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打断了她的睡前故事，向他传达了一条重要且时效性很高的信息：“米瑞西非常非常漂亮。我太喜欢她的耳朵了。”
他抿了抿嘴唇，继续读书。
在吸血鬼中，獠牙不仅仅是牙齿——它们是身份的象征。
以人类的肌肉为例：在几千年前，拥有一个有着发达肱二头肌的伴侣是否意味着能更好地抵御恐龙？我不是历史爱好者；我擅长数学，其他科目一窍不通。重点是，运动能力提供了一种进化优势，而在原子弹存在的时代，这种优势已经相当过时了。然而，人类仍然觉得它有吸引力。
对吸血鬼来说，犬齿也差不多：它们被认为是力量和权力的象征，因为在过去，我们会猎杀猎物，将牙齿刺入它们的肉中，以它们的血液为食。越长、越锋利、越大越好。
而这头狼的……这头狼的獠牙可以赢得比赛。统治文明。让它们的主人在任何吸血鬼派对上订婚、结婚，并发生很多关系。它们还能把我撕成 M&M 巧克力豆。
“你真的是狼人吗？”我问道，努力保持声音平稳。“还是你只是兼职的狼人？”
唯一回应我的，是低沉、悠长、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声。
“如果我也对着它咆哮，情况会变得更好还是更糟呢？”
“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一个声音从入口处传来。
卢。他倚靠着门框，放松地站着，就像拍照时穿着休闲服的模特。
“谢谢，卡尔，”他说，向我走来。“就这样吧。”
神奇的是，那头狼朝我发出最后一声半心半意的咆哮后，抖了抖它美丽的灰色皮毛，小跑着离开了。它在卢身边停了下来，用头蹭了蹭他的大腿。
“卡尔？就像……”他转过身来，我凝视他的脸，寻找相似之处。我原本以为狼人和人类的形态之间应该是一致的，但卡尔的头发是红色的。我伸长脖子想更仔细地看看那匹狼，但卢挡在了我面前，遮住了我的视线。
“你他妈在干什么，老婆？”他的声音听起来既疲惫又恼怒。任何关于狼人表型的想法都瞬间消失了。
我刚刚被抓住了。做了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我正身处险境。
“只是在找……”什么？“便签纸。”
“吸血鬼会在电脑里放便签纸吗？”
该死。“我想查看我的电子邮件。”我吞咽了一下口水。“联系朋友。”
“你没有朋友，穆思蕊。”
我不确定当它是真的时候为什么这么痛苦。
“而且我根本不是 IT 人员，但这个”——他指着我的代码，它仍在不断运行——“看起来不像雅虎。”
“雅虎？卢，你真的过时了。”
“进来。”他命令道。我无法理解我怎么会没有注意到艾利克斯在门口闲逛。可能是我太忙于思考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了。“你能弄清楚她在做什么吗？”
“好的。”
我紧闭双眼，在脑海中设想各种可能的情景。我可以膝撞卢的腹股沟并试图逃跑，但我不知道腹股沟部位对它们是否像对我们一样敏感，而且无论如何……附近还有狼出没。“你陷害我。”我说。这句话说得有些尖酸，这正是我的感受。“你当着我的面让米克离开，因为你知道我会利用这个机会。”
“可怜的孩子。”他轻啧一声，责备道，然后靠近我，好像他知道我正在考虑逃跑。他的心跳声包裹着我，稳定而坚定。“你自己把自己陷入了困境，因为你在这方面很糟糕。”
“在什么方面？”
“到处乱嗅。”
“我并不是——”
“你为什么要到我的房间？为什么要翻看我的衣柜和抽屉？”他向前倾。他的声音压低到只有我能听到的程度，带着一丝痛苦，仿佛他正在承受着身体上的折磨。“为什么我的床上有你的味道，好像你睡过一样？”
我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会留下自己的气味。罗不会发现我的气味粘在他房间的每一个表面上。
该死。
“抱歉，”我呼出这口气。
“你应该感到抱歉，”他对着我们嘴唇之间的空气说道。我想知道我的心跳是否曾经如此剧烈。如此贴近我的皮肤表面。
“她——我必须说，非常精明，而且只有非常原始的工具可供她使用——入侵了我们的服务器，”艾利克斯宣布道。带着一点钦佩，这很中听。
“是您构建了狼人的防火墙吗？”我问道。
“是的。我是我们安全团队的负责人。”他在梳理我的代码时听起来心不在焉。当我们独处时，他所表现出的任何恐惧在有他的 Alpha 在场时都不会出现。
“干得好。”奇怪的是，我正在与艾利克斯交谈，却盯着卢的眼睛。离我只有一英寸。“这几乎是无法穿透的。”
“谢谢。请问，您是否就是几周前试图将其击垮的那个人？”
我咽了咽口水。卢的目光落在我的喉咙上。停留在那里。“记不清了。”
“头狼，她在搜索我们的数据库……确切地说，进行了三次搜索。一次是大约两个月前的日期，一次是《先驱报》——我猜是一份当地人类报纸——还有一次是某位名叫赛琳娜的人。赛琳娜·帕丽斯。”
一股恐惧向我袭来。世界上再也没有空气留给我的肺部了。
“那会是谁呢？”卢喃喃道，舔了舔嘴唇。他深深地吸了我一口气，是有意而为之。“真有趣。过去一周里，我目睹了两次对你的谋杀未遂，而你从未像现在这样闻起来如此害怕。为什么，吸血鬼？”他那苍白的脸上满是锋利的线条，在显示器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格外立体。他的嘴唇丰满而无情地翕动着。我无法移开目光。“赛琳娜·帕丽斯是谁，穆思蕊？”
他听起来真的很好奇，我不禁怀疑他是否与她的失踪无关。但也与他有关。也许他只是在假装。也许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但还是伤害了她。
我推着他的胸膛。这就像试图移动千军万马。“放开我。”
“穆思蕊。”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亚历克斯，”他这次的声音更大，但仍然只看着我。“把卡尔带回来。看来我们不得不救出加比，并打破与吸血鬼的停战协议了。”
我听到一声低语：“是的，首领。”在我结巴的时候，靴子声离开了房间：
“我必须将此视为你父亲和吸血鬼议会其他成员的侵略行为。他们假借抵押的名义，向狼人领地派出了一名间谍。”他的下巴绷紧了。“还有你的气味——他们做了手脚，是不是？他们知道这会分散我的注意力——”
“不。”我感到拥挤。透不过气。“这与我父亲无关。”
“你打算把这些信息发送给谁？”
“没有人！让亚历克斯检查一下。我没有设置任何传输。”
他靠得更近了。我几乎能尝到他舌尖上的血腥味。“亚历克斯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我们独自一人，但现在我感觉到了，就像我感觉到他的温暖渗透到我身体里一样。这种热量产生了可以预见的效果：我的胃翻滚着收紧。饥饿。渴望。“我告诉过你，我只是在胡闹。”
“这不是一场游戏，米塞瑞。”他的话语震动着我的骨头。“这个联盟是新的，是脆弱的，而且——”
“停下来。就停下来。”我将双手抵在他的胸前，乞求一点空间，因为我——我的头在旋转，充满了温暖、炙热、奇怪的想法，关于血管、脖子和味道的想法。“求你了。求你了，不要做任何事。这与联盟无关。”
“好。”他后退一步，手掌仍然靠在墙上，在我的头部两侧，这是一种解脱。他的血开始闻起来真的很香，而且——
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一定忘记进食了。
“好，”他重复道，“这是你的选择。首先，你告诉我赛琳娜·帕里斯是谁，并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说明这个执行得很差的秘密任务是什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由我决定。其次，我假设你是一个收集狼人情报的间谍，并用你的尸体向你父亲传达一个明确的信息。”
“赛琳娜是我的朋友，”我脱口而出，“我的姐妹。”
卢全身紧绷。仿佛他有一些猜测，但我的回答并不在他所想的之中。“那么，吸血鬼。”
我摇摇头。“人类。但我们一起长大。在我作为抵押品的最初几个月里，我表现得很叛逆，也很悲伤。我试图逃跑，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有一次我甚至……只有我和人类照顾者，他们讨厌我。所以人类决定，另一个孩子的陪伴可能会让我表现得更好。他们找了一个和我同龄的孤儿，让她和我一起生活。”
他冷哼一声，满怀不屑，我担心他可能不会相信我。但随后他说，语气平静却又并非如此：“他妈的人类。”
我咽了咽口水。“他们尽力了。至少他们尝试了。”
“不够。”这是一种明确的评判。我不想争论。
“赛琳娜不见了。她几周前消失了，而且——”
“你认为狼人带走了她？”
我点头。
“谁？”
我别无选择，只能告诉他真相。如果他与她的失踪有关……他也将与我的失踪有关。“你。”
他似乎并不惊讶。“为什么是我？”
“你告诉我。”我扬起下巴。“你的名字出现在她的日程表上，就在她失踪的那天。也许她计划和你见面。也许你是她正在写的一个故事的一部分。我不知道。”
“一个故事？啊，这就是《先驱报》。她是一名记者。”这不是一个问题，但我点头。
最终，卢收回手。他仍然站在我和门之间，但他的手拂过下巴上的胡茬，眉头紧锁地凝视着远方，瞬间陷入了沉思，努力回忆着。如果他是在假装困惑，那他真是个好演员。我无法猜测他为什么要对我撒谎。我被困在这里度过接下来的这一年，与外界交流的方式受到严格的限制和监督。他可以承认自己经营着五个贩毒集团，劫持了空军一号，而我却无法向任何人发出警告。
“这是一个巨大的赌注。”他若有所思地审视我的脸，有点像第一次见到我。“把自己作为抵押品，嫁给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人在我的日程表上写了我的名字。”
我咬住下唇。想到他也许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的胃沉了下去。我唯一的线索，通向一个山谷。“我的最好的朋友，我的妹妹，消失了。如果我不去找她，就没有人会去找她。而她留下的唯一东西，我唯一拥有的线索，是一个名字，你的名字，L. E. 莫兰——
“卢！”门被猛地推开。我以为是亚历克斯，或是卡尔，或者是一整群狂暴的狼来屠杀我。而不是一声哀怨的，“你去哪儿了？”接着是袜子踩在硬木地板上的轻微沙沙声。
我立即被遗忘。卢单膝跪下迎接安娜，当她纤细的手臂环绕住他的脖子时，他大手托住她的头。“我正在和穆思蕊说话。”
她向我挥手。“嗨，穆思蕊。”
喉咙发紧。“我的名字没那么难发音，”我嘟囔道，但她似乎沉醉于我的怒视中。而且精神很好，尽管她曾被绑架。我赞赏她的韧性，但哇，孩子们。他们真是难以捉摸。
“睡前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她问卢。
“当然，亲爱的。”他将一缕仍湿漉漉的头发拨到她耳后。“去刷牙，我去——”
“安娜，你去哪了？”朱诺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急促而气喘吁吁。“安娜！”
“你逃离朱诺了吗？”卢小声说。
安娜顽皮地点了点头。
“那最好赶紧回去见她。”
她撅起嘴。“可我想——”
“安娜！立刻到我这里来，这是命令！”
安娜在卢的脸上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嘟囔着什么扎人的话，然后一溜烟地跑开了，留下一阵蓝色和粉色的衣料翻飞。我的目光追随着她，又停留在半掩着的门上，久久不愿离去。
头晕目眩。
我感到头晕目眩。
我转向卢。“安娜……”我咽了咽口水。因为，不。那不是正确的问题。我应该问：“安娜？”
他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我一点也不知道。”
卢再次点头，神情凝重。“你我需要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