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陪伴比满月奔跑更能抚慰他。
试图利用飞机上的时间来确保追踪器就位并进行远程工作，但 Wi-Fi 信号断断续续，我最终带着一声愤怒的咕哝声把树莓派扔到一边。在飞机上，我和卢只交换了几句敷衍的话。他专注而自信地驾驶着飞机，他的思绪显然充满了对安娜的担忧。
我为他感到心痛。
“从你离开后就开始了，”米克在接我们时严峻地解释说。“我知道，我知道，”当他看到卢的表情时，他立刻补充道，“我本应该告诉你的，但那只是低烧。我以为她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但随后她开始发抖，说她的骨头疼。然后开始呕吐。
卢的天性是驾驶他乘坐的每一种交通工具，他将车停在房子前。“她能把液体喝下去吗？”
“不太行。朱诺正在楼上陪着她。”他看起来比我们离开时老了五岁。朱诺和卡尔也是如此，他们在卢的房间外踱步，安娜选择在那里卧病。我想知道她哥哥的味道是否更浓，让她确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毫不怀疑卢很害怕，但他从不表现出来。即使是今晚早些时候，当我们即将被发现时，他也没有惊慌失措。也许这是阿尔法特质，是成为一个优秀领导者的特质：将情感放在次要位置，专注于需要做的事情。我想父亲会同意的。
“这是——生病。难道不是发生在完全的狼人身上的事情吗？”我问道。
卡尔和米克似乎很惊讶。朱诺只是平静地问卢：“你告诉她安娜的事了吗？”当他点头时，她似乎并不惊讶。“我们实际上不容易感染病毒，”她向我解释道，“或细菌，或无论这是什么。有一些特定的毒药会影响我们，但不是这样。”
我突然想到，由于安娜的生理结构，狼人医生将毫无用处。而且，由于安娜的生理结构，人类医生会让她面临被发现的风险。“这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吗？”
卢点头。“过去她流过鼻涕，还打过喷嚏。我们以为是过敏。”
“我们还有泰勒的药，”卡尔提议道，“几个月前我们弄到的那瓶。”
他赞许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我微微一笑。“只是猜测。退烧止痛也许有用，但……”我耸耸肩，而其他人还在考虑如何继续时，我直接去查看安娜的情况。她躺在卢的大床上，显得娇小而脆弱，她的前额在我手底下滚烫。我确信她已经睡着了，但当我准备离开时，她却说：“你能把它放在那儿吗？”这表明她还没有睡着。“你的手好凉。”
“你以为我是谁？”为了让她开心，我深锁眉头。“你的私人冰袋？”
她的轻笑声压迫着我的胸膛。
“你现在感觉如何？”我问道。
“感觉我就要吐在你身上了。”
“你能先吐在斯帕克身上吗？”
她经过深思熟虑后正式宣布道：“遵命。”
几分钟后，卢加入了我们。他亲吻了安娜的太阳穴，并送给她一份他宣称是她加州之旅的第一份礼物——一只巨大的粉色长颈鹿，我无法想象他是在哪里或何时弄到的。
“野外没有，亲爱的。”
她抿了抿嘴。“下次我想收到一份更地道的礼物。”
“知道了。”
“是。”
“我想念妈妈。”
卢的眼睛短暂地闭合，仿佛无法忍受再睁开。“我知道，我的爱。”
“为什么米莎有两个父母而我没有？这不公平。”
“不。”他轻轻抚平她散落的发丝，我从骨子里感受到，他愿意为她焚尽整个世界。“不是的。”
仅仅几分钟后，新一波的恶心感袭来，他托住她的头，她干呕着，呕吐物落入桶中。我们陪着她，直到她睡着，她的小手指紧紧攥着我们的手。
当我们走出房间时，卢的嘴角出现了深深的沟壑。“我要带她去人类领地。”他用不容置喙的阿尔法语气对其他人说道。“我会找到一名不会问太多问题或进行任何不必要检查的医生。这并不是理想的选择，但即便是在基准状态下，我们对她的那个人类部分了解得也不够，无法解读——
“有的。”我打断道。所有人都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我。“至少，我比你们更有和人类打交道的经验。”
“事实上，”卡尔率先说道。
“和人类打交道的经验，但不包括杀害他们。”我目光犀利地告诉他。他带着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承认我说的没错。
但通常是我的盟友的米克挠了挠脖子，痛苦地说：“穆思蕊，这真是个好意，但你不是人类，你是吸血鬼。”
“我曾与人类共同生活了一个半世纪，还有一个人类妹妹。”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她怎么了？”卢问我。
“不，但我相当肯定这要么是细菌感染，要么是病毒感染，而且我知道赛琳娜针对每种情况都使用了什么药。”他们仍旧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听着，我不是说这万无一失，而且我不是医生，但这可能比在她已经如此虚弱的情况下移动她，或者让她接触到可能弄清楚她……处境的人要好吧。”
“这看起来有风险。而且无法预料会出什么问题。”米克叹着气摇了摇头。“我们应该把她带到人类领地，卢。我自己就能做到。我会很快的，并且带她回来——”
“你那里有这些药的名字吗？”卢插嘴问我，同时看着我。
“我可以把它们写下来给你。你需要去一家人类药店，但现在大多数药店都关门了，而且你通常需要处方，但是——”
“我不需要那个。”
我咧嘴一笑：“我想也是。”我毫不怀疑像卢这样的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或离开其他领地。
“卢，穆思蕊的朋友是纯种人类。”米克一直在抗议，这可能与他投入了多少感情有关。卢说他失去了儿子，我想知道这是否与他对安娜产生的依恋有关。
“没错，”我轻声说道，“但任何医生也会将她评估为一个完全的人类孩子。世界上没有像安娜这样的人。我们不妨用赛琳娜作为模板。”
“我同意，”朱诺插嘴道，“我们应该相信穆思蕊。”
米克似乎又要抱怨，卢便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如果这样不行，明天我们就带她去看医生。”
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回来了。我们都带着安娜在等他，但他一进来，目光首先与我对视。他递给我药时，指关节上沾着绿色的血迹，我松了口气，没有发现任何红色的痕迹。
我很快就把药片碾碎给安娜服用，就像以前赛琳娜学会吞咽药片之前我给赛琳娜做的那样——这是一种令人尴尬的、最近才有的进步。
“为什么这么多？”安娜抱怨道。
“因为我们还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我解释道，“无论是病毒还是细菌，这些药都会有帮助，而另一种药可以退烧。现在别再抱怨了。”
她说药片尝起来像毒药，这让我从花生画廊那里得到了一些难看的眼神。我决定让自己少惹麻烦，去找亚历克斯，希望他还没有睡着。我很幸运，因为我在卢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他。我走到他身后，好奇是什么让他如此专心致志，以至于没有听到我进来。
“在老板的办公桌前玩走私的人类游戏，而且还是侠盗猎车手，真是胆大妄为，现在的员工真是太不像话了。”
“见鬼！”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你怎么——你突然离我这么近。我午餐吃了大蒜，我的血对你来说可能有毒！”
我给他一个最失望的撅嘴。“我也想念你。我们正在拦截，对吗？”
他点头，仍然紧握着胸口。“是的。我的信号很好。埃默里不能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预约脊椎按摩师。”
“很好。有什么进展吗？”
他摇摇头。他的鼻孔抽动着。“你的气味变了。所以我没注意到你进来。”
“不。不，你的气味像——”
“顺便说一下，卢让我们做个项目。”我打断道。这是个谎言。但我想卢不会介意。
安娜的话让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米莎有两个父母，而我却一个也没有。当我们试图找出是谁告诉赛琳娜安娜的事情时，我们认为不可能是她的父亲，因为当玛丽亚说她怀孕时，他从来都不相信她。但如果事情并非如此呢？“他希望我们列出 10 到 5 年前曾是人类狼人事务所成员的人类名单？”这样比说 8 年要安全。艾利克斯不傻。“卢正在寻找在我们的——我们的？——群体中与狼人有过接触的人。”
他好奇地眨了眨眼。“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们在埃默里那里时出现了一些事情，他说需要知道。”也许我比自己认为的更会演戏。
“任何在事务所工作过的人？没有其他标准？”
我若有所思地捋了捋头发。“男性。只要男性。”
“好的。好的，没问题。”
“现在就开始吗？”我尽可能和颜悦色地微笑着。“还是说你忙着装扮成街头小混混？”
他涨红了脸，清了清嗓子，接下来的一小时里，我们几乎一无所获，因为人类档案室乱七八糟。当艾利克斯开始打哈欠时，我们放弃了。
“天哪。”在我起身离开后，他说。
他瞪大了眼睛。“我知道了。”
“你身上的味道。”
他低咒一声。“晚安，亚历克斯。”
“为什么你身上有我Alpha标记你的味道？”这是在我回到安娜房间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米克和卡尔已经离开，但卢和朱诺正站在他的房间外，轻声交谈。在我到达时，他们沉默了，沉重地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僵住了。“糟了。她还好吗？”
朱诺只迟疑了一秒钟才回答，但我的胃却沉重了一倍。“她的烧已经退了，而且她已经能把液体压下去了。她说你‘恶心的东西’——直接引用——让她感觉好多了。”
我笑了。“真的吗？”
“是的。”她打量着她的Alpha。她的目光在我们两人之间跳跃，然后她补充道，“你们组成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优秀团队。”
“主要是我。”我掸了掸我穿来吃晚饭的裙子，不知怎的还穿着它。
朱诺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收下这个赞美吧。”
“好吧，”我承认，看着她向卢挥手告别。这种友谊，或者说没有敌意，似乎对我多巴胺能系统大有裨益。
我本以为会看到卢微笑着。然而他却用一种严肃、近乎惊恐的表情盯着我。
他点点头。
“你想睡我的床吗？”他喉结上下滚动，在我反应过来澄清之前。“我反正睡在壁橱里。而且你可以把门开着，以防安娜醒来，而且……在你姐姐因为我们之前发生的事仍然生病的情况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说完，语气比一开始弱了很多。
但我认为他不在乎。老实说，我怀疑他有没有在听。他机械地点头，在我带他进我房间后，他的目光就定格在窗外的夜色中。定格在甚至可能不存在的东西上。
喉咙里一阵不舒服的抽搐。我坐在光秃秃的床垫上，轻声呼唤：“卢？”
他没有任何回应。他那双苍白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黑暗。
“你……还好吗？”
我担心他也会无视这个问题。但几分钟后，他摇了摇头。他缓慢地转过身，来到我面前。他喃喃道：“如果你不在，会怎样？”
“如果你不在，凭借你对人体解剖学的知识。”他咬紧牙关，“我必须在她健康和安全之间做出选择。”
“啊。”我现在明白了这一切的根源。我明白了，并且感同身受，沉甸甸地坠入胃底，如同一块巨石。“会没事的。她会没事的。这可能只是流感。”
“如果下次是更严重的情况呢？需要她接受广泛人类医疗救助的情况呢？”
“不会的。正如我所说，她会没事的——”
“她会吗？”他问道，语气不容我撒谎。
实话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阿娜是否会没事。我不知道卢和我会不会没事。我不知道赛琳娜是否还活着。我他妈不知道战争是否不可避免，我的族人是否足够关心我，不会让我成为它的第一个牺牲品，自十八岁那年起我所做的每一个选择是否都是错误。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令人恐惧。我尊重卢，这个和我如此相像的男人，这个我认识不到几周的男人，但我无法不信任他。我太尊重他，不能对他撒谎，或者在他面前对自己撒谎。
于是我说：“我不确定。”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他还是听到了。他点头，我也点头，当他跪在我面前，当他把脸埋在我膝上时，我欢迎他。任由我的手抚过他柔软的头发。感受他深吸一口气。他宽阔而有力的肩膀起伏着。我的手滑过他脖子后面的衣领，希望我冰凉的皮肤能像他的热量对我一样舒缓。
“痛苦，”他叹道，他的气息穿过裙子的布料温暖着我腹部上的肌肤，我还是一个人，还是与众不同，还是几乎独自一人，但也许比平时好受了一点。他的手指轻轻地握住我的脚踝，结婚戒指的金属在皮肤和骨头上发烫，我记不清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我感到自己被拥抱了。
我在此处，我在心里说。与你同在。
我们就这样保持着，时间久到我无法记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