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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仙侠 > 风起长河 > (95)

冥天向艄公打了保证,只要老七那儿去了那家青楼,他弄不死老七自己就跳到河里自尽。冥天说,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九年,时刻没有忘记他父亲临死的时候洪老七去他家那次的画面。艄公相信,要不是冥老九在临终前交待冥天的话起了作用,洪老七早成了冥天的刀下鬼了。

冥天挑选了三名跟随他父亲多年了的随从,他们听说要给老帮主报仇,衣袖撸到了膀子上,束紧了腰带,冲冥天说:“早等着这一天呢!”

艄公要冥天检查了一遍所需的行头,见他们一切整理停当,再一次交待冥天切记他的话,办完了事绕道快速回船。冥天要艄公放心,这是他自家的事,不用艄公操心,他不会给水务公司丢脸。

艄公上了岸,沿码头石阶去了苗佬的茶棚。

天黑了下来,码头上停泊的船只亮起了油灯。下南门街市因近来驻军和公署的肃党,门店怕夜间营业惹起公署怀疑惹来不必麻烦,而早早打烊。

下南门河街一片萧条冷清,行人廖寂。城墙脚下一条黑影沿城墙朝茶棚飞快走去,苗佬茶棚轻微响了一声“吱呀”开门声。片刻,两条黑影从茶棚而出,一个朝城门走去,另一个下了码头上了船。接着从船舱里冲出四条黑影,沿城墙脚下一路向前,一会消失在暗夜中。

嫣红离开紫轩家时,紫轩追问惠娘凤依来的目的。惠娘一笑,说是好事,紫轩不信,他说凤依从不轻易上门,这几天正在肃党,听说学校也被驻军和公署查了,凤依平时说话又很激进,该不会她也拉迟墨吧。惠娘清楚紫轩胆小本分老实,心怕侄子迟墨年轻气盛上当,拿搪塞嫣红的话又搪塞了紫轩一遍。紫轩将信将疑,叹了口气,接着说,本来应该去见上寒武大哥最后一面,送他走最后一程。可太突然了,但愿迟墨这一去能查个水落石出,也好给大哥亡灵的一个交待。

紫轩的一番话又勾起了惠娘对寒武的怀念,她在一旁低声再次抽泣起来,紫轩接着数起寒武的好,记得同大哥春生到沅陵第一次与寒大哥见面,他是那样的和蔼可亲,他们就像亲兄弟一样有情有义。大哥落难之后又没嫌弃他们,把迟墨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款待教育,就连自己的儿子寒霖也没得到这般教习。大哥的死他明知是朝庭围剿的“反贼”,可他还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应是救活了他们一家,这个恩情他们滕家一辈子也无法报答。

紫轩说着说着动容的同惠娘哭了起来。他边哭边骂,是谁这样伤天害理的去残害这么一个好人,若是迟墨抓到了这个凶手,他定要赶到沅陵去,亲手去给这个凶手捅上几刀。一刀要捅在他的大腿上,一刀捅在他的腋下,等他生不如死向他求要快死时,再慢慢地剥掉他一层皮,让他在慢长的痛苦中慢慢死去……

惠娘停了哭声,冲紫轩说,这就是个吃人的社会,你越是懦弱就越遭伤害,寒大哥一身正气又有一身武艺,沅陵那几个地痞又岂是他的对手,他们也不敢对寒大哥动手。

紫轩看着惠娘问,说她在沅陵待了那么久,谁对寒大哥有坏心总该有个线索。惠娘骂紫轩头脑笨,除了沅陵的痞子,还能有谁?常德都这么大肃党,沅陵肯定是同样。紫轩愣看着惠娘,惊讶问:“你意思是说寒大哥莫非也是……”

冥天几人蹲在城墙下已经过了半个钟头还是没看到那个人影。他在猜,艄公告诉他的消息是不是准确。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此时他巴不得这个人出现在他的眼前,立马看到他跪地求饶的样子,然后给他装进麻袋,捅上几刀,抬着他扔到常德河里喂鱼。

越是这样,他越是想盼到这个人快点出现。这条路是通往驻军旅部的必经之路,如果艄公得到的消息无误,他就死定了。冥天咬了咬牙,吩咐身边的壮汉去前面再次打探一次。壮汉猫着身子沿墙而去,天光下,那壮汉身子贴着城墙朝前方石板道上观望。

城墙沿河。夜间河里容易起风,夜风吹得河堤边上的阔叶树叶沙沙直响。一阵夜风过后,沿河的城墙石板道又恢复了异常的寂静。

“嚓嚓嚓”一阵大头皮鞋踏地的响声从远处的石板道上传来。冥天心跳忽然加快了。前头的壮汉沿着城墙轻巧的回到了冥天身边:“来了!”

黑暗中冥天:“看清楚了?”

“嗯,个子、走路姿势应该是他!”

“别慌,一定要看清是不是他!”

……

薛之恒得到从城外传来的消息,刻字佬在贵州玉屏遇害了!

这个消息不知是谁将一封信塞在花行的门缝里,管家早上起来把信拿给他的。薛之恒一万个没料到,刻字佬在常德脱险,却在贵州的玉屏被人惨遭杀害。信上要求常德地下组织严查这起泄密事件,对参与常德地下组织暴露人员撤离工作的所有同志,都要进行一次严格的甄别工作。组织决定这次甄别工作要他担任主要负责人,由凤依同志协胁。

薛之恒感到身上的担子被千斤还重。他划了根火柴将信烧掉,脑子里对参与的人员快速过了一遍,他?他?还是他?他摇头,全部否定了他怀疑的目标。

“卖报,卖报,常德洪帮帮主洪老七突然失踪,警察推测与青楼争风吃醋有关……”

薛之恒听到报童的叫卖声,心里又紧张起来。他伸头朝外面的街上看了一眼,吩咐管家去买一份报纸。管家“哎”了一声出门追着走远的报童。薛之恒望着石板街出神,心里想着,这次只怕要应对的不只是内部甄别了,公署和洋行对洪老七的失踪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冥天躺在甲板的摇椅上,手里端着一份报纸,他朝报纸一笑,喊了声坐在船头的一个船员,要他上街打几斤酒买几斤猪肉,今晚高兴请大家喝几盅。艄公从船舱里出来,看到冥天笑得开心,问冥天遇到了什么好事。冥天坐正身子,很是严肃地将报纸往艄公手里一放,自豪地冲艄公:“你看,那狗日的生不能上报,死倒成了新闻了,这还不是好事?”

艄公接过报纸,倒过来翻过去没看到冥天说的那个人相片,把报纸又还回给了冥天,朝冥天骂了句:“知道我不识字你戏弄我!”

冥天哈哈大笑,忙向艄公赔不是,说,他也忘了这茬了。他告诉艄公,今天的报上说,洪帮帮主洪老七背着嫣红在青楼里偷腥,还与外地的豪绅们争风吃醋,几次在青楼因新来女子与外地商客发生争执,曾有外地商客扬言要弄死洪老七。警察局根据青楼里的姑娘口供推测,这次洪老七的失踪定与青楼**有关,要么因情被杀,要么就被仇家绑到了外地,只能等着仇家或绑匪上门。

冥天朝艄公“嘿嘿”一笑,问艄公这事办得漂亮不漂亮?艄公瞥了眼得意的冥天,不置可否说:“事情还没完呢!”

冥天很是失望,艄公竟是这个冷漠淡定态度评价他们所办的事情。他望着微起波澜的河面,想起了那晚截杀洪老七的那一幕。

冥天在出发前,甚至是在那条通往驻军旅部的石板路上,他还在想,洪老七在遭遇他们时会不会大呼小叫反抗,而引起远处那几户人家注意。事实上,在冥天他们快速接近他那墩实的身体时,他还来不及作出任何方式的反应就被几个壮汉按住头麻溜地装进了麻袋。等他回过神后,麻袋的口子已经捆扎得严严实实了。他在麻袋里糊乱地蹭了一会后,求饶般地问他们是何方神圣,又为何这般对他。如果是想洪帮的钱财,他可以要他的管家按他们的意图,分文不少的贡上,只要他们说一个数,给洪帮递去一张纸条,定不会少了他们一文。他还求饶说,如果放了他,他定会日后报答他们的恩情。雇请他们主子给了他们多少好处,他加倍给他们云云。

冥天听到这话就来火,他本不想把自己身份暴露给洪老七,让洪老七到死都不知是谁取了他的生命。当听得洪老七到临死前还是这样嚣张,想起父亲临死前的那一幕,怒火顿时冒起。冥天抬起脚狠狠在麻袋上揣了几脚,弄得麻袋里的人一个劲叫着爷爷饶命。冥天实在忍不住,问洪老七,他是否还记得九年前到青帮议事堂里见青帮老爷冥老九那次是怎样对待他的父亲的。洪老七再才晓得自己死到临头了,遇到了神仙也无法解开的死结。朝外面冥天大骂,说只要冥天敢弄死他,明天日本樱花洋行和驻军熊旅长都会灭了水务公司。冥天骂了一句,骂洪老七可悲到连自己的祖宗是谁都不晓得了,洋行的宫本又不是你的老子,熊震也不是你的大爷,你死了就是被别人揣死在大街上的一条狗,别人等多多看几眼热闹,就是嫣红也不会多哭你几声。还认为自己在日本洋行和驻军那里有多么重要,我呸!在他们那里连只会摇尾巴的狗都不如。

洪老七继续在骂。冥天抬头望天,对天长笑一声,告诉父亲,让他睁眼看着自己怎样打狗祭奠他的亡灵。冥天挥起铁棍,朝麻袋一挥,狠狠落在麻袋上。寂静的沿河堤石板道上一声闷响,四周又死一般沉寂下来。

冥天挥手,几名壮汉抬起麻袋朝河堤边停靠的一艘小船走去。冥天要壮汉们把硕大的石块同麻袋绑紧,麻袋动了动,里面又有了轻微的呻吟声。冥天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朝洪老七恨恨骂了句:“狗日的你不干人事,老子送你去阴曹地府里逞雄吧!匕首朝麻袋的正中连捅数刀。壮汉们把船划到了河中心,河中一声响,河面一团水花过后一切归于平静,一艘小船划回了河堤边。

冥天冲壮汉:“把船上的狗血洗了!”

冥天他们绕城墙外回到下南门码头已经到了黎明时分,这一路他们压根没碰到一个人影。冥天上得船来,钻进船舱躺在舱板上竟然比往日安然多了,很快就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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