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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仙侠 > 风起长河 > (13)

刘堂庵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他起床的第一件事是去了厢房那边关押夙紫的那个屋里看了看夙紫。夙紫不再闹腾,破天荒地的在房内唱起花灯戏来。看样子并没对他产生怨气。他想迟墨和紫轩的逃离兴许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女儿就没离开过这个屋子。他昨晚回来时,当着杨大人的面不好询问看守夙紫的下人,现在清静了,他叫来了看守的下人,虎着脸问:“昨晚小姐出来过?”

下人忙摇头,对唬他的刘堂庵:“老爷,人一直关着,她哪里能出这个门啊,您可千万别冤枉了下人!”

刘堂庵哈哈一笑,朝下人:“没事,就问问,就问问!”

刘堂庵又回了窨子屋的堂屋。张氏坐在雕花木椅上,冲进屋的刘堂庵劈头就问:“你打算把女儿关到几时?”

刘堂庵在一边的雕花木椅上坐下,挺了挺驼着的背,抖了几下长袍,扭头看着怒瞪自己的张氏:“你昨天没放女儿出来?”

张氏在桌上一拍:“刘堂庵,你装什么装,你吩咐下人好好的,钥匙把得铁紧,我用什么放女儿出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太太!”

张氏的一闹倒很凑效,刘堂庵突然软了起来,他冲张氏一笑:“这不都是为了咱一家好嘛!”

张氏越来越强硬了,她冲刘堂庵一瞪眼:“我不管你那些破事,你今天放还是不放?”

“放放放!”刘堂庵立马答应张氏,冲门外下人大喊放了小姐。

张氏出了堂屋,迈着尖尖小脚,朝厢房那边走去,出门时一直在埋怨刘堂庵恨心,把女儿关了这么几天。

刘堂庵坐在堂屋里愣神,他脑子里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一幕。

从沅州府调来的清兵个个都不简单,更让刘堂庵佩服的是杨大人的谋略。杨大人说,擒贼要先擒王,用一百清兵围滕春生一个人的屋,滕春生武艺再高也难逃一死。

清兵在刘堂庵的带领下,分三路包围了滕春生的屋子。一时间,一百多手持长矛、火铳、弓箭的清兵,把滕家的屋子围得个水泄不通。犬吠声此起彼伏,屋子里的人突然一阵惊慌,迅速熄灭了火塘的柴火,屋内传来了“哐铛”抽刀声。屋外的清兵点亮了火把,把滕家的屋子内外照得透亮。

刘堂庵陪着杨大人站在滕家屋前的土坳上,看着滕家屋前的一切。

滕家屋门“吱呀”一声开了,滕春生像一座巍巍泰山屹立在门前,手中大刀寒光闪闪。只见他将发辫一甩,粗壮的发辫带着一阵风,很乖巧地缠在了他脖子上。滕春生大刀一挥,一副赴死的决心从容跨过门槛,突然一声大吼:跟他们拼了!这声音犹如春天的雷声,震得屋前那株槐树树叶“哗哗”作响。围着的清兵个个傻瞪着眼,手持的长矛往身边收回,他们退了几步,又愣愣看着门前那位威风凛凛的雄壮大汉。

滕春生喊声刚落,从他家堂屋里又冲出了三名握刀男子,横刀紧贴春生的左右,炯炯有神的目光,像一团烈火喷向面前的敌人。厮杀声一刻之间爆发,大刀在火光中像一支多彩的画笔,不停画着一道道弧线。又如蛟龙出海,在攒动的人头中翻腾起落,寒光过后人头滚落,如柱鲜血喷泉般洒向空中。刀枪相撞的碰击声恰如打铁的铺子,呐喊声排山倒海,像升腾的股股热浪,把面前冲上的清兵推倒。

一阵拼死厮杀后,清兵将滕春生几人围在中间。一具具失去头颅尸首横陈跟前,浑身溅满血污的他们仍然紧握着大刀,等待清兵的再次来袭。

清兵的阵营里,头领再次吹响了进攻的号声,震天的厮杀声又一次划破漆黑的长空。一波清兵在划动的弧线中倒下,挥舞着大刀的春生越战越勇,腾空翻转手起刀落。几只长矛刺向他硬朗的腹肌,只见他一个转身,低头再一个旋转,一手握刀,一手握住长长发辫,迅速向刺来的长矛一甩,发辫把长矛捆在一起,他又一个跳腾,在身子腾空的刹那间,用力一拉辫子。长矛落地,握矛清兵倒地。滕春生双脚落地,成马步桩,手中的辫子再次甩出,辫子划在清兵的颈上,犹如一把锋利的刺刀,在清兵的颈部划出一道道血痕。

清兵又一次败下阵来,但他们仍然死死把春生几人团团围住。手持长矛队伍随着头领的一声令下退了下去,手持洋枪队伍又补了上来。清兵的队伍里一个高个子指挥官高举指挥刀,朝举枪的清兵大喊:“开枪!”

随着炒豆子一样的枪响,一股股火苗射向被围困在中间的几位壮汉。壮汉倒下了,夜空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刘堂庵将杨大人和围剿义军的清兵送出镇子的东头后,他感觉身子在一阵阵发冷。滕春生死了,这是他盼望已久的事情,滕迟墨和紫轩的下落令他担忧。斩草不除根必将带来后患,五年后,迟墨定又是一条好汉,他家能得到安宁吗?

此前,他同杨大人说了,而杨大人不以为然,他说区区一个小孩子让他吓破了胆,指不定滕家的小孩连同他的二叔早已逃得了无踪无影了,这辈子也不敢再回到高村了!

刘堂庵对杨大人点头,认为杨大人的话在理,就是迟墨长大成人,有杨大人在他也奈何不了刘家。

夙紫被放了出来,但她没有去见她爹,出门后从她家的门下小路去了河边码头。她站在码头上,望着河面发呆,心里想着迟墨,不知迟墨此时去了何方。她慢慢走到了土地庙前,双膝跪地,向土地庙叩了三个响头,默念要土地庙保佑迟墨平安,保佑他再次回到高村。她在心里还默念了一些自己的心愿,然后才失落地、带着优伤地起身,沿码头朝镇子中央唱戏的坪子里走去。

她走路的步子很慢,走时脑子回想起迟墨在她面前调皮的画面。

坪子里围了许多人,围观的人在气愤地骂着官府,骂着这食人的世道。怜悯滕家不明不白遭来杀身之祸,愤恨是谁凭白无辜向朝廷告密,滕春生就成了反清义军的头领了?

夙紫不敢挤进人群,她怕别人认得是刘堂庵的女儿,也怕别人议论是不是她爹向朝廷通报告密。她站在人群背后,远远看着议论的人群;远远向悬挂在戏台柱子上的几颗人头合手叩首,默念他们到了另一个世界里,保佑他们的下代平安,不再经受他们所经受的磨难。

人群里走出了一个人,这个人夙紫十分眼熟,她认得是她家的租户旺财。旺财挤出人群的时候,他掩面在哭,他哭得很伤心。

夙紫离开了戏坪,朝回家的路上走去。走着走着又开始担心起迟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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