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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现代言情 > 莫忘莫失 > 第7章 .乌牙岭4

木桌被两股内力掀起,于空中击碎,木屑扑到人脸上如石子般疼,地面落叶飞卷 ,却又纷纷横飞到两旁的树木上,生生破开了树皮。

二人不过掀起一掌,心中便各自有了定数。

一旁站着的文弱携琴之人心中讶然,这位是谁?竟有如此本领!

隳者知道这小子十年来精进了许多,便是不能怠慢,他今日只杀了季恪便好,如此心腹大患断不能留!至于那莫名而来的两个人,哼,一路追了许多天,自己身边这群徒子徒孙应能抵挡个把的时辰,足够他杀人!

羊角骶破空砸来,径直袭上季恪天庭之处。季恪右腿勾起身后的长条凳,直接击上那巨大尖锐的羊角,又是碎木片纷飞,商崖随即出鞘,横掠过隳者腰侧。

黑袍颜色重了一块,似是有血浸出,但隳者丝毫不乱,羊角骶一转,便抵住了欲下第二刀的季恪。商崖顺势滑过紫铜杆,雪刃锋利,刀势变幻也快。隳者未曾料想到,心下发狠,直直迎了上去,关键处一挑,羊角骶落到了季恪身上,只被商崖刀刃伤了手背皮肉。

季恪只觉手臂上一疼,心里反倒是畅快了,便想嘴上逞英豪,自向那隳者道,“知道为什么人们都叫你贼头,而非魔头么!因为所谓隳者,就是个烧房子推井的!你武功平平,比不上弑者威名;功法一般,也胜不过追者精妙,在你们堂上只是一个可有可无……”

隳者生平头一次听到这话,恨的牙齿咯咯作响,却也知不是动怒的时候。

“小娃娃,我要将你的皮扒下来!”

羊角骶破空而来!

季恪知道此处施展不开,商崖刀几番阻拦,轻功一转,引人到了密林深处。

隳者见他移位自然知其目的,不过自恃本领,丝毫不怕,挥舞着羊角骶,便追了过去。

方才那提剑拿人头的侠士点头称赞,“不过十招之内,便见了高下,这位是谁呀?”

“能先别管他是谁吗?”苏牧云有一些瑟瑟发抖。

那群跟着老头的黑衣人全都亮了兵器,让他四人围作一圈,或剑刃雪白,或刀斧霸道,另有铁锤狼钩怖人,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喽啰!

封释看着剩下的八九人,“一对二,不如我们一起上。”

他在向那两个携琴提剑的说。

“你快上吧,别看戏了,等会我们拼杀不出去怎么办?”携琴的那个推了推提剑的,笑着问道。

“这几个人,还拼杀?”提剑的上前一步,“我打吧。”

他手中剑出鞘三分,刃若薄雪,锋芒毕现,又是一把好剑!

“莫轻敌!”

携琴的在后边提醒他,“铮!”宝剑随声而完全出鞘。

剑刃破空之声未响,倒有铮铮琴音渐起,这人有雅兴,带着一把琴来走江湖,逢着战况,还需弹一番?

携琴的青年就地而坐,古琴置于膝上,双手按弦,漠漠扫了一圈杀气腾腾的人,起手抚奏。

琴声初始,仿若水流潺潺,浮浮而落,提剑的剑势轻缓,与那一群黑衣人的兵器几回试探,双方皆按捺不动。

“微涟漪,青蘋风起。”

十指拨弄琴弦愈快,琴声也愈发猛烈,似惊涛骇浪,剑影交错,血肉横飞,顷刻间,对面已折了五六个人,拿剑的那个似乎也有意逗弄一番,与其中一个连过五六招都放空,趁着一声挑弦,才将人一剑封喉。

“千堆雪,惊涛拍岸。”

“铮!”一曲终了。

对面的人已然横七竖八倒地,一个活口都不剩。

“水天清,影湛波平。”

苏牧云惊讶的眼睛瞪大,高手啊,他是多大的福气啊!竟能逢上如此高手!

“原是琴况剑境大侠,晚辈久仰,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封释抱拳行礼。

苏牧云赶紧跟上,学着他样子道谢。

琴况已经站起身来,将琴抱至怀中,眉眼间似乎有惑,转而释开,“少侠不必客气,此祸事因我而起,无故牵连三位,若是让三位遇险,琴况心中方才愧疚难安。”

“琴况,剑境……”苏牧云愕于如此风雅的名姓。

“啊哈,小公子,别误会,这是江湖上人给起的浑名。”琴况含笑。

剑境随便扯下一块死人的袖子,正擦拭着剑上血痕,张口问,“那个人怎么样?要不要我进去看看?”

说着,他抬头眺向密林深处,绿森森的叶杈交错,不过偶尔能看到树梢震动,飞鸟惊夭。

“走吧,去看看。”琴况正说着,却看见远处两个人影。“似乎也,不用了。”

季恪以“千钧破石”解掉隳者的羊角骶,便是“蜂舞蝶阵”密密地出刀,皆攻其胸口心肺之要害,隳者脚下移步欲避其刀锋,可只有他自知,拼上七成内力,才不被刀气所伤,如今失了趁手兵器,已是强弩之末,只得拼死一搏,方有生机可存!

季恪却不愿意留下余地,以刀直刺,竟是“春芳将去”!

老头子干巴的身体贯穿在刀上,双目外凸欲裂,粘稠的鲜血从嘴角淌出,身上黑袍也早已破烂,更是深深浅浅,尽是血迹。

“你……”老东西终究不甘心,哆嗦着嘴巴溢出来几个字,“你学了……”

他早就看出来了,这小子虽持刀器,却是剑招掺杂着刀术,不知用了几套!

“你是怎样杀我二师兄的?如今,死在他的成名剑招之下,便宜你了!”

季恪猛然抽出商崖,温热鲜血喷射而出,溅到树干枝叶上,也洇湿了地下的土,这周边不仅枝折叶摧,淋淋漓漓都是血。唯季恪,内力一出,磅礴如海,血滴尽皆被震飞。

琴、剑,苏牧云,封释,四人皆在不远处看他杀人。

封释心里急急地记着剑招,只恨自己不能过目不忘,又怨自己从前不够勤勉,竟不能将剑招拆解后记下。

苏牧云见如此惊心一幕,想要拍手叫好。

琴况与剑境相视一眼,齐齐抱拳行礼,“前辈!”

季恪早就发觉周边有人了,也没有回头,只是看着仍旧淌血的刀锋,“我与你们无亲无故,称不上前辈。”

“季七公子隐世许多年,我们走吧!”琴况向剑境低语。

“知道这群人为什么跑到这来的吗?”季恪忽然抬头问。

琴况回头,“在下与人相斗时受伤,便去了大漠中寻药,因着赶路着急,没有打千星楼那处走,不慎让这群人跟着出来了,承蒙大侠相助,琴况感激……”

“你寻的是什么药!”季恪有一些惊喜,赶紧打断问道。

“接骨的……”

“你怎么接的?那个大夫,那大夫治什么?”季恪一听见接骨的药材,就连名字都不想问了。

“乌牙岭中,有位大夫会两手医术,也颇为精妙!”琴况真的是很好性子了,如此被人打断,仍旧温吞有礼地回话。

“我们要跟着一起去。”季恪走上前来,“你怎么认出来我是谁的?”

琴况倒是料到了他会问这个,“剑招。”

“行吧,人都死了,剑倒还有人记着。”季恪收起刀,“还剩几天路程?”

“明日就到。”琴况道。

剑境脸色反倒越发阴沉,死死盯着季恪,觉得此人无礼,极其惹人不喜。

“有劳大侠引路。”封释自然知道季恪为何这么问,赶紧感谢道劳。

故而,三人折返回他们这些天中苦苦寻觅出路的乌牙岭中。

所幸,琴况明明白白地知道路径,不是季恪那种不靠谱还死嘴硬的人,只花了半天,便寻到了地方。

路上剑境脸色全然不好。

封释看得出来,时不时拉一把季恪,让他别那么口无遮拦,说话带个敬语。

只有苏牧云,与琴况相谈甚欢。

苏牧云这个人,眉目都生的细致精巧,一双眼珠黑团团,唇也红,齿也白,皮肤莹莹,像个彩漆点出来的漂亮人儿!

另外就是他的性子,前十多年,不知是被谁人护着哄着,成了不愁钱也不愁事的傻子。成日里嘴巴叽叽呱呱个不停,又爱笑又爱闹腾!

封释与季恪偶尔商量着,行路凶险,要撵了他去,却没有一个开口的。

“嘻嘻,好多客呀!”有女孩咯咯的笑声从林子深处传出来,空荡荡地回响,略有些怕人。

“芃芃姑娘!”琴况上前,“求见令祖杜息老人。”

季恪闻言皱了皱眉。

草丛里传出些许动静,接着爬出一个蓬乱头发,小鬼一般的瘦姑娘,灰麻衣上尽是草叶树枝,背着与身材极不符的大箩筐,看上去怪怪的,只有一双眼睛,亮而圆大,“爷爷叫我领客!”

姑娘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泥,一双手黑乎乎的,活脱脱小鬼儿!

五人随着姑娘一同上山,刚开始时,林深树茂,后来逐渐开阔,竟是在云雾底,悬崖上,见一草房,草房前有个老人半睡着,黑白夹杂的头发颓乱,打扮与芃芃一样破烂。

琴况剑境并不上前打搅,以示尊重。

季恪为人行事是不通人性的,一个步子抢上前去,“老家伙,你不是劫道的吗?怎么变行医的了?”

“是了,老家伙改行!”芃芃嬉笑着,她不过只有十二岁。

杜息为这一声打搅,悠悠转醒,定睛看清眼前人之后,不由伸了个懒腰,也奇怪道,“小混账,你不是闯到人家里踢尿盆的吗?怎么变带孩子了?”

苏牧云嘟囔,“谁要他带?”

“就是。”封释同样附和。

“不带也好,你成日里赌场青楼两头跑,一天天除了打架别无二事的……”

“停停停!”季恪可是懒得听人揭自己老底,“给他瞧瞧!”

“谁?”

封释被季恪拉住手腕,趔趄地扯上前去。

杜息伸出两根油腻的手指搭在封释腕上,过了大约两刻,仍旧是眉头紧锁,“摸不出来,似有什么东西阻滞着,可不是天生的。他小时候我也见过,是个实打实的好苗子,怎么能给作践成这样?”

封释听闻此言,有些泄气地低头,又抬起头,小心问,“我废了吗?”

“说不准。”杜息道,“我本事是不精的!让你师叔领你到各处问问。”

杜息站起身来,拍拍破褂子上的草叶,指着芃芃,“领了携琴抱剑的二人去药房配药去。”

琴况剑境各行一礼,也不多问其他,便随那小姑娘去了破草屋,三人刚到门前,“呯!”那门板子轰然倒地。

芃芃也不在乎,一脚踩上大门板,连声道,“请啊二位,请进!请进!”

“嘶~这门真好,真有灵性,都知道啥时候开门!”季恪打趣道。

苏牧云干笑两声,却发现无人应和,赶紧收束。

杜息可不笑,这小娃笑他穷呢!

封释眼眶已经红了半圈,季恪看着他火冒三丈,上去照着脑袋就给了一下子,“混蛋,哭什么哭!”

那小破屋子肯定是没法住的,里面就一张桌子,还缺根腿儿,剩下的地方就挂满了瓶瓶罐罐,上面全都结着蛛网,积着灰垢。

五个外客陪着杜息芃芃爷孙两个在山顶上睡了一夜。

杜息还挺不乐意,“你们如若不来,我们爷孙在那小屋子里面挤挤还是行的,可偏偏你们来了,不能我们做主人家的把客人扔在外面吹风,所以啊!

老夫我就陪着你们在外面一起睡!”

他似乎觉得自己的待客之道十分妥当。

封释挨着季恪睡的,刚躺下就听到了威胁,“你夜半要是敢把我哭醒就等着挨巴掌吧。”

“哼!”封释往另一边挪了挪,不与这人挨着。

季恪也不管身边空了一块,翻了个身,闭上眼, 左右封释不会掉到山崖里摔死不是。他也没有睡,一闭上眼,便是无穷尽的梦魇。

次日三人便辞行了。

分道之时季恪与封释劝苏牧云,“你若是想仗剑行侠,一逞豪勇,便跟着他们二人。”

琴况伤势未好,二人须在这处住上几日。

但苏牧云不要,连思索一番也没有,十分爽利道,“我就是跟着你们嘛,我们也算过命之交了!”

行吧,傻娃娃,劝不动。

这次走出去很顺利,待到回头再看这处乌牙岭。

因着岭连且山峰奇峻,观之如犬牙森森,而得名乌牙岭。

三人走出去时,正好逢上斜阳西下,是残照,却并不苍凉。

燃烧的云布在青山之后,重重叠叠,起起伏伏的山脉上,林木上,都升起了层金雾,将重山模糊到了远处。每一片叶子都被蒸成了云霞,每一株草木都借着最后的热与光迸发出力量。

你看这匹连绵的织入金线的锦绣!

苏牧云盛赞,“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 ”

封释同样醉心于此景,“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季恪张了张口,也不想破坏如此盛景,只得发出一声感叹,“真是,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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