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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现代言情 > 莫忘莫失 > 第27章 .断鹤矶3

云出岫与云水迢两个人向北行,只消半个月,便到了密山,还在路上听说。

朔水上有一战。

白衣双剑的十七岁女侠,隐世已久的慕倾城座下高足。

逼得朔水那成日里懒趴趴的老艄公使尽全力,长满厚实黑茧的大手捏碎了两丈竹篙,里面竹节掏空,上半截藏有一根梢子棍,长棍长八尺,短棍长两尺,其间四寸铁索相连,有棍之威猛,又有鞭之疾劲。

那姑娘不惧,双剑近战,攻其短而避其长,凭着身法精湛,武艺高强而胜。

“元姐姐是真厉害。”云水迢仰慕极了。

“你这几日也有下功夫,再次见着她了,去比比?”云出岫看着妹妹,笑话她。

“哥哥,你也是人家手下败将呢,你下次敢不敢啊?”云水迢脸上绯红一片,却还是调笑着回嘴。

云出岫口内只道不敢,抬头一看,前面摊子上看香囊的那个人影似乎颇为熟悉,腰间似乎别着软剑,身边跟了个发鬓上插着花瓶簪的女子,白瓷的长颈花瓶,里头搁了几朵小茉莉……

“文姐姐!”云水迢刚刚张口喊了一声,前面文淇便反应过来,赶快回头冲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任黎辰也是心下一惊,回头看,却是他们两个,稍微松了口气。

“走。”

四个人一同进了家比较偏僻的客栈,要了雅间,锁上门来,时刻留心着门外的动静。

“做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你们怎么能在这?”云出岫看着任黎辰警惕着半拉开窗户的样子,心中怪异。

文淇已经看过四周墙壁没有夹层,这才将背上的剑搁在桌子上,坐下来点头,“我们从家里偷跑出来的,现在得两边都防着。”

“怎么回事?”云出岫也有些警觉。

“尧山,还有这儿!”任黎辰指了指脚下的地。

尧山玄楼,玄楼就是一两层铁房子,这铁房子坐落于尧山草木葱郁之处,本来是远离喧嚣,静心修炼的好地方。

就是这等好地方,死了三位闭关的长老,这三位都是德高望重,功力高深。十年前开始闭关,指望着更上一层楼。

“这事蹊跷啊,有闭年关的!三年五年吧!十年不出来,他们说是近日才发觉的?”云出岫听着都不肯相信。“尧山玄楼里一应吃喝拉撒什么都有,能让长老在里面呆十年都不带问一声的?”

云水迢也随着点点头。

“就是很蹊跷,你猜猜那三位长老怎么死的?!化作齑粉了!”文淇压着声音。

“什么!”云出岫大惊。

“是的,如果不是那些衣裳,恐怕压根认不出那堆粉末究竟谁是谁,那楼上还有打斗痕迹,不是封家常用的玄消。”任黎辰也同样忧心忡忡,只怕这事儿与封释瞒着家里跑出来也有关系。

“封?封释身上中毒,你知道吗?”云出岫想起了这件事,便问出来。

“知道。”任黎辰点头。

“先不说这个,我们说几个长老的事情。”文淇很知道当务之急,手指敲着桌子,“原本我们从几个月前就开始查了,但是江湖上不知道被谁走漏了风声,身边一直有追杀的,我们被逼无奈,只能又回去家里。

但是回去之后,便涌出许多证据,就像有人非要摆到你面前似的,全指向藏剑山庄!怎么能没有阴谋!”

“你们打算怎么查?”云出岫问。

“这事情扑朔迷离,我们也身在局中,看不清楚,贸然定论只怕不好。退避一旁静观其变。”任黎辰长长叹出一口气,他是想这样,只怕尧山要步步紧逼了。

文淇也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办,里面纠葛似乎很深,“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云出岫双手紧握着,只为一件事不安,“你们,你们别忘了再过两个月是……”

“我觉得那件事上一定会出岔子。”

文淇苦笑。

“行吧。”

云出岫笑的比她还可怜,将黎山上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任黎辰与文淇震惊难当,究竟是何等恶徒,敢跑到黎山上作乱?同时又唏嘘不已,一众侠义英雄的灵位,却鲜少人祭拜,又出这等子事儿。季恪该有多震怒?多心寒?

——

封释这几日都有些沉闷,话也不说,只是在街市场买了个几张纸,自己折成一沓,拣了两块木炭,包到一块麻布里,整日写写画画。

季恪看不太懂上面的字,却也知道他画的人和线是什么,不过穴位与经脉。

封释没避着苏牧云,给这傻小子看过,苏牧云瞥了几眼也没什么兴趣了,“你画这个干什么?可以治你的病吗?”

“不能。”封释摇了摇头。

苏牧云转过去问季恪,“杜……女侠与黎山真的交易匪浅吗?”

“那是自然,但是她秉性倔强,又傲气,这许多年来并不怎么与我们来往,从前情谊怕也都断了。”季恪只疑惑封释哪里来的画些经脉图的闲情逸致?

“就那底下的九官八卦,如果机关没坏,是不是能找到许多东西?”封释挑眉。

“对。”

季恪倒也惋惜那些绝世武功与各类藏书,怕是要埋在那厚重的污泥里被沤烂,难有重见天日之时。一捧黑泥,谁能再从里边儿看到些刀光剑影,侠气豪情?

“我和云出岫碰上了几页纸,从地道通风的顶儿上掉的,勉强背下来,近日心有所感,全都记下。”封释道。

“你们有奇遇!”苏牧云大喜。

季恪想起元清子交给自己的那一片纸。

那姑娘说是一个铁盒里夹的,那盒子倒扣,周边隐约有纸屑,但都被烂泥糊住,难拣出来,只有这张还算好些,在那铁盒底上粘着。

云水迢当时插嘴,“那铁盒子黑黢黢的,绊了我一脚。”

铁盒子?

季恪只记得那刷了桐油的书,叫什么他不知道,似乎是个万什么仑经。书是玉寒秋找出来的,但桐油韩与涉自己刷上去的,弄了个小碗,用布头往上抺,弄了一手,和玉寒秋笑,“如此便不怕受潮虫蛀,我日日带着,日日都看。”

给玉寒秋一种已经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错觉。

韩与涉后来把这本书修好了没有?季恪他不知道。

只知道有天玉寒秋提着韩与涉到窗前,说草木光阴,同样都扎根在泥里,一般受苦,不能枝叶繁茂便空自枯萎的可悲。拿道理教导着,“走一步,歇一步,再要回头看一步!你怕练错什么?你只要上进,什么都好。”

季恪当时正经过窗下,等到听见玉寒秋离去的脚步声,才探起脑袋想吓唬韩与涉。

他刚一抬头,就看见韩与涉拎着刷过桐油的书,往蜡烛上放。

“啊呀呀!”

季恪自然知道三师兄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腿一蹬,冲上去抱住着火的书本,在地上连打几个滚,那火灭了,他恼的很,抬头。

韩与涉反而是委屈上了。

眼泪顺着脸颊吧嗒吧嗒往下落。

季恪当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将人踹倒,恶狠狠威胁着,“你他娘要是不修就滚蛋!不要成天在这儿当个祸害!”

他又把将那烧着的一页书撕下来,还好还好,就这一页边缘焦黑,走前又瞪了韩与涉一眼。

玉寒秋后来发觉那一页书没了,他也没去问自己那个小徒弟,知道如果问了,也是只有眼泪没有实话,只能自己将那缺页用一张生宣默出来,重新粘回去。

后来在季恪床下发现了半张,有些焦边儿。

“这东西怎么在你这?说实话!”

“凭什么教他不教我呀?我就是给他撕一页,到时候练成个傻子!”

季恪当时怕韩与涉挨骂,也是逞口舌之快,怎么也没料想到他三师兄跟他动手了!打得眼泪鼻涕横流,连滚带爬去找能护住他的了。

孟绮妍正好在外头。

孟绮妍看见他扑过来,她还奇怪呢,问完缘由也是一巴掌照季恪脑袋扇过来。

“那东西敢缺吗?错一点儿就要人命啊!”

季恪咬着牙,忍着委屈说知道错了,随后自己滚到后山坡地上哭了半天,连哭带嚎,对着树打滚撒泼,平生就做这么一件好事儿!就做这一件好事儿!

事后韩与涉也和平常一样。

他没敢说实话,也没敢跟季恪道歉。

季恪现在已经不生气了,只是心里纳了闷了,那烧焦的纸怎么能出现在地下的八卦阵里?

“你想什么呢?”苏牧云问。

“我想去断鹤矶,但封释有些耽搁不了。”季恪现在更发愁的是如何找到元清子口中的那位神医?

“耽搁不了,也耽搁这么些年了。”封释将东西收起,手指染的乌黑,语气有些怨愤,却又说道,“凭你能帮我吗?不还是指望着六师叔和慕楼主,去就去呗。”

“对!”苏牧云连连点头,他可太想再见白飞卿了。

断鹤矶?一路上打听断鹤矶,却是越听越离谱。

韩家好像快完蛋了!

几个有威望的长辈全都被暗杀。

派出去追查的门客家丁也难以生还。

当家的韩与涉自从上一次被刺杀到现在,病还没好,隐隐有要撒手人寰的迹象。

三人在街上找了家客栈,坐在最热闹的那桌旁边。

正好有个大哥拿筷子敲着碗儿,说昨天就看见韩家的管家儿子派人到街上卖寿衣寿鞋和棺材;还有人说不对,哪有那么晚要棺材的?人早死了!说自己三舅家二姨的姑父的女儿的叔叔得了某位风水师的真传,已经给找好墓地。

苏牧云听着一连串的亲戚在耳朵边响,给脑袋绕晕了。

封释坚持谣言不可信。

季恪扭头去和人家套近乎,“那大哥,现在韩家谁主事啊?”

韩与涉还年轻,膝下并无子嗣。

“他儿子呀!”那边儿有三位争着回答。

“有儿子?”

“他不从他堂哥那儿要了一个过继吗?老早的事儿了!现在这个儿子恐怕也该顶点用了!”

季恪装作惊讶模样,“那他夫人就肯?”

“他夫人既不露面也不说话的,管是肯不肯呢?”

那个人笑了起来。

“他儿子叫什么?”

“叫韩原。”

“大哥!那韩原和一个叫宁无仪的人,有没有什么关联?”苏牧云赶紧凑过去询问。

“宁无仪?没听说过!”

季恪与封释、苏牧云三人当即道谢,随后赶紧告辞,拿起自己的刀剑找了个人少的偏僻街角,聚在一起顶着炙人的大太阳,秘密会谈。

无他,换了身衣裳,再加上这一路吃食花销,钱,已经不剩什么了。

“没宁无仪这个人!”苏牧云压着嗓子尖叫。

“应该是有,他可能是个化名。”封释觉得是这样,他从家里跑出来,没碰上季恪前用的都是假名。

“我想去见飞卿姐。”季恪想起上次见白飞卿时的样子,难免担心。

“我也去。”苏牧云道。

“怎么进去呀二位?没听见人说,好几个人都被刺死了!里边儿戒备能不森严?”封释扶额。

一条黄毛的狗到这个墙边来,想撒尿,刚要抬腿发现三个人正鬼鬼祟祟在它的茅房旁,于是张口狂吠。

它还没叫两声,就觉颈子被勒住,不由委屈回头,有个汉子抓住它的绳子。

那人褐色短打,身强体壮,笑的却憨厚,“叫你娘的,让你撒尿你乱叫。”

季恪看着那狗,玩心起来想逗弄,却被那个汉子拦住,“咬你了我可没钱赔,这可还是主人家的狗。”

“谁家养这么凶这么小的狗?”苏牧云蹲下,伸出一根手指头。那狗却果然张开大嘴,露出森森白牙,眼神凶狠,似是要扑过来,吓得他赶紧收回手。

“我家少主人出去游历后带回来的。”

“你哪家的?”封释问。

“韩……”

“小照!你找狗找那么长时候?”又有人寻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苹果,边走边咬,边嚼边说,眼前几分精明外露。

“走走走走走!”那人上来就极不耐烦,拉着小照强拖着狗要走。

那小东西被拖的难受,开始凶巴巴的吼叫示威,一声比一声凶,可那个人猛然一拽手里的绳,两条细腿便蹬不住了,身子砸出去好远,只能哀哀怯怯地起来,呜咽地跟着走了。

苏牧云看着想骂人,“你主人家知道把你撵出去!”

“撵?他家里死多少人了还顾这条狗?跑城外头避了六天,今儿才回来,能不能记得这小畜生另说。”那个人懒懒的给了小狗一脚,半分不在乎。

“你……”苏牧云仍在生气。

封释与季恪相视一笑,得来全不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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