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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现代言情 > 莫忘莫失 > 第19章 .黎山2

自打见嫂子那一次过后,季恪被那眼花缭乱的招式震撼到了,真就沉下心来,一招一式细细地练,每天认认真真练功,扎马步,挥拳,舞剑。

孟绮妍正预备着一个赏酒会,有名的“塞上寒雪”大侠得了一壶药酒,再从塞北走到汶水时,一路遭遇无数抢夺,弄得不堪其扰,这位大侠是爽朗大方之人,当即号召天下,邀人共赏此酒,有缘者得机缘,无缘者权作一笑。

孟绮妍听闻此事,心花怒放,提前三日置了好衣衫,细丝线绣成合欢花,另借了杜拂衣与花颜光的簪环,特地下山买最新鲜的胭脂。

她如此打扮,不为旁的,只是“气断河山”四字,已然传遍了江湖,此去定要将这四字洗刷!

因这段时间季恪太用功,风沧澜给他推出去了,“出去玩玩!”

然后季恪在那赏酒会上跟“塞上寒雪”大侠之徒打起来了。

已经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反正对方被打的满口是血,自己也没讨到什么好,脸颊鼻梁全是淤青。

“打人?还打脸!你谁家的!”孟绮妍头一个发现,上来护犊子,指着对方骂。

“老子打狗呢!”对面那十来岁的小孩含糊不清的说,吐出一口血沫子。

更多的人被这边动静惊来,见他俩这样便知道是打架了,问道,“为何打架呢?”

又向那孩子问,“这会是你师父起的,你怎能当面打他脸呢?”

又问季恪,“打斗切磋点到为止,怎么能见血?此次就算你年少顽皮。”

“谁打了,摔了一跤!”季恪嘴硬。

所有人又都问对面的小孩。

季恪心里暗想,这玩意若是告黑状,下去打死他!

结果人家也很硬气,“撞柱子上了!”

之后他俩认识,对方叫慕容,生就一副细鼻骨狭长眼,怎么瞧都觉得他在看不起人。

而另一个,叫言未声,是他们两个在黎山上认识的。

当时那姓言的提剑而上,季恪以为是来打架的,拿起自恪要冲出,慕容正好在侧,将人拦住,自己先出去,用损招,张嘴将对方祖宗亲友骂了上百遭。

结果对方气息丝毫不乱,竟未有半分羞恼之迹。

“你不生气吗?”季恪都听乏了。

言未声微微一笑,“在下不才,父母双亡,无亲无故,又无师父宗派。”

好嘛,这是个百毒不侵的!

慕容只觉方才努力全都白费,还自己骂的口干,不由得怒从心中起,提剑便上!

言未声那年十五,身量还未长成。而慕容与季恪均十二,仍旧是萝卜丁儿,两个人被言未声追着揍,竟是打不过!

季恪躲避着剑招,衣衫脸颊都被树枝划破了,因为胡乱跑着,再扭头却看不到人了!慕容不见了,刚才追他们两个的那人也不见了。

无奈只得先回山上去,可是途中竟是越想越气,自己的一年以来刻苦努力,竟是屁用没有,故而一回去便扎进屋子里,不愿出来。

“呯呯!”门被人叩响。

孟绮妍的声音传来,“小七,师兄和嫂子回来了,还抱了个小孩!刚刚四个月!快出来玩小孩!”

他出来了。

正堂内,封归挨着南蔷,两人抱了个光溜溜的胖婴孩,天儿热,平素里是不穿衣服的,上着山上来,却觉得有些冷,怕冻着,正让孟绮妍帮忙找个薄衫搭一下。

众人围在他夫妻二人边儿逗弄小孩。

季恪来了,他正看着嫂子怀里那个没牙少头发只知道吃手指的小人出神儿。

人都起哄,让他抱。

南蔷听人这么说,又觉着季恪能抱动,便将怀里的孩子往前递。

一个肉嘟嘟又软和的小人就到了他怀里。长的有些丑,剩下的还行,季恪心道。

——

“那小孩是谁啊?”

季恪两脚搭在了长条凳上,一粒一粒吃着自己方才剥的瓜子,舌尖儿微微咸,听见苏牧云这么问,不由瞥了他一眼,“刚不还进来骂咱们两个无所事事的!”

“封释?”

“那肯定啦!他爹娘是我师兄嫂子,他管我叫小师叔,他还姓封,不是他是谁?”季恪深觉苏牧云头脑无用。

——

季恪两手僵着,搂着怀里的人,不敢动,待要递回去,却有一股暖流,从腹部开始直往下滑。

他尿了!

小婴儿被扔给了母亲。

季恪连蹦带跳蹿远了,一边跑一边吱哇乱叫,扯着脱着湿衣服,一溜烟儿跑到后面山涧里,光着身子跳了下去。

随后苦苦思念他的师兄们,哪个能想起来他?给他过来送身衣裳!

但是很抱歉,没有一个人想起他,都以为他又是上哪顽皮去了,于是他只能熬到夜半,随手折了两片宽大的梧桐叶,遮着挡着回去了。

他心里好不憋屈,可是他那几个师兄师姐,跟他们说了以后只会狠狠笑话他一顿,于是他去找他师尊了。

清徽仙人在这个点儿早睡了,没事,喊醒就行。

结果那老仙人的房间里仍燃着烛火。

季恪心中疑惑不已,便将耳朵贴在窗户边去听。

“师尊,我要回来,我不想去读那什么东西了!那寺里也不好,我不想成日敲木鱼诵经了,我能将头发蓄回来吗?”声音低低的,不甚熟悉。

季恪听不出来是谁。

“觉慧,你当回去才好。”这个声音季恪倒能听出来,是他师尊的。

“我不叫觉慧,我叫时……”

“五师弟!”这一声很突兀,蓦然响起将觉慧打断,封归也在里面。“我新添了个儿子,尚未取名,你给想一个吧。”

“师兄,不!师尊,我不要那劳什子佛缘,我就是要回来!”这声音犹如困兽一般,竟是在桎梏之中,寻不到出路。

季恪将耳朵又贴紧了些,想要听仔细,便听见他大师兄说,“季恪,虽说是夏日,可这山上夜里还是冷,回去再披个外衫!”

“碰!”季恪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黎山上那回是季恪头次见封释。

再见时封释已经两岁了,但他似乎有些笨,走路还不甚稳当,说话也有些卷着舌头听不清。当时是南蔷在后边怒吼,“你给我站住!”封释应声摔到石阶上,脸先着地儿的,额头上当时红了一块,哇哇大哭。当娘都立马心疼了,赶紧过去,揉着哄着吹着,就是止不住泪。

季恪手里正拿了一包粽子糖,是玉寒秋云游归来,给他带的。

一颗大大的糖块,塞住了嘴,小孩当即就不哭了,扬起脸看着给自己糖的那个人,脸上挂着泪,眼睛扑闪扑闪的。

随后南蔷把封释给季恪带一天,“我需和他爹爹去师尊那里有要事,带着他不方便,小孩子也坐不住,你便帮我领一天,明日重重谢你。”并且十分爽利的将自己钱袋给出去。

季恪扭头给娃娃带赌场了。

一扇门后面,几张桌子,上面放着筹码和骰子,有粗野汉子玩,也有市井泼皮耍,过路侠客若有瘾便也来一手,那地方鱼龙混杂,空气都污浊。

各类吵闹叫喊,撸起袖子瞪红了眼,要再来一注,也有春风得意,在桌前如鱼得水的。

季恪往桌前一站,却发现身旁的小孩还没有这桌子高,于是伸手给人捞起来,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这种混杂地方怎么有小娃娃?

一桌子人都盯着封释,开始憋坏。

有个与季恪交好的狐朋窃笑,“这家伙连输两把了,估计兜里也没剩几个子儿,故而……”

他故意将声音拖长,见着那小孩儿眼眶都红了。

“要将你当做赌资,今日谁赢了他,便把你带回家去!”

另一个狗友凑过来,“你这么小年纪,必定皮肉细嫩,心肝鲜美,带回去,都不用怎么腌,下油锅活炸了,最是酥脆焦香!”

众人都听懂了这玩笑话,哈哈大笑。

刚才那个狗友似乎觉着火还不够,随意扔了两下骰子,洋洋得意对那小孩说,“好了,他输了,你现在是我的……”

“啊!”一声凄厉的哀嚎划破他们的欢笑,直接那桌子上的小孩浑身发抖,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嘴巴张大哆嗦着,一头就往下栽。

季恪正在他身边,眼疾手快将人抱着,可能尖叫声要震聋了耳朵,人家还连踢带抓不安分的在怀里扑腾着,要挣脱出去。

“别哭……”季恪急忙张嘴哄,就被打了一巴掌。

“老子下回来找你算账!”季恪咬着牙,恶狠狠地威胁刚才吓封释的那个王八蛋,却也只能夹紧怀里这个不停扑腾小崽子,忍着近乎能震聋人的尖叫声,狼狈离去。

他就拎着这么一只嗷嗷叫的小孩儿,跑到最近的客栈,撂下银子跑到房内,一脚踹开门。

“祖宗祖宗!”季恪被吵得头痛欲裂,可算见识到音波功的威力。

“别咬人……”“求你别哭了!”“小祖宗……”“你给我听好了啊啊啊——”……

经过一系列威逼利诱,都没有用以后,季恪找的那家店小二,“哄好里面的小孩儿,老子给你五两银子!”

然后店小二收了五两银子,花了两文钱买了个偶人,破木头烂稻草扎的,封释不哭了。

季恪人都傻了。

小孩虽说不哭了,但眼睛眉毛还是红通通的,还一抽一抽,似乎喘不过气,季恪将人抱起来,学着嫂子的样子,手轻轻拍他背,“哦!哦!哦!乖乖,不哭啦,不委屈了!”

人家倒是不领情,嘴一瘪,又要挤出泪来。

季恪赶紧对天发誓,一定要将刚刚那家伙绑过来,为他报仇!

随后,便将小师侄给哄睡了。

季恪算是哪都不敢去了,就在旁边守着他,等到黄昏日暮,小孩才转醒,刚醒就拿软软的手指戳他,嘴里还含糊不清的,“报仇,报仇。”

季恪奇怪了,“你怎么还没忘?”

为了补偿这两岁小儿所受的惊吓,季恪让那小二给置办了一桌酒席,满满的鱼肉,每一块鱼肉都是挑过刺才喂过去的,汤也是一勺一勺喂的,可谓十分小心,只为赎自己白日的罪。

吃完饭以后便晚了,季恪赶紧领着这小孩找他爹娘去,还得自己再回山上。

后来的后来,季恪才听说,那日封释回去以后,夜半不睡,接着上吐下泻不能止,吓得南蔷与封归两个人连夜去请神医“九指妙”,据说那神医过去的时候,小孩软着脖子,脑袋只能搭在他娘的怀里,弱的好像要断气了。

季恪听见这话以后怂了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才押着说要“油炸”的言未声,找个大人不在的时候去见封释。

封释看见他们两个来,倒也不怕,迈着腿儿跑过来。

言未声就手上松松绑了圈绳子,还疑惑季恪怎么那么小题大做?结果对方只是连声告诉他,“哄小孩,哄小孩!”

前两天哭的惨兮兮的小孩跑上前,看着他,眼里似乎掩不住的欢欣鼓舞,接着伸出手,向他靠近,用尽全力,掐了一下。

“你说你这么大张旗鼓,让我……”言未声看见手上那略略发白的小指甲印,连皮都没挠破,又看了小孩似乎很稳重的摆摆手,这是?表示自己宽宏大量?

“快滚……”季恪才刚刚开口驱赶。

他当机立断,也不走正门了,一个箭步从半开的窗户跳了出去,滚到草堆里,又两步一跃翻过围墙。

慕容真担心,他们两个不知做什么呢,于是在外面等着,一不防看见这家伙在地上扭成蛆,加之狂笑的狰狞面容。

“你离我远点!”慕容十分嫌恶。

屋里面封释都被吓成木头桩子了,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他……”小孩还想要说什么。

“他,因为你太好了,他,他,他受不了,了。”季恪磕巴着嘴开始乱编。

“羞愧难当?”封释猜道。

“对对对对!没错!”季恪顺着台阶就往下下,还哄骗封释,“那些都是坏人。师叔帮你打坏人,所以师叔不是坏人,你可不能跟我记仇!”

他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是否应该做一些长辈该做的事儿,所以他就开始交代,开始绞尽脑汁想一些长辈应该说的。

“别人给你的东西不能吃,地上的也不能吃,尤其是不认识的人,要领你走,不能走,到时候如果是人伢子,把你卖了!”

“不卖!”那小孩瘪着嘴。

“真聪明!那把我卖了?”季恪顺嘴胡溜。

“好。”

只听见一声满口答应。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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