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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仙侠 > 风起长河 > (51)

滕迟墨因在离开常德下南门码头时,听说了青帮冥天想入伙麻阳船帮水运的事,心里一直郁闷。船到桃源码头歇脚时,迟墨没一丝要上岸去桃花源观景的兴致。

寒霖嚷嚷着要上岸。滕紫轩同惠娘说这孩子肯定在船上给憋疯了,常德城没逛成,桃源码头再不让他上岸,总不能一路把他俩关在船舱里,这也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惠娘担心,这桃源不比辰州,特别是码头上游的水上客栈,那里出了名的烟花之地,这孩子又没经历过历练,一旦他们被人利用,回到辰州不好向寒武大哥交待。

紫轩一笑,说惠娘担心虽有道理,但也要看这分谁,就像自家的迟墨,你把他放到染缸里去浸泡一辈子,估计他是不会被染上别的颜色的。

惠娘瞪了眼紫轩,骂他对迟墨太过相信。迟墨他们虽然大了,但总归还是一个孩子,他们分不清谁好谁赖,不能让他们还没上船撑篙就把他们变成那些放排佬一样的流里流气,心里面只有女人。

紫轩“嘿嘿”一笑,摸了摸头上的丝帕,红着脸朝惠娘:“哎哎,别老拿这话噎人!”

惠娘抿嘴笑了。她知道这话有点伤了紫轩,断定他会联想到自己

的事情。

艄公听得紫轩同惠娘的议论,他抽出含在嘴里的烟斗,接过紫轩的话。他说惠娘的担心虽有道理,但大家总不能一辈子管着迟墨。他现在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要是春生还在,他也应该成婚生子了。我们不能到老了还管着他,他今后总是要经历一些大家都想不到的事情,到那时还是要靠他自己来独处。既然这样,何尝不借大家都能为他出力的时机,让他放开手脚去闯一闯呢?

滕紫轩指了指从船上下到码头上的那伙船工,讽趣地问艄公:“让迟墨同他们一样,船一靠岸就迫不及待的去寻窑子?”

惠娘在紫轩的手臂上掐了一把,瞪眼朝紫轩:“你啊,就不能同艄公大(哥)好好说话?”

艄公咧嘴:“他啊,习惯了呢!”

“寒霖,你去不去啊?”德阳站在码头上朝船上喊。看样子德阳一路上定是同寒霖商量好了,到了桃源码头他带他上岸去耍。

寒霖从船篷里探出半个头,先看了看了甲板上的紫轩和惠娘,然后朝码头上德阳回应:“不去了,你自个去耍吧!”

寒霖答完德阳,又把头缩进船篷里了,在他的头缩回船篷里的那瞬间,他又瞟了一眼紫轩。哪知这一眼正好与紫轩四目相对,紫轩发现寒霖脸上的不悦和埋怨。艄公也看到了寒霖极不情愿的样子,他“卟”一笑,冲紫轩和惠娘:“看到了吗?关不住他们。你们不放心,就带着他俩一起上岸逛逛,哪怕到戏园子里坐坐也好!”

艄公的话点拨了紫轩。对!带他们逛戏园子!

寒霖上岸对什么事都感到好奇,心情与在船上时大不一样。迟墨见寒霖的开心样子,心里也舒坦了许多。在他们离开辰州,离开义父时,义父就交待过迟墨,要把寒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来管教。迟墨当时对义父的话只当是客套,认为他比寒霖虚长一岁,兄长理应对弟弟加以照顾才是,不存在对他的管教。是义父多心了,怕寒霖跟随自己后遭到讨厌,给迟墨打打预防针而已。迟墨也把义父的话当着反的听,只是细心地关照寒霖。

迟墨从高村到常德,本以为一切万事大吉,一切都归于平静。因为时代发生了变化,他同他的二叔不再是朝庭要犯。不再需要他们过着流离失所的生活,他可以同他的二叔、二婶一起堂而皇之地公开生活在一起了。

然而,世事难料。迟墨进入常德听到的第一件事,就让他十分堵心。一个常德的帮会头目,竟然横插一杠,公然要与麻阳船帮一起经营常德的水运生意。而且还谈出了许多听起来十分宏伟,实则难以实现的宏伟目标。从迟墨内心上说,他并不反感下南门码头的开发计划,只是厌恶那个青帮的冥天。父亲在世时常常因谈到常德的青帮而咬牙,说到青帮的冥老九而握拳砸断板凳。就是这样一个帮会,想入伙麻阳船帮的水运?让他们异想天开去吧!

桃源的“君来”戏园是桃源人专门针对上下行船只和放排的水手们开的。戏园离桃源码头不远,上得码头往桃源县城方向走,大约半里地就到了“君来戏园”。

戏园子白天不开放。天黑时分,戏园门前人山人海,而这些人又以外地人居多。戏园子里的锣鼓声响起时,戏园门前就更为热闹了。别看这些人穿着件短褂,腰间束着一根布腰带,嘴里含着烟斗,或站或坐在戏园门口的石阶上,他们听得园子里的锣鼓声,就同作了魔症,旁若无人毫不羞涩地手舞足蹈。

寒霖看到这些,感到好生生奇。明明是一帮放排的排估佬和常年水上为家的船手,竟到了桃源他们就跟疯子一般。迟墨是不愿跟着寒霖看到这些的,他想等二叔和二婶跟上他们时,他将寒霖托付给二叔,自己想早些回到船上与艄公聊一聊常德下南门码头的事。因为他从辰州出来的目的,是尽早能为二叔帮上忙。这几年二叔劳累得苍老了许多,头发也开始渐白了。

迟墨回头看了看二叔他们,二叔和二婶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他便向对面看去。戏园斜对面的一排低矮民房中间,有一栋一楼一地的木楼,木楼门前的柱子上挂着几个大红灯笼。

木楼门前的行人不多,站在门前的多半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这些女子一只手里夹着一根纸烟,另一只手里攥着一方丝帕,时不时向过往的行人扭一下腰,故意撩起旗袍的叉口露出白粉般肥嫩大腿,甩一下手里的那方帕子,朝最近的行人吐一口烟雾,然后浪笑着向行人招揽生意。

迟墨看到木楼门前有个人像船上的德阳,便立在原地探个究竟。迟墨借着木楼门前的灯光看清了那张长有许多麻子的脸,和说话时总要歪几下脖子的动作。德阳是同木楼门前的一个肥胖年轻女人在拉拉扯扯,他向女子伸出四个手指,而那女子摇头,举着巴掌在德阳眼前一晃,德阳点头一笑,算是同意了女人的报数。迟墨对他们的动作不是很懂,但他听说过放排佬和行船的水手进青楼逛窑子与女人谈价是不用开口的,都是伸出指头谈价,双方心知肚明的把一根指头当成多少价码,只到双方认可举手击掌,才算定下这单生意。

德阳倒不避讳。一个外地水手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热闹地方,他不用担心被人看见而闹出笑柄。再说了,行船放排的水上男人,谁又不是这样?就连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艄公也有过“老伯伯还凶点”的笑话?紫轩不是也找了一个青楼女人吗?

德阳与那肥胖女人击掌后,当着门前大多行人的面,毫不顾忌的在女人屁股上摸了一把,把手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开怀大笑地朝那女人说:“好大一股骚味!”

由于德阳这话,引来了那女人的不满,于是那女子不知是认真还是撒娇,一把揪住德阳的耳朵,一个劲地往挂着大红灯笼的木楼里抻。德阳就势一边叫嚷,一边归依归法地随了女人进了木楼。

木楼门前的人对刚才的一幕并不感到稀奇,在这个木楼前随时都会有像德阳和那女人的事情发生。这样他们见得多了,也就不为怪,只当是他们走过木楼看到的一个小小插曲。

寒霖跟了过来,他来时刚好看到德阳进得木楼,但他只看到个背影,不敢肯定那个被揪住耳朵进到木楼的男子就是德阳,便问迟墨:“哥,我刚看到德阳了!”

迟墨装着不知,向四周扫了一眼,问寒霖:“他在哪?”

寒霖指着前面的木楼:“刚进木楼呢!”

迟墨平淡的“噢”了一声,拉了把寒霖:“兴许是你看错了!”

寒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栋木楼,较真的:“不会,就是他,他早前说带我去木楼玩呢!”

迟墨瞪了眼仍看着木楼的寒霖,朝寒霖骂:“你也耍骚劲了?”

寒霖当然不知迟墨骂他话的意思,嘟噜着嘴跟在迟墨的屁股后面,朝过来的二叔和二婶走去。

二婶说桃源的戏园子很有名,戏园子里的戏子都是四面八方有名的戏子轮流上台演戏。如若是碰上北平来的戏子,那就更有看头了,正宗的京腔京味,就是连看上一星期也不会犯腻。

迟墨问二婶,她是不是以前看过?二婶一笑,看着紫轩。紫轩也跟着惠娘一笑,朝迟墨和寒霖说,别听你二婶瞎吹,她几时来过桃源看过北平的戏子唱京戏?还京腔京味,怕是在梦里听过吧!

四人同时笑了。紫轩笑过之后,又同迟墨说,北平来的戏子那戏唱得确实让人佩服,人家一个甩袖,一个抛眼,还没等戏子开口台下面就掌声雷鸣了。当年他同大哥春生就看过北平的戏子在桃源的戏园子里唱过戏,那才叫戏,到现在回味起来那才叫过瘾呢。

说笑着,四人来到了戏园的门口,随着进入戏园的人流进了戏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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