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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仙侠 > 风起长河 > (10)

刘家自办了花灯戏比赛,刘堂庵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浑身不带劲,哪哪都不舒服,甚至他的胸口在隐隐作痛。原本想压过春生一头,哪知到头来反倒让评选花灯戏皇后的事把自己给羞辱了。这两天镇子里都在戏说这件事,说王子和皇后是天生的一对,刘家再有钱有势还是败给了滕家。这虽是戏说,但话里话外都有贬损刘堂庵之意。张氏听了这些议论,更是气愤,在刘堂庵面前不依不饶地叨叨不休,骂刘堂庵的鬼主意把自家的名声给毁了,方圆附近都晓得了这个传言,以后还让夙紫怎么嫁人。

刘堂庵理亏,从起床时起,就坐在堂屋的雕花木椅上抽烟,任凭张氏絮叨。刘堂庵一阵接一阵地抽烟,把堂屋里弄得烟雾弥漫。张氏被戗了后,干咳了几声,怨气更大了。她上前一把抓住刘堂庵的烟斗,往地上一甩:“抽抽抽!怎就不抽出个肺痨死了倒省事!”

刘堂庵“呼”地站了起来,举起手要打面前的张氏。张氏也不示弱,身子一挺贴近刘堂庵:“你打!这个家早晚会被你折腾散伙!”

刘堂庵举着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会,手没落在张氏的脸上。他朝张氏瞪了眼,又颓废地坐回到木椅上。无奈长叹一声,骂张氏:“你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哼!我见识短,人家滕春生一家惹你什么了?你不租田给人家,人家也不找你,他做他的事与你何干?非要与他争什么争?你争我不拦你,但不能把我们娘俩也赔进去!”张氏骂完没等刘堂庵张嘴,转身出了堂屋。

刘堂庵看着张氏离去的背影,脚在地上跺了一下,咬牙朝门外:你晓得个毛……

正在刘堂庵与张氏鼓气时,看守大门的下人进来了,下人低着头:“老爷,旺财来了!”

刘堂庵朝下人:“让他进来!”

下人退了出去,刘堂庵伸了个懒腰,挺了挺胸,慢慢品了口茶,在他放下茶杯时,旺财战战兢兢地来到了堂屋,在刘堂庵面前行了个礼。刘堂庵要旺财坐下,旺财说他就站着与老爷说话。刘堂庵从木椅上站了起来,走到旺财身边,双手把旺财推到矮木椅上坐下,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旺财啊,我可没把你当下人看待,从此后你到我刘家就像到了自个家一样,不必多礼!”

旺财抬头,一脸欣喜,忙又站了起来,朝刘堂庵一个劲施礼:“老爷,这要不得,要不得的。我旺财有哪样本事让老爷如此器重。”

刘堂庵双手捺住旺财的肩,把站起的旺财又摁下,然后他离开旺财坐回到了雕花木椅上。刘堂庵坐下时甩了把发辫,又抖了抖长袍。一切停当,他才正眼看着旺财。

旺财从进得这个堂屋,他就一直没敢正眼看刘堂庵,他不知此时老爷的脸色怎样。但从自己进门后老爷对他的一举一动,他猜老爷一定是很热情的。旺财抬头,看着笑眯眯的刘堂庵,心里不再是那样害怕。于是,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对刘堂庵恭维说,老爷真是料事如神,滕春生真在拉杆子准备造反!旺财的话一出口,刘堂庵从木椅上一蹦,站到了地面,惊愕地瞪着旺财,反复问旺财昨晚听到了什么,不停追问旺财听到的每个细节。最后刘堂庵瞥了眼旺财,冲旺财:“是不是听岔了,滕春生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旺财见刘堂庵对自己的话怀疑,忙把头向刘堂庵面前一伸:“老爷,我旺财拿自个的人头作保,滕春生就是在拉杆子准备谋反!”

刘堂庵拍了拍旺财的肩,拖着长长的腔调:“旺财啊,老爷不是不相信你,这事太大了,开不得半点玩笑。”

刘堂庵朝旺财露出一丝奸笑,转身回到原位坐下,伸手端了桌上的茶杯斯文地品了一口,放下杯子看着旺财:“旺财啊,老爷信你,这事真要是办成了,你啊也不用为紫轩拉纤了!”

旺财忙拱手:“感谢老爷器重,旺财对老爷的恩德没齿难忘!”

刘堂庵一挥手:“好了,你回去啊还是要多盯着点春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要早来告诉我。去吧!”

旺财“嗯”了声,向刘堂庵行了礼后退出了堂屋。

刘堂庵坐在椅子上,看着旺财离去的背影,空洞的眼神里分明隐藏着焦虑和不安,一丝惊恐涌上心头,脸瞬间变得煞白,双眉紧锁。

大院大门关上时发出的沉重“吱呀”声穿过了两栋屋子,在窨子屋的堂屋里落下,惊得刘堂庵打了个寒颤。刘堂庵做梦不会想到,滕春生真的这么快就要动手了。他不希望这一切是真的,原本只是想把听到的那些只言片语报告给杨焕发大人,让官府敲打一下春生,别在镇子里煽阴风,指示那些穷鬼上门借粮抢粮就行。现在事情还真是到了人头落地的地步,春生一旦得势,他肯放过刘家吗?怕是万万不能的。滕春生如此宠大的队伍,知府的清兵又怎能是他的对手?他们推翻了知府,那刘家的一切将会变成过眼云烟。粮田、三进门的大宅院、粮仓等等,全成了泡影。

刘堂庵的脸慢慢从煞白变成青赤,脑子里浮现滕春生带领义军打败县衙后的一幅幅欢乐场景。他家宽畅窨子屋里摆满了酒席,门前的坪子里一片喧闹声,酒桌前滕春生把酒庆功举杯豪饮,浓眉下的那双大眼放射着犀利的光芒。坪子里喧闹声渐渐变成激奋的狂呼,这些获得重生了的人们,在窨子屋门前的坪子地上点燃了熊熊篝火,原本濒死的他们焕发出无比的激情。酒桌前的春生举杯朝门前的他们远远挥动了几下杯子,而他们的喧腾就像春雷般在坪子与天地之间轰隆炸响,从每张嘴里迸发出“杀了刘堂庵”的声音,这声音如春雷那样热烈……

刘堂庵迷迷糊糊眨了眨眼睛,从惊恐虚幻中苏醒过来,迷离的眼瞪着空落落的屋子。过了一阵,他挪了挪简直快要虚脱的身子,双脚软绵无力地立在地面。但他身子不听使唤,摇摇晃晃又跌落在木椅上。刘堂庵清楚,他的烟瘾又犯了。刘堂庵每到紧张和惊慌的时候,骨子里就像爬进了无数只小虫子,小虫从他的血液爬到了他的骨髓里,全身无力,浑身奇痒难受。他冲门外而来的张氏伸手:“烟——烟!”

张氏并不记恨刘堂庵训斥过她,看着刘堂庵瘫痪身子时,她乖巧的、很麻利的将那只烟枪送到了他的手上,又忙着点燃托盘里的那只油灯,在烟枪的末端装上一砣黑乎乎的烟土,帮着男人把烟枪凑到油灯上点燃。当男人把那缕白烟吞进肚里,又从那张歪着的嘴里吐出那缕白烟时,她才骂骂咧咧地离开男人。

慵懒的身体在一阵“呼呼”的充吸之后,慢慢恢复了力气,脑子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他还是做了平日里吸烟过后的所有动作,把双手伸过头顶手指交叉反转用力,双腿伸直一蹬,用力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坐直身子,接连打上几个喷嚏,揉揉鼻子站起,抖几下长袍,迈步跨过门槛。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他要将这场争斗扼杀在萌芽之间,以换取他一生的富有和平安。刘堂庵在跨过门槛时,他就下定了这个决心。他朝门前的下人:“备轿!”

下人低头:“老爷,轿子在外候着呢!”

刘堂庵朝堂屋瞄了一眼,他没看到张氏,抬头看了看天,下人领着他出了大院……

旺财出了刘家大院后,他心里一点也不踏实,甚至有些后悔刚才的冒失,把昨晚的事告诉了刘堂庵。从良心上,他感觉愧对了紫轩。但刘堂庵给他许诺时却在诱惑他,最终还是背着自己的良心,出卖了紫轩和春生一家。当把一切向刘堂庵说完之后,他的内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这惆怅紧紧包裹着他,使他吐不过气来。老婆晓得他去了财主家,她的阻拦没有彻底打消他出卖紫轩和春生的念头,但他或多或少从老婆话里领悟了她的正义。他无法想到,倍受贫穷折磨的女人,如此豁达的理解春生这种对朝廷的叛逆,而毫不犹豫地拒绝财主刘堂庵给他家带来的恩惠。他是否真的错了?错得连自己不如一个世俗的女人,在恩惠面前丧失了做人的起码良知。旺财想着,不经意地走到了柴码头。

码头上行人稀少,旺财在码头的高处蹲下,从腰间裤提上抽出烟袋,“哐哐哐”的打了一阵火石,点燃烟斗上烟丝,望着船上正在忙碌的紫轩。紫轩在船上打理着桅杆上的帆绳,把落在桅杆边上的麻绳收在一起卷成了一个圈,然后用细小的绳子把帆绳捆扎好放在船篷上。他拍了拍手,转身抬头看到了蹲在码头上的旺财。紫轩走到了船头的甲板上朝旺财喊:“旺财,你这两天的工钱还没结呢!”

旺财抽出含在嘴里的烟斗,在石板上磕了下,收了烟袋站起,沿石阶朝紫轩走去。他的心里很乱,又很是矛盾。在靠近船时,紫轩伸手拉了他一把,把他拉上了船。旺财坐在甲板上,对紫轩说:“紫轩,你也很不容易,工钱就还上次借你的帐吧!”

紫轩:“那怎行?孩子刚好可不能饿坏了他们的身体,再说了很快就开船了,等有了钱再还不迟!”

旺财不语,眼角处有了几滴泪珠。紫轩挨着旺财坐下,看着旺财:“你这是干嘛?都一个镇子的,谁还没有个病灾头痛的事,相互帮衬也是应该的,我们谁也不是财主。”

旺财起身,抹了把脸,朝船舱里打亮了一会,问紫轩:“那些新来的船工呢?”

紫轩一惊,看着旺财:“哦,他们一早上岸去了镇子。”

旺财转身,在下船的当头向紫轩甩了句话:“紫轩,咱们真的不易,要当心官府啊!”

紫轩愣愣地看着旺财背影,脸上掠过一丝阴云……

刘堂庵的轿子在县衙门前停了下来。刘堂庵下轿后的神情格外清爽,他给门前的衙役慷慨地打点了钱后,要衙役为他通报大人一声,说高村镇的刘堂庵来了。衙役得了好处自然很高兴为他办事,不一会功夫,衙役出来通报,杨大人准了他进堂。刘堂庵又是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装束,确认自己没有不体面的地方后,才火急火燎进了大堂。

刘堂庵先是行礼见过杨大人,然后急切地说他有要事向杨大人禀报。杨大人也不怠慢他,要堂内的杂手给他沏了杯茶,然后拉住刘堂庵的手,很是亲切的同时坐在椅子上。刘堂庵一刻也不想耽搁时间,冲杨大人:“杨大人,春生,春生他真要造反了!”

刘堂庵这话有些突兀,把杨大人一时说得糊涂了。他前天从高村回到县府,才两天怎说春生就要造反了?杨大人要刘堂庵先品一口茶,让他接下来细说滕春生是怎么个造反。刘堂庵见杨大人不急,他的心情也稍稍缓了下来,他放下茶杯对杨大人:“杨大人,您是不见滕春生那个排场,昨晚柴码头聚集了几十人开会,全是些穷棒子,黑压压的挤了整整一船。他们推举了滕春生为首领,上有郭公坪的那个李老头子,长潭的张墎子、江口的矮胖子,还有一些不认得的,他们一口一个打垮县衙,一口一个打垮县衙。您说,这如何是好?”

刘堂庵紧张情绪感染了身边的杨大人,听到刘堂庵的描述不免心里惊慌起来。忙问刘堂庵:“他们是准备几时攻打县府?”

刘堂庵说:“滕春生动员各路人马这月底的二十九日在长潭轻土骤集,也就是攻打县府的时间,他还说打下县府后撤离麻阳,与辰州的义军会合呢!”

杨大人站了起来,摸了一把头上的官帽,然后把头凑到了刘堂庵的跟前:“他们此时的去向?”

刘堂庵摇头,看着焦急的杨大人:“可能都回各自的家里了。”

过了片刻,刘堂庵又记得了什么,忙向杨大人补充说:“大人,春生要他们在举旗前再铸大刀和火铳,我想他们应该都为这事做准备去了吧!”

杨大人抓了把稀疏胡须,回到了座位。他看着忐忑不安的刘堂庵一笑,说:“堂庵呐,你说的这个事很重要,凭春生召集这么多人开会,和准备这么多大刀长矛就可定他个谋逆朝廷之罪。”

刘堂庵:“杨大人,朝廷现在可否抓了他?”

杨大人在刘堂庵面前来回晃荡了几步,沉思了片刻之后,对刘堂庵说:“当然要抓了,滕春生可不是一个善角,据说他那个儿子小小年纪也有一身武艺,怎么抓,还得容我想想。”

刘堂庵听杨大人一说,他有些激动。忙向杨大人献计,说凭知府这点人力是很难对付滕春生的,只有上报沅州府,加派人力,把滕春生一家斩草除根,以免后患。杨大人点头,说这是个好办法。问题是从沅州府调兵也得需两天时间,这其间谁去盯着滕春生的动向。

刘堂庵忙站起,驼着背在杨大人面前一拍胸脯,冲杨大人:“大人请放心,有我刘堂庵在,滕春生有翅膀也飞不出高村!”

杨大人自然知道刘堂庵不是向他夸海口的。刘堂庵说的是实话,滕春生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高村的。况且他还要求各个首领们在铸造谋反的兵器,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滕春生定在月底的二十九日举旗,这个日期是不会改变。离二十九日还有半月时间,去沅州府调兵一个来回也就两天时间,官府有足够时间把春生一伙消灭在他们举旗之前。杨大人想到这里,感觉自己升迁的机会来了,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让州府大人对他另眼相看,朝廷的重赏会随之而来。

杨大人笑眯眯地抚摸了好一会发辫,就是不急于向刘堂庵表态哪时去抓滕春生。从杨大人此时动作看,他定是在沉思。刘堂庵见知县大人这般样子不好打扰,可心里很急,巴望着知县大人尽快拿出主意,于是又催了一句:“杨大人,滕春生也不是大家所传说的那样神奇,终究还没人见过他在哪里打死过人,只不过是耍耍把式罢了,我就不信他能敌过几百官兵!”

杨大人不再抚弄手上的发辫,眼盯焦灼中的刘堂庵,顾虑再三之后叹了口气,好似刘堂庵给他出了道难题一样,十分为难的样子。刘堂庵实在忍耐不住了,冲看似还在犹豫的杨大人:“大人,还有什么需要我堂庵做的,堂庵不说二话,定为大人效力!”

杨大人坐下,仍看着刘堂庵,把茶桌上的烟斗推到了刘堂庵的面前,接着又为堂庵送了烟丝,最后才朝刘堂庵说:“容我想想!”

刘堂庵听杨大人说还容他想想,心里顿时打鼓,他停住正在向烟斗装烟的手,惊愕地看着杨大人,口中语无伦次的:“杨大人,您这,您这是……”他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杨大人伸手摆了摆,制止了刘堂庵。接下来的语气,也不再像先前刚听到刘堂庵说出滕春生要造反时的那个惊讶表情,和惊异语气。他的语气很平缓,平缓中透着很无奈。他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拖着一副很为难,和为刘堂庵着想模样,语重心长地对刘堂庵说,其实他很想把麻阳县内像滕春生那样的反贼统统都抓了,杀他个片甲不留。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有劲使不出,光凭一颗对朝廷忠效的心是不够的,得要有实力。就说去沅州府调兵,掌管调兵之权的大人那里总得通融吧,还有州府大人那里,那里的上上下下都得打点。麻阳有义军在他们眼里是成不了大器的,何况麻阳义军还没有攻打县府的先例,这说起来恐让州府大人难以相信。再说调来了官兵总得供人家吃喝吧,这是笔很大的花销。知府里穷得丁铛响哪有这笔开支?总不能官府抓反贼你刘堂庵出这个钱吧,你同滕家再有深仇大恨,也不能把自个的家底都给朝廷,那很不值的,还是缓缓吧。

刘堂庵原本想官府抓反贼是天经地义的事,哪知杨大人在他面前倒出了这么多苦水。甚至杨大人把滕春生谋反说成了是与刘家的私仇,来时的一腔激情被杨大人泼了一头冷水,心也凉了半截。不过杨大人也有杨大人的难处,他说的这些话也是实情,就是去了沅州府调来了清兵,总不能让那些官兵饿肚子,这是打仗,打仗就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知府拿不出钱,杨大人哪来的底气去调兵?滕春生一家不除对他家是一个威胁,总有一天会把他家的粮田分了,粮仓的粮食全成了那些穷鬼们的了。这几辈人攒下的家业,岂能在他的手里拱手送了人?让他们滕家在高村里出人头地?不如就着官府的势力剿了他们这帮人,以后才能落得他们刘家安生。刘堂庵想到这里,他的心里自然又上升了一丝渴望,决心失些自家的钱财,借官府的一把力量,把搞得龙神不安的滕春生等人给办了,求个一劳永逸。

刘堂庵决心定了,他放下烟斗,冲看似愁眉苦脸的杨大人:“大人,只要官府能办了滕春生,这钱啊我就该出!”

杨大人忙摇手,一副为堂庵着想的样子:“堂庵兄弟,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再说你一家哪能承担得起呢。”

刘堂庵算是铁了心了,对杨大人说:“官府也是为民,这个就不用大人操心了,我出三百银元,剩余的我去与县内的几户大户说说,他们也是肯出的。”

杨大人的脸慢慢笑了,他在刘堂庵的肩上拍了拍,然后双手抱拳向刘堂庵施礼,感谢刘堂庵的慷慨:“堂庵兄,你真是救星耶,等事情办妥了我上报朝廷,定让朝廷为你刘家授匾。我这就动身去沅州府调兵!银元的事……”

刘堂庵忙答:“大人放心,下午我差人送来!”

“嗯!这就好办了,这就好办了哇。”杨大人端起了茶杯,与刘堂庵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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