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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现代言情 > 莫忘莫失 > 第14章 .净月台3

如果千星楼后山的石道可以叫做阴冷幽长,那这净月台的入口便是逼仄矮小,所有人低垂着头,顺着洞口被人引进去。

活脱脱像老鼠洞!

里面七拐八拐,似乎还有许多迷惑暗道,引着他们走进去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服饰变得逐渐繁复,衣料也从粗麻变为细棉。苏牧云不防意抬起了头,“哎呀!”当即撞出了一个大包。

文淇催着他,“小心点!”

他们刚才走进来时,季恪交给了门口守卫一个牌令,身上武器丸药就都被收走了,说心中不愿,但也不能做什么。

这时忽然有两个人过来拿了许多布条,将他们全都遮住眼睛,蒙着眼顺着小通道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才算到地方。

“呼!”

有人将布条取走了,紧接着门就被关上。

他们被带到了一处房间,这房间类似于洞穴,墙壁上钉着蜡烛,四周也都是沙尘,黑森森像个土匪窝。

他们的刀剑与物品都被撂在地上。

文淇与任黎辰拾起自己的兵器后迅速看了一圈周边,还走上前抬手敲了敲墙壁,声音闷闷的,透过木板门向外看,也不过远处两个小守卫。

二人开始回想。

“蒙着眼睛走了大约有十七寻!如此远的路,应该不可能,他们必定牵着我们绕走了许多地方!”文淇道,“而且我反复听到三次兵器碰撞之声。”

“对,那地儿还有些灼热,只有零星儿打铁声,兴许是淬洗兵器的。”任黎辰猜测。

“那个地方有空气中草木灰,还湿热,那些人用的湿淬。而且,外边守门的人手中兵器都是生铁;领路的换了几个,兵刃全是玉钢所制;最后,就刚出去的那个,我扫了一眼,用的是无鞘重剑,剑上牛毛纹。但他们用的形制都差不多,虽略有改动但我看得出底子。”

你猜这话谁说的?苏牧云!

季恪也被勾起兴趣,难得看向他。

文淇被他这一番话弄懵了,“你还是你吗?你有这本事?”

“都说了我家是干铁匠的!”

“那你的剑呢?”封释问苏牧云,他还真没见过苏牧云的剑出鞘,这家伙就是连鞘带剑当短棍使的。

“我?”苏牧云忽然喜滋滋的。

“可算有人问了,我的剑可好了!”苏牧云一把将剑拔出,鞘扔在地上,欢喜地捧给他们看。

“锻肌形如虹霞!”文淇讶然,这家伙一个用棍的拿这么好剑!

“这叫……”

“你别说了!”季恪厉声喝止,他扫视了一周,那四个人面面相觑。

“你们真当他们听不见咱啊!”

季恪轻笑,“向北寻这个人,能在了无人烟之地立足,能在千星楼与阖首阁的争斗下做出如此势力,当他没些小手段制你们这群小鬼头?”

“睡觉呀!前天晚上没睡好,昨天晚上没法睡!如此没有风沙还凉快的地方,你哪找去啊?”

季恪强行禁止他们谈话,且逼迫着,“睡觉快点,全都睡去,睡不好了长不高!”

——

四个人被强令着齐排排躺在地上,在季恪的喝斥下迟疑地闭上眼。

文淇心里骂,这个家伙葫芦里卖什么药?

任黎辰听话闭上眼,却警惕着四周。

封释看了一眼季恪,颇有几分警告的意味,你个混蛋,不要再坑死我!

苏牧云困了,怀里抱着剑,换个舒坦的姿势,睡呀!季恪说的对,此时不睡更待何时!

估摸着已经到了晚上时,门口又有人来请。

季恪打开门发现,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小伙,眉目俊挺,衣着棕黄,左臂处一块铁甲。

“请诸位……”

“请住口!没看见我里面几个小孩都睡着的吗!”季恪冷眼侧看,同时堵在前面,不许那人朝里看。

那人一怔。

“醒着呢!醒着呢!”苏牧云听见外面的动静,赶紧爬起来,推了推身边封释,“快,快,快醒了!”

文淇压根就没有敢睡,听见外面闹腾便坐了起来,隐隐觉着背上疼痛,连日奔波,身体困倦实在不假!

任黎辰也起身。

封释快被摇晕了脑袋,这傻瓜知不知道只有他自己能睡着?

四人被领到一处大厅,那大厅四壁仍旧是沙土,悬着狰恐的铜兽首,兽燎牙处吐出火焰,烟气逼人。好在座次分明,粗枝与麻绳编成的椅子,沙土垒成桌,上面放有土陶的杯壶。

里面已经许多人了。

或紧凑密谋;或观摩四周;或抚剑谈笑;或独自磨刀。来的是既有游侠也有宗门。有老者垂下白须白发,手中轻刃似乎饮血多年;也有三四十岁年纪的手戴扳指,端庄持重,与人交谈时圆滑不露;更有少年独逞孤勇来此险地;更有女侠不让须眉。

苏牧云看见这么多人,也是有些兴奋,想凑上去找个谁说说玩玩,就被文淇制住。

“我们怎么坐?”任黎辰问。

“随便坐,这地方又不分座次。”季恪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去四处扫了几眼。

封释悄悄向别桌看了看,千洲岛没来人,明律阁也无人,自己家也没有来人,名门正派没有来几家儿,这才对,不过江湖游侠需要来这里找东西,这也挺好,不必担心被认出来。

“哎呀!”

身后忽然一声娇笑。

“碰上了,碰上了,我还说怕找不着呢!”一双细软的手搭上了文淇的肩,紧接着便露出少女的娇俏面庞。

罗织笑道,“我就生怕找不到师叔与师兄,刚一进厅就瞧见了!”

文淇吓一跳,“你是?”

“我呀,我们见过一面呢!罗织!你们还各自拿了我们舫上一朵凌霄呢!”罗织缓缓将手放下来,绕着桌子走了半圈,打量他们的面庞,“怎么都是熟人?你们那次是约着上去的?”

“罗织姑娘。”任黎辰颔首示意。

“不是,我们下来以后认识的!”苏牧云回道,他刚才同样在看罗织。

“你师父让你来的?”季恪问。

“是啊,师叔,我跟你说,我原是想等着你,咱们一起的,于是啊……”

罗织虽声如银铃,但季恪最不喜她废话多,旁人一句话能交代清楚的,她这儿能扯十多句,加之此时心里烦躁,于是毫不犹豫给人打断,“该让你师姐来!”

“姐姐……”罗织当然知道这话里是不喜欢自己的意思,于是微微一笑。

“姐姐说了,最讨厌你那为老不尊的行径,凡事轻浮浪荡的气儿。我本是不想来的,只因你素日没个稳妥,还说想一出是一出,师父好说歹说,还许下了重诺。于是我来了,但是你可别把我坑了,等到最后反过头来怨我!”

“小丫头!”季恪给气笑了,“你素日说话,要是有你这骂人一般快嘴快舌,我还喜欢了!”

“师叔恕罪。”罗织轻快行一礼,便向了远处自己的位置。

封释看了看,那桌上多半是平常游侠,没有与远晴舫上一般装束的,想来是自己这位小师妹孤身前来。

众人又在这大厅里坐了大约一个时辰,其中有人奉上晚饭,干饼子和粗叶茶,好歹有热气,不错了。

等到吃完以后,另外冒出来三个左臂带着一块铁甲的人,每人手持一只火把,引着众人顺楼梯向上走。

楼梯近处竟通往外面,是一方平台。

到了净月台上。

澄明的月亮挂在天空中,在此处,最能赏得天地辽阔,月华皎净,净月之台,不愧其名。

“我们凭什么在这地方找到蒲草?净月台花那么大力办这事,能有什么好处?”苏牧坠到人群尾后,拉住封释。

“当然有好处了。阖首阁,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个阁子?就在乌牙岭那边死的那个老头,凶狠狠的,就是那阁里的人。”封释轻声附在他耳边,却示意他不要多言,继续交代道。

“哪有什么白得的好事儿?哪有什么白给的善人?不过是远晴舫标明了价儿,而净月台暗里朝你要!”

封释咬牙切齿,但又道,“你切切记好,我方才跟你说的话要记好,进来之前跟你说的话也要记好。”

“你说……”你说什么了呀!

苏牧云听的云里雾里,却来不及问,只能随着他走了。

季恪交代了,他们两个差劲的不行,跟着只能拖后腿,让滚一边去。两个人虽然气,但也违拗不了。只能拖人群末端,可封释心里却也知道,等会儿若是真的乱战难出,自己必然会冲上去,没有因自己的事让旁人送命的道理。

净月台上,空阔阔的场地正中,只有一只木桌,木桌上摆了三只锦盒。

文淇仔细看了看,上面花纹不同。

她悄声与季恪,任黎辰两个,上面分别是雷云纹,环带纹与涡纹。

“等会打起来了,谁能看得见?”季恪问,如此一来,便只能每个都抢到手看一看了。

一时之间,众人面色皆不善,各有贪念各有欲,各有不能各有苦,可此时谁管你!有本事把东西抢到手才行!

“刷!”长鞭破空而至,鞭尾一甩,便径直勾向中间的锦盒!却有长剑伸来,鞭子与剑相缠,持剑的老人鹤发童颜,看着对面使长鞭的小女子,道了声得罪,可手上力气半分不减。那边女子还想要收回鞭子,便不能了。她索性顺着这力道飞身迎起,足尖在人肩膀几点,瞅准时机,一手从腰间抽出短刃,直逼老者面门,老人灵敏躲过,可终究不防,被削下一缕胡子。

女子落地,尚未来得及起身,便猛然翻转,足尖抵住偷袭而来的刀刃,左手执短匕,伤了意欲趁机偷拿锦盒的人,另一边分神,鞭子缠上偷袭者的脖颈,正在松口气时,耳朵闻见破空之声……

任黎辰知道自己软剑是不能用了,方才大厅之上,趁着人多在墙壁上取下一段绳索,双手缠住两头,绳索便随意而出,抽、缠、绞……文淇剑未出鞘,劈、砍、刺、削、抹都要受限,二人并肩,真是攻守自如,也能在乱战中应付……

季恪三剑架住偷抢锦盒的青年,连带着对方的手上的九节鞭也打掉了,剑尖儿略动,锦盒便飞到了自己的手里,被抵住那人满脸愤恨,仿佛要了他的命一般。锦盒开了,黄绸布上躺了一颗黑药丸。

“什么东西?”季恪见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皱眉。

“你试上一点!”被压住的那个人阴恻恻引诱道。

“邦!”季恪忽然收剑,两下敲走了一旁要偷袭的人,手腕翻转,格挡住了偷袭而来的剑刃。原先那人制限全无,双手立刻呈拳状,急急击向胸肺。

季恪分毫不乱,甚至不躲,任他击来的拳头,那男人双拳抵上,却被一股大力猛然震开。

“我原是想还给你的,现在我改主意了,都是我的!”季恪却高高举起锦盒,一把给扔在了人群密处。

拎刀提剑的全都一拥而上,顷刻间又是血肉横飞。

罗织站在原来的木桌上,手里拿着沾血的短匕,长鞭带着零星碎肉被落到脚下,她小心打开锦盒,只见乱蓬蓬一丛枯草,心中不由得大喜!

“师叔,在此!”

却有一柄剑,趁她不备,猛然打在手上,罗织惊痛出声,双手一抖便丢了锦盒,她羞恼之极,立即拾起长鞭挥了过去。

却有根绳索快她一步,“啪”地抽在那偷袭小人的脸上,任黎辰刚打退了一个人,腾出手来,正好就看见这一幕,于是避开了对方的眼睛,趁其吃痛,伸手夺回了锦盒。

等那人回过神来,又被文淇格住,三两招对过以后便退,不敢恋战。

“走。”季恪推走文淇,让她找任黎辰,连罗织留下帮忙的请求都不许,“全都走,立刻从这个门后面退出去。”

罗织可不听,看着周边人虎视眈眈盯着自己,也分毫不怯,正在她打算大战一场时,却有闷闷的鼓声从四周传来。

“什么声音?”文淇警惕起来。

“胜负已出,此次战况太烈,为防止人死绝,向北寻叫停了。”季恪很明白,于是他收剑入鞘,倒还好,避免了一场恶战。

“停了?”任黎辰奇怪。

粗粗算一算,没打之前得有上百号人,而动手之后,这如今还剩下多半人呢!

“那就不是让你来拼命的,这三样东西不过做个引儿,人死的越少,这净月台就越高兴。”季恪道。

罗织把话给接过去,“你看着戈壁沙漠,寥无人烟的艰难险境。四周又有千星楼有阖首阁,净月台势力最小,如何在这两个恶虎之下抢些肉吃?

以散宝之名,招来一群武功不错的游侠,其中还不乏名声好,威望大的人,搅得这边儿乱起来,他有什么动作,岂不容易许多!

我们远晴舫,招引人过来的时候可都说明了,是各取所需,互不相欠的;这净月台,分明占了便宜, 却还要旁人再记一番自己的好,好?好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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