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简体版
185TXT > 现代言情 > 莫忘莫失 > 第20章 .子悬山1

“好玩!好玩!”苏牧云没能料想,封释那么稳重的人,从前竟有那么逗乐!他半身倒在桌上,笑得起不来。

季恪剩最后一粒瓜子吃掉,看他笑的这模样,心里也挺舒服,“可皮了,他七岁那时,我又带了他一年,闹死个人!

那小子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看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来问我,我能不能跟他拜把子?还说他要当大哥!”

“哈哈哈哈哈!他爹是我大哥!他想跟他爹平起平坐!哈哈——”

季恪突然止住了笑声,猛然坐起身来,赶快抚平自己的衣裳,又忽然瞟向桌上那一堆瓜子壳,伸手就去收拾。

苏牧云觉着不对劲儿,赶紧坐直,回头一看。

封释正似笑非笑盯着他二人。

“我们,没……”苏牧云心内暗自发誓,再也不笑话那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傻子了,毕竟自己也没有比人家好到哪去。

“没什么,没有讲我的笑话?”封释脸色泛潮红,额前还挂着汗珠,气息有些急,他刚刚帮隔壁的老婆婆挑土来着,那老婆婆咧着没牙的嘴笑,含糊不清地说要种些白菜,谢谢他帮忙。

这两个人在这边又笑又吃!还偏偏要笑话到他头上!可恶!

封释看着在桌前对着那堆瓜子壳假装很忙的两个人,故作正经,清清嗓子,“师叔,歇了也有几天了吧?”

“啊?”季恪装傻回头。

“你总得教我点真东西吧!”封释是真的要学些东西,内功心法他暂时不贪,却是想要外门拳脚的绝顶秘籍。

“天儿是不是晚了?是不是该吃饭了?”苏牧云扭头寻进了厨房,让他们两个聊。刚才听见厨房内有开火的声音,不知今晚吃什么菜。

“啊,我要个油盐豆芽,再炒个花生。”

季恪直接跑到苏牧云前面,二人争着抢着去厨房,徒留封释一个在原地。

封释只觉着额角突突的疼,眼前逐渐泛黑,周围一切全都隐到了暗处,只有朦朦胧胧的意识。想来今晚怕要不好了,只是不知该怎么办!真是不靠谱!自己怎么就与这两个人结伴了呢?自己怎么就只有季恪这么一个玩意儿可以……

——

掌柜的第三次往那个房间里提水了,进去时木桶里的是清水,提出来时变血水,他只觉着浑身战粟,却也不敢违拗那三个手持剑刃,看似平常的人。他们怎么弄的?可别把他这客栈弄出人命来!

也顾不得节省了,油灯,蜡烛全都摆出来,照的整间客栈亮堂堂的。

他躬着腰,一遍遍从院中打水再提进去,那个年轻的小剑客递给他一块银子,他也不敢要,指不定是封口费,也指不定是买命钱!

“大侠,水打好了。”

那门紧紧闭着,两个人不许他进去,只许把水放外面,他们再把血水提出来。

现今这门还是紧紧闭着。

“吱呀!”

门却忽然打开了。

苏牧云走了出来,面上阴云惨淡,抱着剑,缓缓屈身在墙角蹲下。

“客官,那位客人……那位客人……”掌柜的想知道事儿,想知道是否与性命相关?可是他上有老下有小,也不敢乱打听,只能试探着问。

苏牧云看向这个四十三岁上下的男人,双目恳切,两鬓已然霜白,粗麻布缝成长袍,有些可笑,下摆也被井水浸湿大片。

“他……”

苏牧云刚刚张口,那人就连忙摆手,“不打听不打听,小的再也不敢打听……”

“你不必如此慌张,他不过中了些毒,这毒令人吐血。”苏牧云解释道,可他心里也是没个什么谱的。

“只是吐血?吐出如此之多?那岂不是要血气尽失而亡!”那老人家一惊一乍。

苏牧云紧紧皱起眉头,那解药不知道配好没有?若真能吐血而亡,若封释的身体不必那般痛苦难忍,恐怕还是好事情呢。

房间内,季恪垂着脑袋,双手抓着头发,同样痛苦不堪,“慕容给的药你都按时吃了吗?”

“每,每日都有吃。”封释眼前仍旧是黑的,看不见东西,哑着嗓子回道。

他躺在床上,压在身下的被褥有一块干涸的血痕,双目无神,唇色苍白且面如金纸,半分力气也使不上。

“明日,明日启程去子悬山,明日就走!”

三人又歇了两日,等封释觉得身上好些了,才又开始赶路。

路上逢了一伙贼人,其实也有不算有贼人,只是季恪打眼看便能发觉泥土松动潮湿,周围草茎也是乱的,四周密林草丛中仿佛有人声,他们都急着向前,有要紧的事儿!

季恪抽出剑,四周埋伏着那群打家劫舍的人握紧利刃,可那个男子似乎只是将剑向地下划了两下。

待三人走入陷阱,领头的贼人赶忙示意,拉!

“嗖!嗖!嗖!嗖!”四声绳索与树干的摩擦声齐响,连带着扑通哎呦的摔倒声。

只见左前方的树干上莫名出现了一条软趴趴的粗绳,右前方有一根在草丛里。身后想必也有两根了,封释猜道,他还猜身后拉绳那几个倒霉蛋必定摔的不轻。

苏牧云抽出猎星向后劈砍,残叶纷飞,树枝唰拉拉落下,一抱来粗的树干上几道半寸剑痕。不知震住那群毛贼没有!

“今日且饶尔等性命,倘若仍敢为非作歹,手中长剑必取尔等项上人头!”

子悬山,这山不高,也不荒,草木葳蕤,路径清幽。半日便上去了。

相较于乌牙岭连绵不绝,函山之山高林密,千星楼所处峭壁断崖之险峻难攀。真是不知道容易了多少,有些容易过分了。

苏牧云踩着脚下的山石,钻拣难处走,一会儿绕个坡地,一会儿又跳个小沟儿,忙不停。正捉着一只小蜻蜓,小心避开那薄薄的翅膀,大声叫着扭头,“你们……”

背后空无一人。

“啊!”苏牧云惊叫不已,警惕四周却只有风动树梢,草间虫蚊,鸟儿鸣惊落花瓣,哪里有半点人影,又哪里有半点险境。

啊呀呀!你看!你看!就说吧!好好的大活人就没了,这,这鸟语花香,水绿山青都是幻象!幻象!

苏牧抓狂怒吼,已然将佩剑猎星抽出来了,目光如炬,势必要与这山中怪物同归于尽!

封释对把人甩开这件事儿,挺不好意思的,于是担心,“就这么走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他若是不知道向北回他的藏剑山庄呢?”

“这山上连只大点的兽都没有,他自己跳河里淹死都难!能出什么事啊,哭噎着?”季恪可一点都不担忧,既然想出来,那便摸爬滚打,好好混吧!

封释被季恪带到一处山谷,谷口处有半个房子。

确实半个房子。

皆由树干枯枝堆搭,似乎狂风吹卷而成,岌岌可危,残败不堪,且极小极窄,墙长不过一尺半,仅容一门一窗。

哪家好人住这么个房子?

“到了。”季恪指着那破屋。

门上搭了一道生锈的铁链,轻轻推,便吱悠悠响,还没掉,也真是难为它了!

破房子里面别有洞天,外面木房只是摆设,里面山体挖开。好似一处洞穴里面,深处只有稻草作床,看上去阴潮至极,湿稻草旁边堆了一圈野果子,有青有黄。

这里边昏暗,环视一圈,便只看到洞壁上挂了一块干肉,没旁的了。

“收拾的不错!”季恪不客气,一撩衣袍,就势坐到地上,“等吧!饿了将他的东西先吃些。”

说着挑挑拣拣递过去一个略好的果子。

封释贴着洞壁蹲在地上,接过果子,也不吃,只是拿着,沉默不语。

一直等到太阳偏西,朦朦胧胧的余晖将尽时,屋内一片黑暗,封释已经等的有些焦躁了,屋外才有吵嚷。

仔细听,是两个人。

“别哭了!”这声音有些烦。

“别哭了,嚎一路了,死不了!”

“前辈,我那俩朋友傻呀,你这山那么古怪,他们逃不出去怎么办!”这声音带着哭腔,还有点熟悉。

“古怪?怪不过你那俩朋友的。”

“他俩死了怎么办?”

“死不了,死不了,这不!推门就见!”

这声音憋着笑呢!

“吱呀!”门开了。即使黑灯瞎火,封释还是摸索着,转个身将脸对上了石壁。

“呼!”火折子上跳出火苗,照亮整个洞穴,两个人面面相觑,一个面壁,剩下那个拿着火折子的哈哈大笑,“是不是,是不是推开门就有了?”

“你们也被这个前辈捡着了!”苏牧云惊喜,急急忙忙跑过去找面壁的封释。

拿火折子那个男人都心里骂娘,他娘的,没见过这么傻的,难怪要把他甩了!白白费了他一路上等着看季恪被砍的兴致。

季恪面不改色,点头称是,“对。对。”

苏牧云蹭到封释身边,轻声道,“我原谅你们了!”

封释站起来,一把拉住他的耳朵,想说什么话。可他终究是忍住了,将手中的果子塞过去。

言未声感叹季恪一如既往的没脸皮,正低头慨叹,冷不妨发现对方盯着自己,于是赶紧抬头,伸出双手,两眼热切切的。

季恪同样一副激动的模样,赶紧迎上去。

即在相触瞬间,又急忙忙收回了手,立马错开,仿佛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若不是这洞穴窄小,非得各自离开八米远,脸上却变成了嫌恶与冷淡。

“'他们干嘛?”苏牧云啃了一口果子,哎呦!和乌牙岭上那酸果子比也没差多少。

“哦,没事儿。”封释见怪不怪,神色冷淡,早就见识过这三个狼一群狗一伙的鬼混。

“两个人大约在从前分别之际立下了什么,苟富贵莫相忘的誓言。结果再次见面发觉仍旧是两个穷光蛋碰头,浑身上下加起来,心肝肺剁开卖,都没有人慕容一身衣服值钱。”

那边儿季恪与言未声又凑在一起了,说着,比划着,忽然开口叫封释过来,过来,快点儿!

封释依言上前。

言未声抬头将封释仔细打量一番,才略微点头,“还不错。”接着笑的有些歉意,“本想去看你的,可我实在被绊住,走不了,难脱身。”

当晚,封释与苏牧云出去寻些干树枝,那稻草两人是躺不下的,枕着沙土睡,也有些太埋汰,干树枝还凑合些。

外边黑咚咚的,月挂树梢,却衬得这林中黑压压一片,如猛兽奇鬼,怪物爪牙,寒鸦惊叫,使人泛起鸡皮疙瘩。

苏牧云与封释一起,正随意拾着树枝,封释听见苏牧云劈断干枝的声音,还随着轻轻的询问。

“封释,我知道你听得见。但是你不用转头来回我,我其实就是想问,想问。我不可笑吗?我在你们身边逗乐,你们不喜欢吗?”

这声音轻若云烟,一瞬间就散在夜风里,夜风太冷,冷得封释心头一颤,他本无意,可前路叵测,能断定的只有坎坷折磨,多灾多难,何必再拖个人呢?

苏牧云一路上耍宝逗乐,不分时宜,那些笑话听来也不好笑了,不好笑了?好笑吗?

封释脑子里面乱糟糟的。

往后两人便默默无言。

苏牧云时不时偷看一下封释,似乎仍旧无甚表情。

等到回那半间房子时,未推门就听见里面季恪言未声两个吵得热火喧天。

“按你说的,那毒分明堵在太乙里,急猛之势来破,逼毒至冲门竟不能,毒反行至期门,可探了肝脏肺腑?有无大碍。”

里头瞬时沉默良久,封释猜季恪似乎在想太乙冲门期门这六个字。

“都探过了,似乎没什么不妥,但四肢俱骨、肉、血、经脉又好像全都不妥,古怪极了,我六姐与慕容都说没办法,已经去请了大夫,是极有名的……嗯,我忘了叫什么了!”

那破门开了,言未声探出脑袋来,“你俩都站这快一刻了,怎么吹着晚风舒坦呀?”

二人这才进去,将木柴齐齐码放到地上,又留了耳朵,听他们说话。

“不如徐徐图之!”

?言未声看着季恪变得愠怒的脸,却又碍于要事,不敢发怒,不由得洋洋得意。

“我说你慢慢的试试!”

“试过,没有用,那毒似乎拿我的内力当引路,行至哪处经脉,它便跑到哪处!”

“如此古怪,那我也无甚办法了!如今只得寄希望于那个名医,只是,只是聊胜于无,你不如回黎山看看,我记得那地方物华天宝,必有许多灵秀药材,兴许有用!”

“好,今日便到此处吧,先睡。”封释眼见着快到午夜,于是告诉他二人。

苏牧云与封释捡木柴的时候每人都多捡了许多,打算将这阴潮发霉稻草换一换,铺的宽敞些,挤一挤,也算能睡得下四个人。

临睡前,季恪又特向言未声问了几通,自己内力在旁人经脉中怎么走?如何能不伤人?以及几个大穴。

言未声显得趾高气昂,指点江山,对季恪这副谦虚好学的模样,十分安逸,万分满意。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 章节目录 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