意他许多决定。非常多。我觉得自己做得会比他更好，所以我决定竞逐他的席位。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我的支持？」我推开车门，挣脱卢，面对着我的兄弟。我这个疯疯癫癫的兄弟。「竞逐？没人会这么做。」
他耸耸肩。「我决定这么做。」
「我很乐意详细分享我的计划。两周后，在年度会议上，我打算——」
「别说了。」我看看卢和嘉芙，他们似乎对我们的对话很感兴趣。「你知道叛国罪的惩罚是什么吗？」他一定知道，因为我知道，而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还记得七岁时，塞拉米奥议员的弟弟试图从她那里偷走她的继承权，或者卡特里议员突然去世，没有指定他的两个儿子中的哪一个继承这个职位。
血流成河，这就是发生的事。到处都是紫色的血迹。父亲绝不会容忍有人篡夺他的席位，除了用流血来响应。而且还是他那个懒惰、纵欲的儿子？「他不仅仅是成员，欧温。他是议会的领袖。」
「再说了，」他继续说道，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他的显赫地位对我来说可能是有利的。许多议员对他夺取权力的方式不满意。」
太疯狂了，简直是太疯狂了。「谁知道这件事？」
他死了。我唯一的兄弟也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为什么？」
我捏住鼻子，因为——操。操。「你到底想不想当议员？」
他漫不经心地耸耸肩。「为什么不？应该会很有趣。」
「欧温。就是……」我把脸埋进双手，而卢从车头盖上站起身，走过来在我极度需要的时候帮我按摩肩膀。我想他是想安慰我，但我从他的举止中感受到他隐藏的愉悦。
或许我应该揍他跟欧温一顿。只要轻轻揍一下。那样会不会让我好受点？
是的。是的，那样会让我好受点。
我挺直身子，深吸一口气。尽管我和欧温只差三分钟出生，但我显然才是大人。「听着，我真的很想找到那个婊子赛琳娜，而且我真的很喜欢卢那个烦人的小屁孩妹妹。不幸的是，他们两个都非常擅长惹上麻烦。所以，如果你能避免因为你两个小时前用口水和鞋带拼凑出的半吊子计划让我的生活更难过的话——」
欧温的双眼变得坚毅。「三个月前，穆思蕊。从我发现父亲打算再次将我妹妹送往敌境时，我就开始策划这个计划。」他露出尖牙，语气异常诚恳。「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你回来的时候，我什么也做不了，因为我太胆小，不敢表态。现在我仍然什么都做不了，但我决心一试。」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用英语说：「我想成为下一次联盟谈判的代表。我想让所有抵押系统消失。我想停止执行人为的边界线，或出于恶意而守住有争议的领土。我想把这个地方变成一个不再是火药库的地方。」
我惊讶地看着他。我意识到，在我远走高飞、成长、改变、建立自己生活的那些年里，我这个白痴弟弟也在成长、改变，并且变成了……
显然，不是白痴。
「父亲会杀了你。」我重复道，这次不是为了劝阻他。
「也许吧。」他转向我肩上方的高处，那是卢的位置。「阿尔法，有什么成功的政变建议吗？」
卢的手滑到我的腰上，把我拉进他魁梧的身体里。「我可不是你父亲的拥护者。随着狼人和吸血鬼结盟，我很乐意看到一个与我志同道合的人。」我哥哥和我丈夫看着我，然后互相看了一眼。某种我无法理解的东西在他们之间传递着。一种协议。一个共同的避风港。
欧温接下来花了好几分钟向我更新他支持者、盟友和共谋者的复杂网络。他向我保证没有人知道他的计划，而令人惊讶的是，我发现我竟然相信他。他可能显得浮夸又粗心大意，但他在这件事上一直非常谨慎和小心。尽管如此，他很快又转移到我没兴趣的无聊八卦上，直到我听到卢问加比：「……你需要什么吗？」我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理他了。
「没什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危险的迹象。欧温出人意料地表现得很好，还让我有机会玩他的游戏机。其他人对我都很冷淡，把我晾在一旁，这真是太棒了——他们在这个附带损失交换中真的是专业人士。他们几十年来一直在应对人类的孩子，而我比他们好伺候多了。当然，他们会监控我的网络使用情况，但我有很多时间可以花在我的硕士学位上。这个学期我选了五门课。」
「电机工程。我应该会在年底完成学业。」
「谢谢。你呢？你好像很满意你的……我认为嘉芙是对着我指，但我无法转头确认。就像我不能确定卢点头并微微一笑，尽管这几乎在我心中引起共鸣，事实上他就是这样。满意。与我在一起。」
「我们走吧，加比。」欧温一边说，一边转身，「我正用我们族人之间谁他妈的和谁搞破鞋这种无聊的细节，烦着我妹妹。」
我翻了个白眼，然后再次做好准备。卢和加比没有热情地互相问候，但现在肯定会发生这种情况：一个拥抱，一个温柔的时刻，一个感伤的告别。她可能不知道自己是他的伴侣，但他对她有感觉。
她选择给我的任何东西，我都愿意接受——最微小的部分或她的整个世界。
他会立即采取行动，尽管我告诉自己，当事情发生时，我将能够应付，但嫉妒的痛苦实在太大了。我无法旁观。我向欧温和加比挥手告别，绕过卢的车。
但我只走了几步，就听到「如果情况有变，请告诉我」，然后是一个简短的「是的，老大」。有两组脚步声：加比跟在欧温身后，卢走向驾驶座，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只是一个友好的挥手。
当我瞥向卢时，他并没有回头看她的方向。没有用目光追随她。没有像他担心、紧张或沉思时那样用手掌摩擦下巴。他的伴侣正返回敌人的领地，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而他却……
竟在微笑。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盯着自己的膝盖，思考着卢告诉我的话。他说，伴侣会抓住你的胃，他如此肯定，我也感同身受。他让这听起来像一个挥之不去的想法，一个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奇观。但对于加比来说……
也许我无法理解他。但他似乎并没有被她吸引。在整个谈话过程中，他都待在我的身边。他记不起她学的是什么。
我抬起头，卢正用一种温柔而愉悦的表情看着我。钥匙在点火器里，但他没有转动它们。他一动不动，好像忘记了自己即将要做什么。
「没什么。」他的笑容很温柔，像个被抓包的男孩。「你还好吗？」他显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点点头，在他发动汽车时，我的目光注视着车外的黑暗。我的脸颊发烫。我正处于某种状态的边缘。
我可能几乎不理解狼人。不理解爱情。不理解卢和加比。我可能只是一个从极少的信息中读出太多东西的傻瓜。但我的腹部深处有一种感觉，我知道它是正确的。
卢可能有一个伴侣，但那不是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