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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现代言情 > 莫忘莫失 > 第8章 .函山1

任黎辰看了家里来的传信,便一直沉默不语,独自凭立在栏杆旁,眼睛漫无目的的探索,摸着腰间的软剑,有些东西真就!哎!

文淇自然是看出来他心思乱,于是走了上去,“有什么不欢喜的?”

“文淇,你说我究竟在做什么呢?”任黎辰见到她来,心下松快许多。

“什么,你说来我听。”文淇问。

“是非对错四个字,原本就是纠缠到一起的,我只是想不明白啊!”任黎辰烦心,“我们那件事儿,先放一段吧!”

“啊?那可是两条人命啊!”文淇不解,“若真就如此放去……”

“等过段时间再查罢了。”任黎辰告诉她,“我们须避人一头,而且这件事,得拖着,不能那么快弄明白,若全都明白了,便又有波浪要起。”

“何等波浪?”文淇反问。

“惊骇巨浪!能将眼前这一切都击的粉碎!”任黎辰道。

文淇素知任黎辰行事为人,见他如此说,也不再疑虑,“行,只是家里边需有个交代。”

“不给他们交代又怎样?”任黎辰道,“我们各处走走,若有线索就收起来,若没有,也权当历练长见识。”

“好。”

——

一路向北,封释不止一次去劝告苏牧云,他们要去的地方与他无关,不要轻易惹是非上身。

苏牧云每每都不乐意,“你们两个怎么这样啊!我又不给拖后腿,我还打了好几个山贼呢!”

他的确打了几个山贼,那几个山贼在山窝窝里商量着去哪个村庄借粮,结果他三人路过,听见了。

苏牧云拿起剑就将那几个人打得屁滚尿流,他抱着剑昂首挺胸,一字一句训斥,你们要从良,要向善……

他将话本子上那些豪气冲天的大侠应该做的事情全都做了一遍!于是神采奕奕,心胸畅快。

那几个山贼跪着磕头,痛哭流涕,发誓此生都不再做这伤天害理的事!

封释仰天捂面,努力不去听身边那群山匪“爷爷爷爷”的叫声。

季恪倒是敢于直视此景,还评了,“你用的是棍法呀,你抱这剑干什么?”

苏牧云嘴一扁,“你见过绝世侠客使根棍子吗?”

“那你可以抱个枪啊!那个使棍法不是更方便?”季恪问他。

“枪是铁的,拿不动。”苏牧云道。

季恪也曾经赶过他走,“你记下我的名,日后各处来找我,感激你舍钱,我们也有回报的,就在此处分道了吧!”

苏牧云气得要拿茶碗砸他。

就这么吵吵闹闹,憋憋屈屈地走到了函山边。

他们又遇到打劫的了。

“哥几个,你说是不把钱留下来,爷今日就把你们脑袋砍下来,扔到后山做……”

喊话那瘦高汉子有些哆嗦。

“扔到后山喂狼去!身上钱财一定都交出来!打此道上过,打听打听爷爷的大名,雁过拔,拔……毛和皮都留下来!”

另外一个人接了话。

对面竟然是有十多个人,拿着锄头,铁锹和菜刀。

这次还好,只是几个地痞无赖拦道罢了,听那口气,看那模样,素日也算作恶多端了。

季恪微微一笑,剑出鞘半截,雪白闪出寒光。

领头的仍旧在骂,“他奶奶的……”

这位他奶奶的血从脖子上喷溅出来,苏牧云不知道季恪用的何等招数,剑出锋刃,而又似轻游慢行,顷刻间,九人皆伤。

“他奶奶的,怎么了?”季恪收剑问。

“奶奶……啊不,爷爷饶命!”其中有个反应快的,赶紧跪下磕头。

他们遇上江湖高手了,再也不敢造次,只会认罪求饶。

“没必要取你们的性命,这地儿闭塞穷厄。你们只是混口饭吃也就罢了。此次之后,再不许行恶。”苏牧云道,手指轻轻碰了碰封释。

封释领会他的意思,从包袱里取出一点碎银子和一吊钱递过去。

那群人畏缩抬头,领头第一个喊话的瘦高汉子只是颤颤巍巍接过那吊钱。

还好,本性不坏,不贪。封释想着。

为首的那个解开了钱绳,数出四十个来,又还了回去,也不害怕了,自己壮了壮胆,笑着告知,“我兄弟他娘,只用四十来钱买草药,家里还有三枚呢!”

苏牧云看着那人黄瘦面庞,心中莫名激愤,一把将钱串子推过去,钱正在那人的手上,如此被推到了那人的怀里。

“我雇你引路,我们要翻过那座山。”

于是那个汉子又数了十二钱。

苏牧云看着他解钱绳,气的牙痒痒,“拿着拿着,我们事儿多!”

封释与季恪没有什么异议,这钱本就是苏牧云的,而且这些人也可怜。

那十几个人拜了又拜,说天色已晚,求他们留宿。

苏牧云满口答应了。

封释与季恪并没有说什么。

那个母亲生病的人说什么也要让他们到家里去,结果被那个领头的问,“你娘挪地上睡?”

那汉子脸上一僵,羞愧低下头。

十几个人凑了三床厚实些整齐些的被褥,让他三人在一间茅草屋里,比之前那个猎户搭的棚子强了一些。

茅屋外面又有竹杈围成的菜园,只有几棵青黄的菜,这是连鸡鸭猪狗都养不起的穷地儿。

他们大约住了这些人中谁的房子,那个人寻到兄弟家睡去了。

封释将包裹放在床头,反而背过去睡。

季恪看见他这般行事,问,“不防些?”

封释道,“敢偷,我打他。”

苏牧云嘴巴里咿呀哼着歌,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盏油灯。

不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让那群人舍出一些油来点灯。

“我睡了啊!”苏牧云道。

一掀被子,酸臭味儿直扑面门,被里被面都有不明不白的痂垢,或黑或黄,看着恶心,还不如树底下呢!

“单身汉子出苦力的,忍忍吧,小公子。”季恪见他有些受不了,只是提点着说。

苏牧云闭着眼睛,点点头,努力屏住气儿,躺了上去。

夜半,封释听到一阵动静,便醒了,习武之人耳目灵敏。他听见包裹被打开,又被合上,心中感觉被辜负,有些憋闷,又有些空落落的,苏牧云若知道这事,怕是要伤心一大会儿。

地上的油灯早就烧尽了,屋里黑团团的。

他忍住了起身喝止的冲动,只是翻了个身,没有睁眼,也没有说什么话。

次日,封释很早醒来,包袱的结与自己系的不同,打开布包一看,银子六两,金叶子一十二片,钱昨日舍给他们了,金银财物,分毫未少。

他心中畅快了许多。

有人来请吃饭,野菜和玉米面混成的窝头和三碗糊糊,灰扑扑的颜色,令人难以下咽。

昨日领头的老大还开心,“老九今个大方,把他家的白面端出来了一碗!”

这白面搅出来的糊糊,怎么能是灰色的?一看就知道坏了。

三人吃不下去。

苏牧云推说要上山。

封释与季恪也说,“很着急,急的很!”

那群人摸不着头脑,却也只能将他们领到山脚下。

临走前那个老九跑过来送了几个窝头,是个黝黑皮肤厚嘴唇的人,手上拼命塞着东西,微寒的天儿,鬓边却汗涔涔,他腿脚有些哆嗦发冷。

苏牧云气,“那么客气干嘛!”

封释与季恪却是都看出来了,但也没有要。

这个汉子什么都没有拿,不过动了一分歹意,便被良心压倒,愧疚不能自谅。

他二人见过的虚伪恶毒之人海了去了,知道这种人不能算坏人,甚至是个货真价实的好人。

函山山势奇特,路径陡峭,老大帮忙引到路径尽处,便不好意思的让他们保重,自己须得下去了。

因为再往上林密而高,草深处有毒蛇毒虫,还有乱藤,猛兽,很是凶险,空气中有瘴气,寻常人进去难以活路!

苏牧云看见那人满目愧欠的样子,鼻头一酸,就想哭了。

季恪兜头给了他一掌,“哭什么哭?天下穷苦命人多了去了,你全都给他们哭一哭去?”

苏牧云抹了抹脸,“不知为何,我心中愧意深重。”

“你前半辈子过的好,那是你爹娘拼了全力,人各有命吧,能怨什么呢?”封释道。

“我两个年纪也差不多,为什么你总是和他站在一边教训我呢?”苏牧云奇怪,“为何你心绪那么重?”

封释懒得理他,问季恪,“现在怎么走?这个山上可不能过夜。”

季恪倒也不怕,领着他们转了半日,斩杀几只毒虫猛兽,去到一处山洞,山洞口被藤蔓遮了大半。

“这是什么地儿?”苏牧云问。

“神仙洞府?”封释依稀辨着被青苔覆盖后的石头。

那石块上确确实实刻了“神仙洞府”四个字。

“进来吧!”季恪向前走。

刀鞘一挑藤蔓,便有三条毒蛇扑来。

快剑斩杀之后,才能看清,黑鳞红纹,多毒啊!!

“在洞穴空了大约十年里面,东西是应该多的,但也别怕,从这走,穿过去就能下山了。”季恪道,去千星楼,他只知道这条路,若从别处走,怕是要迷向。

这洞穴里阴冷非常,终年不见阳光,还有许多湿滑的青苔,剧毒之蛇盘卧,最粗的堪比常人手腕,密密麻麻的慎人!各种花鳞在山洞上边透出的阳光下泛出光来。

季恪知道没法杀了,弄不好蛇群起而攻之。

他让那两个跟在自己身后,所到之处,群蛇让路,露出光滑的石底。

“真骇人,比那个……”

前面已经现出光亮,毒蛇渐稀,是洞口。

苏牧云快步上前,心中真是不胜欢喜!

一柄寒剑抵住了他的鼻子。

有人!

洞口处缓缓走进一个持剑的女子,一步步逼着苏牧云后退。

她发枯裙陋,普通的暗红色布料,看上去颇为破败,如同鬓边白发一样,似乎受了许多风霜。

不过面庞姣好,鼻挺而目明,眼神凶狠,但在看清山洞里的三人以后,目光便暗了暗。

“风沧澜没来,他人呢?死里边了?真好!”那女子收剑入鞘,憋气得慌!

她在底下看见那群人的伤,心里又惊又喜,给了药之后什么都不顾,便火急火燎跑了上来。

结果对方压根不见!

女子背过身去,手握成拳,微微有些发抖。

封释目光聚在那女子手腕一只木镯子上,色棕黄而纹理如波浪,黎山的昔枝树。

“他不想见我便罢了……”女子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些什么都像埋怨,提剑便要走。

季恪忽然开口,“底下的剑是我使的,人也是我伤的,我是风沧澜他师弟,所以我会春芳剑法,请……你不要误会”

叫姑娘还是叫嫂子,季恪拿不准。

女子转过头来,半信半疑,“他既没来,你领这两个人呢,哪个是他儿子?”

“我姓苏!”苏牧云,可不想再被剑指着鼻子了。

“我姓封。”封释道,“却不是那个风,本名叫封释。”

“封释吗?他大师兄姓封,娶了个夫人叫南蔷,生的孩儿便取了这个名,他还有个小师妹,姓孟的,他……他人在哪呢!”女子刚说出口,便又觉得丢脸面,问那么多干什么!

季恪与封释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风沧澜死了十年有余,怕是早就轮回转世了,莫论人在何处,当年骸骨都没收齐呢!

“替我道个不是。”那女子又要走!

季恪生憋了一口气,不想唧唧歪歪,“我二师兄十年前跟师尊说要娶个叫风青蘋的孤女那女人不是他本家是他在外面救的两人情投意合还说那女人各种花容月貌惠质兰心已经备下聘礼,但我二师兄死了!”

“哦~咳。”苏牧一下子被自己呛住。

季恪这番话不喘气,他自己却不觉着可笑,“嫂子,这事我不知从何说起。”

风青蘋身体几不可觉地颤抖了两下,眼眸中泅起水雾,但也几乎就是一瞬间,一瞬间便洗脱了方才的悲怆与凄惶。

季恪看着她的脸,努力回忆起从前二师兄的话,有没有什么留给这个女子的?

季恪略一回想,便有无尽如潮水般的记忆涌上,拍打着他的心绪,嘈杂错乱,倒弄得他也头疼,也感伤。

风青蘋仿佛没什么大事一样,“怎么?你们要下山去啊?

走吧,跟我走,我领你们下去,山路不好走,我却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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