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无名在警告我。
鬼门十三针，针针难学，每一针的难度，都是前一针的数倍。
学会第一针，我用了二十日的时间。
而第二针，我目前只练了半个月。
第二针的针法，我早已烂熟于心，可能不能用出来，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可不这样做，我只能任由打鬼婆将何甜甜带走。
“前辈，我年幼的时候，曾答应甜甜要保护她一辈子，我已经食言了许久，请允许我任性一次。”
我顿了一下，声音泛冷。
“如果我没能成功，请代我动手，杀死这个畜生不如的老太婆！请务必让她死的痛苦一些！至于答应您的事情，我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以表歉意！”
无名依旧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他没有回答，我便当他默认了。
再次回头，我与何甜甜对视，她目光依旧呆滞，哪怕我站在她面前，她依旧毫无反应。
我轻声道。
“甜甜，别怕，萧哥哥来救你了。”
我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心境，施展鬼门十三针，最忌心思混乱，越是心境平和，施针效果越好。
调整片刻后，我重新睁开眼睛，开口诵念秘籍中记载的针诀。
“百邪颠狂所为病，针有十三穴须认，
凡针之体先鬼宫，次针鬼信无不应！”
这是针诀的前两句，讲的便是鬼门十三针的前两针。
我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经脉运转，与当初收无名入针时一模一样。
我继续念诀。
“一针人中鬼宫停，左边下针右出针，
第二手大指甲下，名鬼信刺三分深。”
这两句口诀，讲的是前两针的施针穴位。
念完之后，从我经脉运转的阴凉之气，注入我手中银针。
我抓起何甜甜的右手，将银针对准了她大拇指上的少商穴。
“鬼门十三针，第二针，读鬼信！”
我轻喝一声，将银针刺了进去，没有丝毫犹豫。
刹那间，何甜甜身上的煞气疯狂涌动，刺入她身体的银针，仿佛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不停的吞噬煞气。
随着吸收的煞气越来越多，银针的颜色开始发生变化。
只见针头被染成了黑色，且不断向针尾蔓延。
何甜甜的眼睛逐渐有了清明之色，她眼皮眨了眨，轻声呢喃。
“萧哥哥？”
我露出微笑。
“甜甜，你醒了？”
何甜甜似乎记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萧哥哥，对不起……我差点害死你。”
我没有责怪她，柔声安慰。
“我知道你身不由己，不要自责，好了，先不要说话，我需要专心。”
我催动银针以更快的速度吸收煞气，以免发生意外。
当大半银针染成黑色时，我本以为胜券在握，可就在此时，还是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突然间，我身体一震，感觉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我的灵魂上。
这种感觉非常的诡异，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扭转我的命运。
我紧咬牙关，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被无名控制的打鬼婆，突然拼命的释放煞气，强行咬碎堵住自己嘴巴的煞气。
“小……小子！”
打鬼婆没了舌头，声音难听，她每次张口，都会吐出一摊血。
可即便这样，她依旧要拼命的说出话来。
“这丫头刚刚杀了很多人，你若是收她为鬼仆，本属于她的因果，会强加在你的身上……以你的道行，根本承受不住……不出三个月，你必横死！我劝你……惜命！”
收服鬼仆，会把对方的因果加到自己身上？这个规则，我还是头一次知道。
我看向无名，无名点了点头，表示这是真的。
何甜甜听到打鬼婆的话，突然挣扎起来，她拼命的抑制自己的煞气，想要阻止鬼针的形成。
她一挣扎，魂魄立即黯淡了几分，这是魂飞魄散的前兆！
我慌忙道。
“甜甜，你做什么！”
何甜甜带着哭腔对我说。
“萧哥哥，我不能连累你！”
我一把揽住她的后脑，把她的脸拉到自己面前，强行让她注视着我的眼睛。
“我答应过要保护你，绝不会食言！”
“不！”何甜甜依旧拒绝，“这件事与你无关！萧哥哥，我们今世无缘，下辈子再见吧！”
魂飞魄散，哪里还有什么下辈子！眼见何甜甜要强行挣脱，我撒了个谎。
“甜甜，仪式已经开始了，你若这时挣脱，我会和你一样，魂飞魄散！”
听到这话，何甜甜立马停止了动作。
“真……真的？”
“真的！你相信我，我们都会没事的！”
何甜甜心思单纯，没有发现我在撒谎，打鬼婆倒是看出来了，但在她开口前，无名直接折断了她的下巴，杜绝她再次出言干扰的机会。
我深吸几口气，扫除因果加身带来的恐惧，专心施针。
有了何甜甜的配合，收为鬼仆的过程虽然艰辛，却也算顺利。
当针尾也变成黑色，属于我的第二根鬼针，就此成型！
事实证明，鬼门十三针比起打鬼婆的手段更加强大，成为我的鬼仆后，她施加在何甜甜身上的诸多法术，全部失效。
何甜甜已不受打鬼婆的控制，她原本近乎透明的魂魄，再次变得凝实。
何甜甜喜极而泣，但我的内心，却很失落。
如果我更聪明一些，早点发现何老三人面兽心。
如果我更老道一些，早些发现打鬼婆的阴谋。
如果我道行更深一些，能在打鬼婆施法杀人时阻止。
或许，何甜甜就不会死了。
何甜甜应该是看出了我的内疚，她主动牵起我的手，微笑着说道。
“今生太荒唐，来世太漫长，就让我化鬼伴你，不思白发，不求红妆。”
我愣愣的问道。
“我不告诉你！”
她吐了吐舌头，脸蛋羞红。但很快，她的眼中重新泛出杀意。
她转头看向已快不成人样的打鬼婆，眼神锐利。
“这是最后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