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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现代言情 > 莫忘莫失 > 第25章 .黎山6

次日,封释醒来时已经晌午,太阳高高,季恪在他身边坐着,见他醒了,扭头问,“好些了没?”

“嗯。”封释点头。

昨天云出岫喂了他一颗药,元清子拿了瓶药水,到后半夜众人又商量着给他喂了一颗千星楼的药,到今天晌午,除了身上有些痛以外,也没别的了。

“那就好,走吧!”

?封释不解。

“下山去,一觉睡傻了!”季恪头痛,“本想在这儿多歇几天,可是你……我们再找别的法子。”

“封释——”

封释还没来得及答话,便有个人影破门而入,直直扑向他。

“苏牧云,你真是!”封释张开双臂将人接到怀里,这个家伙不知在哪弄的,手上全是黑灰。

“我们烤了好些东西,有昨天剩的也有今天新弄的,你昨天吓死我们了,我们给你留的有,要不要出去吃一点?”

苏牧云赶快爬起来,怪尴尬的。

他并不是想扑到人家身上,只是进来的时候被门槛生绊了一脚,几个趔趄就摔下来了。

封释摇摇头,说自己无甚胃口。

苏牧云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说,“不是那些肉食,我们今天打山鸡,掏了一窝蛋,放在热灰里面烧熟了。”

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外皮焦黄的鸡蛋,温温热,递给封释。“你试一下,好吃了再去拿,我原本想留着下山的时候吃呢!”苏牧云咧着嘴笑。

封释接过来,只是握在手里。

季恪站起身来催苏牧云出去,自己也跟着出去,头也不回地告诉封释,“两刻内收拾好,我们等你。”

“吱呀—”门关上了。

这房间空了,只有阳光从断露的木板缝中透出来,寂寂静静的,连鸟声虫叫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封释才猛地回神。

他一只手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有些晃悠悠,脑袋仍旧胀胀的,眼睛?眼睛还好,就是有些听不太清了。

封释拿起放在身边的自恪。

季恪今天怎么回事?把商崖拿走了。

两刻时间不多,等封释将桌前的牌位都拜了拜后,就赶紧出来找他们了。演武场上没有,只有三两只鸟雀啄着草籽石砾;房前屋后也没有,不过树影萧萧;山涧石泉处,仍是不见人;下山去了?于是他顺着石阶往下面找。

待到半山腰之际,才看见前面季恪向这边招手,怎么不见其他人?兴许嫌他慢,都提前走了。

封释不由加快脚步。

“啊!”

脚下石板瞬间倾翻,陡然出现一个黑黢黢的深坑,泥土湿滑,一下子就溜进了地底,上头白光一闪,那石板合上了!

封释脸上擦着泥,双目瞪直,还没反应过来。

他立刻回神,等抬头时,才发觉。

人……挺多。

云出岫挨着云水迢,二人相互安慰,相互慰藉;花柳明抽剑狂怒,却顾及此处狭小易伤人,所以没有挥剑乱砍;元清子道法修的真他娘好,这个时候还无甚表情;苏牧云一个拍手大笑,“好嘞好嘞,你也下来了!”

每个人身上手上或多或少都沾了些泥。

很明显,他怎么下来的,他们也是怎么下来的。

“这底下怎么会是空的?”封释问。

“季前辈什么意思!”云出岫已经有些恼怒了。

“必定是我师父,那死老太婆来找季恪,两个人一拍即合,所以捉弄我们。”花柳明十分知道自己师父是什么性儿。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苏牧云问。

封释心中有一个答案,可是他吃不准,可看着众人这么焦急,恼怒的样子,还是缓缓开口,“我只是听闻,三师叔与四师叔修过一段时间的阵法机关,当时师祖特意在山上辟出来一块地给他们两个,兴许是此处吧。”

“你确定?”花柳明间,“阵法容易,我学过一些,元清子也学过一些。”

“那既是修习的时候弄着玩的,伤不伤人?”云出岫问。

“不知。”封释道。

花柳明使劲踹了两脚墙壁,却坚如铁,她恼怒不已,“我们在这里磨磨唧唧干什么?往前走!总是能出去的。”

“走吧,我们往前去。”

这洞穴里面并非石板,全部都是泥土,阴潮湿润,还冷,顶上和四周生出黑绿色的苔藓皮,地上滑溜溜的,一踩一个坑儿,几人脚上沾满了泥。

“你们看!”

最前头的云出岫看见黑泥里的一个尖头,捡出来。

这居然是一个断了箭头,箭身上有半截流云纹,那流云纹与云家兄妹头上的流云簪子形状一般无二。

云水迢猜着那机关如果都是铁制恐怕已经全坏了。

“这样是最好的。”花柳明头也不抬地应答,她将自己的裙子撕下一块,拿墙壁上的泥在上面画线路,“已经拐了这么些弯了。”

元清子看了看,封释也凑过去。

“还好还好,最简单的九宫八卦。”苏牧云挤过去看。

“那就好。”云水迢开心。

“但是,”封释有些哭笑不得,“我们好像是从死门进来的。”

隐隐有些白雾,不知什么地方飘出来的,有些甜味儿,又有些腐烂恶心气儿。“分头,不然我们都折在这里。”元清子当机立断。

元清子算是精于此道,花柳明,封释对这些阵法都是略懂,剩下的三位仅仅算知道此阵。

“迢迢跟我,剩下四位,苏牧云跟明儿,云出岫与封释一起。”

这般分倒也极公平。

“走吧,此处不算太危险,兴许也只是季前辈开了一个小玩笑,我们不要过于狼狈就好。”元清子口内这么说着,却是将双剑都持于手中。

——

季恪在再着她的时候,有些晃神儿,水红的衣裙翩然,一缕青丝垂在肩上,连执剑的姿势都与从前一模一样。

而没有变的同样还有她那前仰后合的大笑。

“都诓进去了,是不是,都进去了?!”花颜光高兴得很,“没有他们来打搅着拖后腿,想必会容易许多。”

“你快干点正事儿吧!”季恪嘴上虽这么说,但是良心无愧,反而是舒爽的很。

“好,那我便说了。

此番来,倒也不会与你比试,只是我们家明儿传的那封信,说这里有山阴魁奇阵,我特地赶过来,却发觉不是。

你看这鬼脸,这桐木都是十五年以上的树芯,必是有人筹谋多时!

而且这正好布在入黎山的石阶上,你们这地底下不是有个阵图吗?似乎正好对上生门,阴气下逼,生门堵死,哎呀呀我说简单些,这是能让你们底下那个阵法有进无出,能让黎山……”

“他们在底下。”季恪额头青筋猛跳。

“对呀,他们在底下,咱们在上面。”花颜光不觉有什么的。“不要担心嘛,他们闯出来的,咱们就也把上面收拾好了。”

季恪心中郁愤,可花颜光倒悠然自在,想与他聊天解闷,只静等日落月升夜幕来临,那时候方能见分晓。

“你练的怎么样?”

“封释长多高了,他还好吧?”

“你六师姐……”

提到孟绮妍,季恪才偶尔应声,他却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抬头看看花颜光,她仍旧自说自笑,似乎全然不知白飞卿。

“姐,还记白飞卿和韩与涉吗?”

花颜光的笑声停住,正色清嗓,“你……去断鹤矶了?”

她本是淡妆浓抹都相宜的大方长相,眉目舒朗,英气逼人,一脸的侠气,生就是执剑逍遥的气派,性子也是不羁脱洒,难得见此般严肃。

“你知道!”季恪问。

“当然知道,我还去探望过两次,不过都被那死女人给赶出来了。”花颜光连连叹息,摸了摸手腕,里面尚有几道伤疤难以消下。

从前白飞卿的暗器让她吃过许多苦头,白飞卿的本事,花颜光心知肚明,可白飞卿的傲气,她们都低估了。

婚后的白飞卿谁都不见。杜拂衣、孟绮妍和花颜光,尤其是这三人,送去的所有信件都石沉大海,传个口信也不能偷偷潜进去,更不行。

花颜光曾试过夜闯,几乎是瞬间,便有无数侍卫看守发现她,只得仓皇而逃。

“当时还觉着他们应该没发觉出来我是谁,可是那件事情三日以后,便有人传信于我。

韩与涉的信。”

那信中求她到府一叙。

花颜光怎会怕?手里握着花渚,孤身一个便去了。

“你猜猜他对我说什么?”花颜光咬牙冷笑,眼眸中却又有些惊惧,那般不堪回想的事。

“他问,为什么人人都想带白飞卿走,而没人要带自己走?

我一时怔在那里,不知该怎么答?

随后……”

随后,韩与涉说,“花姐姐,我自有法子让旁人血债血偿,我也必然会为她血债血偿。”

花颜光讲完,季恪却并不觉得可怕,他反问,“韩与涉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也兴许他一直就是这样。”

花颜光无可奈何,“他若是拼尽全力,我都不一定有把握赢。”

韩与涉十三岁上的黎山,却不是来拜师的,断鹤矶韩家动乱,一众支系几乎全要叛出去,他生父死在乱战中,追随其一生的部下将主人唯一的儿子托付给黎山。

封归、风沧澜、玉寒秋都知道他父亲,觉得那人铁骨铮铮,侠义豪爽,十分佩服。所以他们都不喜韩与涉。

这个孩子懦弱无刚,优柔寡断,将来必定无甚作为。

倘若这种性情能勉强归为良善的话,那么,这份良善在他家没有出现这些糟烂事儿的时候,绝对是会受人称颂的。

但偏偏在这个时候,韩家保护的这个孩子有这种良善。

不合适!

玉寒秋拉住他,想要教他练剑修习功法,韩与涉两腿一松劲,坠着他的手就开始打滚耍无赖,死活不提剑拿刀。

封归他再不学就打他了。

风沧澜连哄带骗也不行。

韩家这小子就跟个傻子一样,他成日里就知道捏泥巴,或者去掐树叶子,数蚂蚁,你说他成日做如此闲事,如果就跟风沧澜一样天赋异禀的话,那还真没什么。

但他连最普通的剑诀都不会背。

封归他们几个人十八般方法齐上,然后共情了玉寒秋教季恪识字时的痛苦难当。

韩与步浑浑噩噩到十六岁,不知为什么开始练了,但是笨的不行,十招之内,季恪,绝对能把他打趴下。

他也不恼,似乎在那一场比试之中,只有趴下那会儿最痛快。

韩与涉只要一被打倒,就趴那不起来,能赖多长时间赖多长时间,恨得教他的玉寒秋牙痒痒,明白了那句“非得咬下你一块肉来解恨”的精妙处。

当时玉寒秋连平日里的书都丢了,日日念叨,“若非我大师兄成了亲又有了儿子;若非我二师兄因为我五师弟的一句话被罚到函山上清修;若非我四师弟冷的像个死人;若非我五师弟削发为僧;若非我小师妹,小师弟比你还王八蛋!

怎么着都轮不着我教你啊?”

而白飞卿就不同了。

她是日日来找孟绮妍比武,日日不服,花颜光与杜拂衣全都在这女人手下败过。

白飞卿为人行事全凭性情,今日高兴了,我还要赢了,那么咱们便点到为止,不教你输的太狼狈;今日偏偏有人触我霉头,你又赶上跟我打了,那么,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冲着断手残脚去的。

白飞卿厉害非常。

孟绮妍每日都提防着败在她手里,只恐自己输她一回,辱没了黎山弟子的名号。

杜拂衣性子最冷硬,输了之后总是要刻苦练剑,势必下次赢回来。

花颜光是最无所谓的,反而与白飞卿有些惺惺相惜,曾在人前夸下口,“我必要与她结做此生的挚友。”

韩与涉、白飞卿二人有婚约是真,两家算是口头结下的亲。怎奈何,这对男女性情不投,年纪差的也大。本是两家吃顿宴席,玩笑几句顺口就给退了的事儿,因韩家的动乱给耽搁下了。

两人碰面时,谁也没有提起来过,似乎是都不想认,都要给忘了。

“你说他们两个怎么就凑了一块儿了呢?”花颜光叹了口气,起身提起花渚剑,因着日已偏西,林间渐渐阴冷起来,似乎有薄雾凝起,遮挡得四周朦胧模糊。

“他们在底下真不会有事?”季恪也拔出了商崖。

“放一百个心,潜心对付暗处里的主谋才是。

你之前杀的墮者,慕容给他下毒了,短时间内功力大增,察觉不出。可若真正对战之时,便内力凝涩,不过是你运气好。

这次可就不一定了,能布出如此阵的人,必然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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