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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仙侠 > 风起长河 > 第六章 乱世出道 (31)

朝廷没了!

滕迟默听先生说,当今的朝廷终于没了,就连年号也改成了民国。真应验了先生之前说过的“这个**的朝廷总有一天会被推翻的”这句话。才几年时间,这个没落的清朝政府就彻头彻尾的完蛋了!

滕迟默此时心情有一种无比的愉悦。他与二叔不再是反贼,也不再受朝廷的通缉了。义父说,他可以出道了!这虽是义父的一句玩笑话,也道破了几年来,他对迟默的付出总算有了一个结果。迟默不再是一个小孩,高大魁伟的身材,敏捷的伸手和他的健谈善辩,无不彰显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对于义父对他的栽培,迟默无法用语言表达。当义父说出“他可以出道了”这句话时,迟默声泪俱下,跪在义父的跟前拜了又拜,是二婶惠娘硬生生地把他拉起,他才肯坐到椅子上。

迟默对义父说,他在离开辰州前想去一趟高村。去高村可不是一件小事,虽然朝代变了,据说刘堂庵也死了,但终归是有风险的。知县杨大人仍在麻阳任县长,当初打压反清义军就是这个杨大人,他如知道滕迟默回到高村,难保他不算旧帐。寒武理解迟默心情,出来了这么多年,也该回高村祭奠一下父亲。

迟默的要求不过分,可寒武很为难。这么多年寒武知道迟默脾性,这孩子仍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忘不了朝廷清兵杀害他父亲的那一幕。他回高村不外乎就是两个目的:一个是杀了他杀父的仇人杨大人和刘堂庵,还有为刘堂庵通风报信的旺财;第二才是祭奠亡父,也顺带去打听一下他的发小夙紫的下落。寒武算得上是半个父亲,迟默的心事,寒武是清楚的。尽管有风险,拦是拦不住他的,这是迟早的事,还不如趁早了了孩子的这桩心事。

早在一年前,寒武就听紫轩说过,从麻阳放排佬那里得知,高村的保长刘堂庵因私贩烟土被知县杨大人发难,烟土被杨大人没收了,还遭了一年的牢灾。一家人又无力偿还洪江巡检的烟款,而家徒四壁,良田和家院都被洪江巡检变卖。刘堂庵因烟瘾过量而死,女儿夙紫被洪江巡检抓去抵债,张氏一气之下投河自尽,刘堂庵一家人就这样完了。迟默听到这个消息喜忧参半,刘堂庵的死是罪有应得,但他的女儿夙紫跟着这浑蛋的父亲遭了大罪,他对夙紫的处境担忧起来。

迟默从离开高村的那晚上起,他就一直放不下夙紫。临走时他答应过夙紫,他会回到高村去的。答应了的事他就一定要办到,如今自己从一个小孩变成了大男人,他不能把夙紫扔在火坑里不管,当初要不是夙紫冒死报信,说不定他和二叔都同父亲一样死在了清兵的大刀长矛之下,哪里还有今天的光景?这几年,他虽未向谁透露过这个秘密,但瞒不过义父的眼睛。当他发愣时,义父总是笑笑的与他玩笑说:“是不是又想夙紫了?”义父熟知夙紫还是从二叔嘴里听来的。二叔说,他与夙紫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说夙紫这孩子最重情义,也正因是她对迟默的这份情义才救了他叔侄俩的命。

迟默弄不明白好端端的刘堂庵,怎做起了烟土生意,到头来一向宠着他的杨大人反而没收了他的烟土,让洪江的巡检变卖了他的家产,还抓了夙紫去抵债?这事迟默一时理解不透,他总认为这是刘堂庵自己利欲熏心鬼迷心窍走上了这条绝路,这也不为稀奇,他这人迟早是要走这一步的。

事实上,刘堂庵的死与迟默的猜想完全是两回事。刘堂庵为清除后患,找洪江的梵垞暗地除掉紫轩,梵垞当然不敢冒然在洪江的地界上杀人,必得主管地方治安的巡检点头。巡检听得梵垞说是高村的保长刘堂庵所托,这正中了下怀。巡检早就听麻阳知县杨大人说过刘堂庵这个人,并且老表杨大人对刘堂庵家的家业早就上了心了,总是寻不到一个好机会。刘堂庵向杨大人反应滕春生是反清同盟义军头目这事时,杨大人就盘算好了,故意把滕紫轩和滕迟默作为钳制刘堂庵的一个尾巴。他坚信,滕紫轩和滕迟默的存在,刘堂庵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对他的威胁太大了。杨大人不傻,在他动用沅州府兵力时,他留了一手,放任了高村柴码头那个地方,使滕紫轩和滕迟默得以逃命。滕紫轩和滕迟默的出逃,刘堂庵感到惶恐不安,必将找人除掉紫轩叔侄俩方能安生。

当然,杨大人也不是神仙,当初没有预料到刘堂庵会去洪江找他的远房老表梵垞来办这件事。杨大人起初的设想是刘堂庵会一再求县府为他保驾,到那时县府会喊而不动,把滕紫轩和滕迟默作为长期盘剥刘堂庵的筹码,直到达到自己的目的为止。哪知刘堂庵去洪江找梵垞去了,杨大人得到这个消息时很气愤,对刘堂庵这出乎意料的选择很是恼火,精心设计的局就要落空。正在思考怎样把这个败局挽回的时候,洪江的巡检向他传来了口信,说刘堂庵把整个家产押在了他的烟土生意上,要杨大人一起设一个局,没收了刘堂庵的烟土,使他无没偿还巡检的烟款,刘堂庵的家产自然成了偿还烟款而遭变卖。

刘堂庵满载一船烟土回到高村时,张氏因刘堂庵把家产押在烟土生意上这事大闹了一场,在高村全镇里闹得沸沸扬扬,满镇的人都晓得了刘堂庵开始做烟土生意了。事情还没过三天,知府杨大人便带人查扣了刘堂庵的全部烟土,并在县衙里开堂审问刘堂庵私贩烟土案。刘堂庵一口咬定是洪江的巡检交给他的烟土,洪江巡检到堂指正,说刘堂庵是信口雌黄,他堂堂一个洪江巡检怎能做出有违良德的事。刘堂庵一再申辩无济于事,案子落在刘堂庵一个人身上,他被判了一年牢狱。

这事没有完全了结。烟土虽然被知府没收了,但欠下的烟款还是要还的。巡检考虑自己不能公开向刘堂庵家催要烟款,于是与杨大人密谋,找了一个洪江的商人出面,以这个人的名义向麻阳知府告状,刘堂庵的田地、房屋全部变卖后仍偿还不了烟款。杨大人又给巡检出了个主意,刘堂庵家的那个丫头长得不错,又会唱花灯戏,卖到洪江的青楼倒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夙紫就这样被带离了高村。

夙紫被抓那天,她同张氏说,就是死也不能被这些人卖到青楼里去。张氏对女儿说,就是死她们娘俩也要死到一块,决不让她离开娘半步。早饭刚过后不久,刘家的院子外来了七八个外地人,个个生得膀圆腰粗雄将鼓眼,二话没说就撞进了刘家的窨子屋里。张氏和夙紫躲藏在房里,把房门关得铁紧,母女俩抱成一团痛哭一阵之后,把绳索套在楼枋上准备一起上吊自尽。外面的人叫了好一阵之后,仍未见房内的人开门,七八个汉子踹开了房门,抓起夙紫带人就走。张氏哭天喊地追赶,她那尖尖小脚哪有回天之力,在绝望之中,当场跳到了高村的长河里。

夙紫被带离高村后,她被卖到了哪里没人知道,全镇的人在诅骂知县杨大人同时,也稍带上了刘堂庵造下罪孽,遭到了家破人亡的报应。

紫轩从常德回到辰州时曾经说个这个事。迟默缠着二叔帮他打听夙紫的下落,但二叔至今也没给他一个准确的地址。他这次向义父提出要回一趟高村,正如他义父寒武所猜,一是去祭奠父亲;二是想打听夙紫的下落。他不想刘堂庵所犯下的罪过让夙紫去偿还。至于杀不杀那个罪孽深重的杨县长和旺财,倒不是一件非常要紧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除掉这两个人。

滕迟默坐在二婶的身边,义父寒武正在“叭哒叭哒”抽烟,他一会儿看看迟默,一会儿又看看门外,像似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一样,满脸的肃然。屋子里很沉闷。二婶看着一旁抽烟的义父,等待着他赶快拿出迟默是否要回高村的主意。按二婶的意思,她是断然不让迟默回高村的,而且她的态度十分肯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但义父没有赞同二婶的意见,也没有非常支持迟默回去的意思。既不反对也不赞同,二位长辈的意见不一致,义父也很为难。于是,他抽烟,也在寻思。

二婶见义父不发表意见,急急地催了一句:“寒大哥,你是个什么想法?”

寒武才取下烟斗,在地上磕了几下,看了眼迟默后,目光落在了二婶的身上。他动了动嘴,没说话,看情形他也很难做出这个决定。但二婶等着他的一句话,迟默是先回高村,还是先下常德,再难他还是要有一个选择。停顿了一会,寒武终于说话了:“他二婶,迟默现在是大人了,总免不了要独立生活的,这不回一趟高村,恐怕他的心也不安,春生走了这么几年,做儿子的不去尽一份孝心他心能安顿下来?”

二婶打断了义父的话:“寒大哥,这些我都晓得,高村没人说不回,他可以等他的二叔回来一起去啊,他一个人去,万一有个好歹,你我怎么向他二叔交待?”

寒武一笑:“他二婶,你别急,我也是这么想的。问题是紫轩怕还要很长时间才能回辰州,迟默去了常德也是一时半会回不了的,他能安心随同他二叔一起在常德做事?儿大不由爹娘,我看就随了他的愿,让他回一趟高村吧。”

“寒大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他去我不放心,那杨县长还在呢,他定不会放过迟默的!”二婶的态度很坚决,大有不让迟默去冒险意思。

“二婶,我又不是小孩子,他杨县长也不是三头六臂的怪兽,我偷偷祭奠完爹就回辰州,落不到他杨县长的手里,你就别为我担心了!”迟默见二婶不同意急了,与二婶争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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