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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仙侠 > 风起长河 > (73)

阳夕开始了最后的沉落。云山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分不清是山或是天空投入了夜的怀抱,还是黑夜闯进山与天空的世界。依旧清晰的是那宏伟壮观大自然巨幅图画;依然是从河面吹扑而来清凉的袭袭微风。格外瑰丽的夜色之下,把无论巨大或微小的形象;无论辉煌或平淡的色彩,都回归到了原始,它将重新规划酝酿新一轮更为绚丽的色彩。

洪老七按奈不住了,他要去找赖青山。德阳出卖苗佬的事,他只同他讲过。而过后,德阳就不明不白死在青楼门前的街头。赖青山也太不仗义了,他对德阳的死毫不关心,麻木到了不闻不问。洪老七突生疑窦,莫非他也同赤党有瓜葛吗?

洪老七是下午得到德阳死去的消息。他觉得自己被赖青山愚弄了,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他非要找赖青山论理,不然他出不了这口闷气。正因他有了这个打算,为了不是赖青山耍赖,在准备找赖青山前,还足足地作了一番功课。他去过了青楼,问了青楼里的老鸨和老板,听过他们的讲述之后,昨晚德阳的死就像一幕大戏,一幕幕呈现在他的脑子里。事情就像戏里的故事一样,在不停地发生反转。他的头开始懵了。在他离开青楼时,昏昏愕愕地记得老鸨大致讲述的有关德阳死去的过程。隐约记起老鸨说德阳去青楼时,嫌弃安排陪睡的女人不是红玉,先是质问了房间里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然后又到楼下找寻老鸨。由于老鸨一口咬定那陪睡的妇人就是红玉,才又回到了那个房间。四更天时,德阳摸到了隔壁房里,强行脱了红玉的裤子,幸得红玉大喊他才逃回房间。这事没假,红玉亲眼看到这个男人从窗户逃到隔壁房里,老板和青楼的守护也从隔壁房里抓出唯一的男人——德阳。这由不得洪老七不信,十几张嘴作证。洪老七还是认为这事蹊跷,德阳并不认识红玉,哪来的要找红玉?但毕竟是在青楼,他不好意思一再追问,怕将事情扩大到常德城里,把自己的仅有一点威严损害掉,一声不吭地回来了。

在他心里,一切已经明朗化了。如不是赖青山出卖他和德阳,那就是苗佬找人利用了自己喜欢红玉的这个关系,把德阳悄无声息作了。想到这里,他下决心要去找一次赖青山,不管怎样,他是要在德阳的事情上要做点文章的,不能让麻阳船帮就这样自由自在的。

赖青山在守军的兵营里正同他的几个下属打着麻将,哨兵来报,说洪帮的老七来找他。赖青山朝外瞪了一眼,很不耐烦地朝哨兵说,让老七在门口等他,他过会就去。哨兵去了,赖青山放下手里的牌骂骂咧咧朝门口走去。他在见到老七时,脸上仍然堆着一脸的笑容。

洪老七见赖青山陪着笑,心里窝着的火不好发作,语气平和地问赖青山是否知晓了德阳的事。赖青山不急回答,从裤兜里掏出一盒印有美女头像的纸烟,两指在烟盒底部掸了掸,一支白白的纸烟从开口处跳出了半截。赖青山将烟盒递到洪老七面前,让洪老七抽出那支跳出半截的纸烟。洪老七那有心情与赖青山玩这样的派头,伸手将赖青山拿烟的手挡了回去。又急不可待再问了一句:“你是怎么想的?”

赖青山此时正在抽出那支纸烟,然后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嘴上的烟,拿火柴的手左右晃了晃,熄灭了燃着的火柴,吐了一口白烟,朝对面的洪老七飞快溜了眼,当看到洪老七焦急的脸时,他立马沉下了脸,不耐烦地说:“你操这份闲心干吗?”

洪老七急了,跺了一下脚:“你瞧瞧,我就知道你对这事不上心,我是为谁?德阳刚刚从桃源回来没几天就不明不白的死了,这还是闲心?”

赖青山又吐了一口烟雾,扭头望向远处,沉沉夜色已经变得有些透明,青苍色的雾霭飘浮游荡着。不远处的城墙上,那星星点点的街灯和灯笼渐渐暗淡了下来,一轮半弯形的银月正从墙头上冒了出来,几片薄薄的赤色云彩,边缘上镶嵌着银白色的光辉,冉冉地浮动着……

赖青山的目光不无忧虑地在城墙上停留了一下,随即回过头来朝焦急等待他回答的洪老七:“别急别急,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赖青山扔掉了手里的烟蒂,双手插在腰带上,在洪老七面前来回走了几趟,最后停留在洪老七跟前,左手抱胸,右手托腮,眼盯对方,对洪老七“嘿嘿”一笑。然后放下托腮的手搭在洪老七的肩上,带着调侃的口吻:“为我?宫本清一那里早就为你铺好路了吧!”

洪老七推掉赖青山搭在肩上的手,他觉得赖青山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让他恶心,这是他有生以来见到过最痞的兵油子嘴脸。于是退了两步,朝戏弄他的赖青山:“赖团长,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宫本清一能与麻阳船帮合作,其中的利益你不会不清楚吧?再说德阳的死你一点都不怀疑与苗佬……”

洪老七一口气说出了几个理由,这不由得赖青山听得目瞪口呆,甚至他就没有往洪老七所说的方向想过。他蓦然地想起,宫本清一曾经打发洋行里的人去找过他。那时赖青山懒得理他,要副官敷衍了几句,便草草地把人打发走了。现在洪老七又把这件事提了起来,这一定是洪老七与宫本清一一起串通好了,拉上他,为他们的暗地交易提供势力上的保护。关于德阳的事,他也不想管,这是地方上巡捕房的事情,他一个驻军揽下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干吗?管德阳说出的苗佬是赤党还是白党,或是压根就不是德阳所说的那回事,现在一切成了过去,洪老七再去追究是谁害了德阳又有什么意义?赖青山皱了皱眉,装着一副惊讶的样子,把头探上前:“唉,老七,德阳这事可不能乱说咧,他不就是睡了你的女人嘛,干吗非要说是与苗佬的事有关,这太不地道了吧!”

听完赖青山的话,洪老七愣愣站在那儿足足待了几分钟不说话。他心里在暗骂:这狗日的,怎么这么糊涂!他又挪移了两步,尽量与赖青山挨近的头保持一定的距离。然后给了对方一个很僵硬地笑,朝赖青山申辩,说苗佬是不是共党分子不重要,关键是他在青帮与麻阳船合作上起的作用太大了。宫本清一认为有他在,下南门码头的水运生意就非青帮莫属,这孰重孰轻你应该拎得清。

赖青山又一手托腮,半眯着双眼:“我拎不清,告诉宫本清一,他洋行的那些浪人再在大街上耍他妈的威风,老子就剿了他!老子说到做到!”

“你跟那些浪人置什么气?别人求樱花洋行巴结都来不赢,你倒好,自视清高!”

“呵呵!老子的地盘还去巴结那些个东洋人?笑话!别他妈在这丢志!”

“他们也是搭伙求财!”

“老子求财用不着他们!”

“赖团长,你这是何必呢?”

“别烦!”

洪老七望着离去的朦胧背影,觉得这个人怎么突然陌生起来了?

这时的洪老七突然想起宫本清一说过的话:守军的赖青山才是阻碍洋行合伙码头水运生意的最大障碍!洪老七朝快要消失了那条模糊背影“呸!”转身怏怏离开了兵营。

在回来的路上,洪老七心又不甘。胸膛像压了块巨石,沉闷地喘不气来。他琢磨着:既然赖青山不与自己为伍,那也决不能让他成为冥天和麻阳船帮的势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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