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看到什么?”徐行神情紧张,手掌下意识摸向小腹。
“没……”侯元政话说了个开头,见他眼神闪躲,脸色一变,质问道:
“除了后脑勺,难道其他地方也有?”
“没有没有。”徐行赶紧把手掌拿开,故作轻松的说:
“就膝盖上,有个小磕伤。不过,都好了……哎呀,不用看,真好了。”
侯元政不等说完,就将他的双腿抓住,撸起睡裤,挨个检查膝盖。
果然,右腿的膝盖上有一大片黑褐色。可以想象当初肿成什么样,瘀血到现在还没散尽。
侯元政心疼坏了,声音都发着颤:“怎么弄的?”
徐行把裤腿放下,若无其事的说:“谁没个磕磕碰碰的,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他虽然说的轻松,只有自己知道,那段时间走夜路,平地里都能摔跟头,摔习惯了。
“伤成这样,得摔多狠啊。”
“没多狠。胳膊腿不都还好端端的在呢。”
徐行越是表现得无所谓,侯元政越痛心。掐住他的腰,眼神有些凶:
“我真想狠狠收拾你一顿!照顾不好自己,就乖乖在老子身边呆着!乱跑什么啊!”
“我……”
徐行正要开口做无力的辩解,谢天谢地,门铃响了。
白帆拎着热腾腾的包子,和许琏站在可视电话前。
“你先把我放下来。”
又不是小孩,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被这样抱着见人,徐行很难为情。
侯元政心里有气,丝毫不理会,兀自走过去开门。
“政哥,徐……教授。”
白帆一进门,就被两人亲昵的姿势,强行秀了一脸恩爱。
嘴巴都快张成“O”型,夸张的朝身后的许琏直做鬼脸:“瞧瞧人家,多宠啊。”
许琏面色平静的朝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礼貌客气的打招呼:
“侯队长,徐老师。”
从徐行惊诧的表情里,白帆看出他不认得许琏了。忙充当介绍人:
“徐教授,我男朋友许琏,现在是江城人民医院的医生。当年幸亏您给做心理疏导,否则他差点退学。”
“哦,许琏啊。”徐行记起来。
当年,他父亲是市警察局局长,许瑾。涉嫌利用职务之便,勾结黑恶势力,以及贩毒集团,做了很多令人发指的坏事。
关键时刻,作为独子的许琏大义灭亲,将一份重要的犯罪证据提交给警方。
并录了一段谴责加劝解的音频,让负责审讯的警察播放给执迷不悟,仍存有侥幸,拒不认罪的父亲听。
许瑾听完儿子发自肺腑录音,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很快便不再做抵抗,将所有的犯罪事实都坦白交代了清楚。
许瑾认罪伏法后,也于当年的次月,被执行枪决,并没收全部非法财产。
许琏虽然做了正确的事情,但因为是贪污犯,杀人犯的儿子,少不了背后被指指点点。
他性格本就孤僻,不喜欢与人交往。再加上检举亲爹的做法,让同学们都觉得他有些无情,莫名感到惧怕。
于是,便开始像洪水猛兽一样躲避他,疏远他,孤立他。
只有白帆始终陪在身侧,不离不弃。并看出他情绪低沉,状态很差,有退学的想法。
便及时找徐行求救,帮他进行多次心理疏导。才让这个优秀的大男孩从阴郁中走出来,顺利完成学业。
徐行离开的时候,许琏就已经是研二的学生。现在毕业做了医生,救死扶伤。
就跟曾经所说的那样,父亲伤害那么多人,罪孽深重。他活着会尽自己所能去救治患者,就当赎罪吧。
许琏看到徐行与侯元政连在一起的手铐,抿抿唇,没吭声。
倒是白帆心直口快,暧昧的说:“呦,玩得比我们还花,手铐都用上了。”
徐行被禁锢在侯元政的怀里,还得忍受咸猪手蹂躏自己的屁股,本就羞窘的抬不起头。
闻言,更是脸红耳朵烫:“不是你们像的那样……,快放我下来!”
“下来做什么?抱着多舒服。”侯元政脸皮厚,非但不放,还炫耀的转圈。
白帆被弹了一个脑袋崩子,撅着嘴瞪了眼许琏。边揉脑袋,边调侃:
“徐教授这真是走不了路了啊。”
“我就说让你放下,多丢人。”徐行恼怒的在侯元政肩膀上狠狠掐了一把。
“有啥丢人的。媳妇回来了,不得稀罕几天。”
侯元政被掐得呲牙咧嘴,手不示弱的在他屁股上,也拧了一把。
“表现得好,就放开你。否则,一直锁着。后天上班,我都抱着你。”
抱着他上班,可能夸大了些。
但,铐着他走哪带哪。徐行相信,沉浸其中的侯元政能干的出来。
“什么表现?”
侯元政没有回答,抱着他坐在沙发里,招招手示意许琏过来。
“小许医生,得麻烦你一下。”
许琏不紧不慢的走过去,目光落在徐行的脸上。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缓缓开口:
“徐老师,好久不见。您看起来,憔悴很多。”
许琏是医生,不等侯元政说什么,已经火眼金睛瞧出徐行身体状况欠佳。
“可能国外的饮食不习惯……”
徐行又想搬出水土不服这套说辞,想要搪塞过去,却一点都瞒不过身为脑外科的医生。
虽然,许琏仅仅参加工作才两年,实践经验差点,但理论知识丰富。
他轻轻摇头,纠正道:“不是。您应该做过开颅手术。”
徐行怔住。惊诧的望着长相年轻,但给人感觉很沉稳,老成的许琏:
“这都能看得出来?”
“嗯。即便手术再成功,面部神经和肌肉都会有轻微的改变,行外人轻易注意不到。”
许琏平日里话不多,但必要时,也会不吝言辞,说的多一些。
但,从没有废话,常常一语中的,直击要害。
侯元政一听,靠谱啊。这还没让他瞧后脑勺呢,就看出来人做过开颅手术。
“找你来的目的就是这个。”侯元政捧住徐行的脸,迫使他把后脑勺对着许琏,说:
“我要是问,徐教授肯定不愿意说,要么就拿谎言蒙我。所以,只能麻烦许医生了。”
许琏靠近些,弯下腰,神情严肃的拨开徐行的头发。
细密柔软的发丝下,两条长长的十字疤痕,丑陋的卧在那里。
“徐老师,您做过后颅窝手术吧?是肿瘤么?”
许琏轻轻按了按疤痕,不等徐行回答,接着发问:
“从恢复情况上判断,手术时间应该在两年半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