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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仙侠 > 风起长河 > (8)

旺财看着紫轩走进郭公坪寨子的背影,他断定刘堂庵要他打听的事情一定会发生。

旺财喊完最后一声拉纤号子,船便在郭公坪码头靠了岸。他们到了此次行船目的地了,船就泊在了这个码头上,他们将夜宿此地,等待第二天天亮装货开船下行。旺财解开栓在肩上的纤绳,浑身像散了架那样慵懒到不想挪动半步。可他不敢怠慢刘堂庵交待要办的事,拖着乏力的身子,远远尾随上岸向远处那片黑乎乎寨子走去的紫轩。

深山里的夜似乎比高村黑得要早些,寨子那片木楼里每家每户亮着微弱的油灯。生人进寨,把游走在寨子外路上的家犬惹得一阵狂吠。在紫轩消瘦的背影消失在若隐若现的寨子中央时,寨子里突然传来男子粗犷训斥狗叫的骂声。旺财在离寨子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坐了下来,抽着烟斗,远远望着对面的寨子。他心里在祈祷,但愿紫轩不是刘堂庵所想的那样在为他春生办事。旺财不希望紫轩会是那样,紫轩是一个非常忠厚的男人,平日里就连弄死一只蚂蚁都会感到内疚,相信他没有胆量办这样一件使人闻了胆颤的大事。

但事情全与旺财的想法相悖,紫轩着实进了这个寨子,而这个寨子恰是麻阳反清义军头目李光的住所。旺财去年早些时候,就听说过这个头目带领郭公坪近百苗民,与阿拉营苗民一起同清兵交战过一次,最终惨败而逃回深山。紫轩来这里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他是在为春生办事!

距立春还有几天时间,夜风依然很冷。犬吠之后的山寨,幽静得能听到微风擦划肌肤的轻微响声。寨子里的狗再次狂吠起来,寨子东头的石板路上两个人影在向旺财这边移动。旺财想,应是紫轩出来了。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转身朝码头方向走去……

紫轩对大哥春生的做法感觉有些欠妥。他认为用船装运反清义军的各路头目到高村集中,反而使事情变得更加张扬。尽管他们都化妆成水手,但船上一下子多出了十几张陌生面孔,难免不让人产生怀疑。他同大哥争论过,让这些头目们自行去高村,或许目标更小。春生否定了紫轩的方案,强调就按这个方法去办,这是他与辰州同盟头目寒武商定好了的,不能更改。

紫轩上船时,船舱里一片鼾声。唯有旺财躺在舱板上,唉声叹气地不停将身子翻来覆去,弄得舱板嘎吱响。紫轩钻进被窝时,旺财嗡声嗡气地问紫轩,他去了哪里。紫轩不答,过了一会懒洋洋地朝旺财答了句,说是去了桐油坊,让他们准备好明天的货,一早装运。

旺财不再作声。紫轩的这个答复使旺财想到什么是人心隔肚皮,他分明见到紫轩去了寨子,送他出寨的那个壮汉指不定就是那个曾经惹得官府下令四处抓捕的反清头目。旺财叹了口气,又翻转了一下身子,把脸别向了另一边。

“明天会多一些水手!”紫轩在旺财不作声时,又突然说了一句。这句话像似在同旺财说,也像他在自言自语。旺财扭过头,盯着斜躺在舱板上的紫轩:“水手已经够了,还要加人吗?”

“嗯!”紫轩和衣躺进被窝里。接着又朝旺财说:“增加水手的事咱们船上的人知道就行,别到处乱说!”

“晓得!”旺财把被子向上拉了拉,盖住头。

一阵夜风刮来,平静的河面掀起一道道波纹,波浪拍打着船梆,响着“噼啪”的声音。船在河面上微微晃动着,旺财眨巴着眼睛没一点睡意,一丝惊慌涌起,接着是胸闷气堵。这是他从跟随紫轩行船以来,第一次遭遇过惊魂未定的事情。他感觉自己乏力,而又无可奈何地这样听着河面夜风,和水波拍打船梆声。睁眼慢慢熬过寂静长夜,等待又一个担惊受怕的天明。然而浑身的酸痛并未支撑他的纷飞思索,沉寂的夜把他迷里迷糊地送进了梦里。

船舱里仅剩下一片浑浊的鼾声……

傩戏台子是设在离柴码头不远的那条小街上。

说是傩戏台子,其实就是利用码头边上那条小街中间石板路作为唱戏的台子。四周用几根麻绳把围观的人隔离开,中间空出一块坪子供唱戏时用。滕姓的傩戏阵势无法与刘家的花灯戏架势相比,有点野戏班子杂耍的味道。尽管滕姓的戏场子十分简陋,还是吸引了不少看客。快到中午时间,这条街上已经被看热闹的看客们围得水泄不通。村子里几位一再纵容春生要把傩戏唱得盖过刘家花灯的老人,正忙着临时布置场地。迟墨到达这里时,他仍没看到他爹的到来。

迟墨不知他爹在忙些什么。从早上起床后,他忙了一阵傩戏演出时的道具,交待了迟墨演出时的事由外,就再也没看到过他的半个影子。村子里参加傩戏表演的几个男孩相继来到了场子边,场子中央布置场地的老人们要他们安心地等一会,他们又不慌不忙地仍在打理着手头活计。

迟墨站在场子边,向围观的人群扫了一眼,从人群里没有找到夙紫。他想,夙紫是不会来了,兴许她还在因昨天自己不理她而还在生气。迟墨寻找夙紫时,他的心里很是矛盾。一方面他想夙紫能来到戏场为他叫好;而另一方面,他又怕夙紫来到这里。这个场子实在不像一个戏台,他怕夙紫看了会讥笑滕家办事竟是这般没有章法,甚至在前不久还口口声声要超过刘家的花灯。他怕她在以后的接触中,她会拿这事作为笑柄,讥讽他们家只会夸海口,而自不量力行事。迟黑看着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戏场子,觉得自己的脸被火烧般发烫,巴望夙紫不会来凑这个热闹。

事情不是迟墨所想的,他越是怕夙紫看到,夙紫就出现在那群围观的看客们中。今天的夙紫全然换了一身装扮,脱掉了那身让人看后约显臃肿的棉长袍。一件暗格细白花冬旗袍,外罩一件衣领和衣袖着雪白绒毛的皮夹袄,使她的身材显得匀称而修长。她的脸上约施粉黛,娇嫩的皮肤更显水嫩。夙紫在人堆里朝前挤了挤,站在了场子的麻绳边,朝迟墨挥手。在她挥手的时候,同时向迟墨大声喊叫,弄得迟墨手束无策,脸色发红。

迟墨急走了几步,挤进了夙紫站着的那个地方。他在接近夙紫时,用指尖抓住夙紫的旗袍往外拉了拉,眼神向街边客栈的屋檐下无人地方使。夙紫懂得迟墨意思,抿嘴一笑,脸带桃红,两个浅浅酒窝挂在嘴角边,跟着迟墨挤出人群,一前一后地朝街边屋檐下无人地方走去。

迟墨先是看了眼夙紫,夙紫不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一只手将发辫缠绕在另一只手上,反复做着同一个动作。她没听到迟墨的声音,停住了缠绕发辫的手,抬头看着迟墨。迟墨与夙紫四目相对,迟墨脸涮的一下绯红,他抬手挠了一下头发,嘿嘿一笑。笑过之后,他冲夙紫说:“我想你不会来的!”

夙紫又低头弄着发辫:“为什么?”

迟墨看向戏场子外的看客们:“这不是戏场子,你是来看笑话的!”

夙紫将发辫往背后一甩,嘟着小嘴:“谁想看你笑话了?没劲!”

夙紫说完不理迟墨,朝人堆里走去,挤进人堆后,她一个劲往前挤,又回到了戏坪子边的那根隔离麻绳边,看着正在打理戏具的老人们。

不知是什么时候,春生来到了戏坪子里,他冲几位忙着的老人问:“妥当了吗?”

其中一老者指着在旁候着的孩子们:“就等你发话呢?”

春生看了眼在旁候戏的孩子们,从中没有寻到迟墨,又冲坪子中央的老人问:“迟墨还没来吗?”

几位老人同时看向一旁的孩子:“早就来了呢!”

春生冲周围的看客扫了一眼,然后扯开嗓子:“迟墨,迟墨!”

街边屋檐下的迟墨听到父亲的喊声,他不作答,只见他一个箭步,随即腾空一个翻腾,身子一跃,如一只轻燕凌空,在空中旋转了几周,带着一阵风从围观的看客头上跃过,身子瞬间伸直,“嘣”的一声,他稳稳站在戏坪子中央。迟墨的这一招,引来了四周看客们激烈掌声和叫好声。

落地后的迟墨双手抱拳,朝四周看客相拜。夙紫瞪大着杏眼,张着嘴很久未能合上。春生上前吼了一句:“别闹,开戏了!”

滕姓的傩戏在高村镇里是唱红了几代人的。迟墨的爷爷在世时,高村镇里的傩戏要数他最正宗,文舞、武舞样样在行。迟墨的爷爷去世后,滕姓的傩戏开始衰败下来。虽然父亲接过了爷爷的行头,也不间断的练习唱腔和走步,但父亲的心思并不花在傩戏上。接下来的很多年里,父亲没有组织唱过傩戏。爷爷临终嘱托父亲不能忘记,为使爷爷的衣钵能传承下去,他偶向迟墨传授一下这个技艺。父亲对迟墨传授的最精彩一段,也是他自己最崇拜的水浒中的片段《武松打虎》。他认为男人就是要有阳刚之气,像武松一样威武。父亲在教迟墨唱傩戏上,他只教给迟墨武舞,也就是傩戏中武戏。武舞以刚健、粗悍、野性、质朴为主,以粗犷为美,特别的男性化。这可能与父亲常年习武的偏好有关。武戏的舞步也是父亲结合自己的武艺把动作进行了改良,其动作迅速、多变,表演达到**时,惯用腾跃、蹦蹿、翻滚、旋转等技巧性动作赢得观众喝彩。迟墨在进入戏坪子的那瞬间,就是从父亲那里得到的真传,腾空跳跃,飞如轻燕。

戏坪子里的那些孩子们一个接一个的轮翻上了场,尽管他们使足了吃奶的功夫,可没有博得看客们的喝彩。戏坪子表演者与四周的看客们的情绪慢慢低落了下来,全靠锣鼓手们使劲敲打锣鼓来撑起场面的热闹。表演的孩子们也松了劲,其中有两个小孩下了场就不再想上场了,父亲朝他们催了好一阵后,他们才有气无力懒洋洋走进戏场,糊乱地乱耍一通,惹得看客们心生怨气。人堆里开始有朝表演者的愤骂声,他们大有驱赶那些孩们早点下台的意思。

尽管滕姓的傩戏没能提起看客们的兴致,但他们一个也不愿离开这个戏场。他们来到这个戏坪是冲着春生的戏来的。春生没上场,他们是不会走的。但他们来时听说今年春生是不上场唱戏的,把他的戏传给了他的儿子迟墨,这倒让这些看客们失望了许多。春生不唱,他的后人能与他相比么?看客们是想看一个结果,既然春生向大家发话,他要评出高村镇里的傩戏王子,这就说明,他的后人就有了不起的地方,总会有他的过人之处,值得让看客们去耐心等待。再说春生的为人,方圆几十里地的人都为他竖过拇指,单凭这一点看客们也不会让春生办的傩戏堂子冷了场子,怎么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迟墨的戏是放在最后压轴。上几拨孩子都下了场,该是迟墨上场了。戏坪子周围沸腾了起来,看客们的口哨声尖叫得刺耳,在出场锣鼓激烈响起的刹那间,四周掌声爆涨起来。迟黑一身短褂,腰束红带。在小锣“哐”的一声落音后,从戏坪子边缘的一角一个跳跃站在了坪子中央。接着他身子微微一蹲迅速直起,一手托住左脚,左脚与身子成了一条直线。锣鼓声再次激烈的响了起来,并且一阵紧似一阵。只见戏坪中央迟墨,放下托住的左腿,立地一跳,身子腾空飞起,在空中一个翻腾转身,落地成马步桩,右手出拳,随后一个扫膛直身收拳,又伸手为掌,开口高唱:宋王天子坐汴梁,天下累累动刀枪,高俅童贯专朝政,蔡京杨戬乱朝纲,南有方腊称年号,北有田虎来称王,淮庆府反了公子叫王庆,梁山有一位名叫宋江。梁山一百单八将,缺少好汉二天罡。家住广府清河县,离城十里孔圣庄,庄上有个武子顺,一母所生两个郎,大郎名叫武孝大……

当迟墨矫健的身子在戏场里挥洒自如的时候,专注于迟墨唱戏的四周看客们,陡然间又膨胀了起来。迟墨的戏像卷起了一阵暴风雨,看客们像触了电似的,对这位年少的戏王报以雷鸣般掌声。他浑宏圆润的歌喉在空中颤动,听起来似乎辽远而又逼近,柔中带刚抑阳顿挫有致。戏词像珠子般从他纯正的傩戏唱腔嘴中,和他蹦蹿、翻滚、旋转武式招式中,一粒一粒地滚了下来。滴在地上,溅到空中,落进每一个人的心里,引起一片深远的回音。这回音听不见,但是它却淹没了刚才涌起的那一股狂暴的掌声。观众像着了魔一样,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他们看得入了神。他们的思想感情和戏坪子中男主角的思想感情交融在一起。随着剧情的发展,男主角的歌舞渐渐进入**。潮在涨,没有谁能控制住它。这个一度平静下来的人海又忽然膨胀起来。戏就在这时候要到达了顶点……

夙紫站在一边,看着迟墨的一招一式,甚似看得很过瘾,不时伸出一双娇嫩小手为迟墨鼓掌。在夙紫背后几个刘家的下人,朝看得正欢的夙紫喊:“小姐,老爷说滕家的傩戏都是野路子,别污了小姐的眼,让你快点回去!”

夙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下人:“傩戏怎就是野路子了?还污眼?人家哪一样不如花灯戏?”

夙紫不理下人。下人急了,冲夙紫说:“小姐再不回去怕是为难我们下人了!老爷说你不回让我们绑也要把你绑回去。”

几位下人见夙紫仍没有离开的意思,便上前抓住夙紫向人群外拉。夙紫急了,朝坪子里唱得正起劲的迟墨大喊:“放开我,我不回去!”

夙紫的喊声惊动了所有人,四周看客们的目光全落在了夙紫与几位下人的身上。看客们怒了,愤愤骂着那几位下人。下人们惟恐夙紫争脱,两人夹着夙紫的胳膊,在人群中推推桑桑。

夙紫的尖叫声打断了迟墨的唱词,锣鼓声因夙紫的高喊也停了下来。迟墨寻夙紫的声音看去,他脸顿青赤,一个箭步冲开围着的人群,起身一跃,挥拳在一下人的脸上狠狠就是一拳。下人被打,松开了抓住夙紫的手,几位下人见一个毛头小伙子出手打人,便一拥而上与迟墨对抗。迟墨左右开攻,挥拳横扫,时而跳起踢腿,时而嘴咬发辫马步迎战。不多时,几名下人不敢近身,冲迟墨怒吼:“你别依仗自己有几分拳脚功夫,捞个傩戏王子就能与我家小姐相好了?别作美梦!”

迟墨收拳,朝下人们一笑,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转身扒开围观人群,自个走向另一头。迟墨的身后响起了一片骂声,这是看客们在骂刘堂庵的下人们,骂他们是狗仗人势。

迟墨的父亲春生,不知去了哪里,戏因夙紫的这一出不得不草草就此收场。看客们也已陆续散去,场子四周剩下廖廖几人。迟墨帮着几位老人在收拾东西,春生同二叔来了。二叔有些惊讶,满脸孤疑地问父亲,谁是傩戏王子?父亲一笑,谁是王子还真能当饭吃?二叔也笑了,他知道大大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刘家院子里。刘堂庵看着被打的几位下人暴跳如雷,指着下人的鼻尖骂他们是饭桶,刘家白养活了他们多年,在一个毛孩子面前丢尽了刘家的颜面。他又四处寻来了一根竹片,气匆匆地冲进堂屋,扬手打着正在啼哭的夙紫。张氏上前护着夙紫,竹片落在张氏的身上,落得张氏与刘堂庵还手对打。刘堂庵丢掉竹片,颓废地坐在雕花木椅上,瞪着鼓鼓双眼,呼呼出着粗气。他寻思着总有一天,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

堂屋门前,一下人低着头朝屋内的刘堂庵喊:“老爷,旺财来了,他在门外候着。”

“叫他进来!”刘堂庵抖了几下长袍,挪了挪身子,端正地坐在椅上,看着门外。旺财低着头进到了堂屋,在走近刘堂庵身边时,他跪在地上。刘堂庵阴沉着脸,冲地上的旺财:“起来吧!”

“哎,谢过老爷!”旺财起身,仍低头站在原地。

“回了?”刘堂庵在抓烟丝,一边在烟斗上装烟,一边懒懒地问。

“刚回,下船我就奔您这了!”

刘堂庵“呼”吐了一口烟雾,一只手将飘在眼前的烟雾扇了扇:“紫轩是搞什么名堂?”

“回老爷,他去了郭公坪的那个义军头目的寨子,今天早上倒是装了些桐油便回了。”旺财想,船上多出那些水手的事能瞒就瞒了。

刘堂庵将烟斗在桌上磕了磕,把烟斗放在桌上,然后冲站在堂屋一角的张氏和夙紫:“回房里去!”

张氏领着夙紫进了房,房门“嘭”的一声关上。刘堂庵动了动身子,朝站着的旺财:“就这些?”

“嗯,就这些!”旺财在回答刘堂庵时不敢抬头直视他。

屋子里很静,他们能相互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过了一会,刘堂庵打破了这个僵局,他伸了个懒腰,又打个哈欠,然后才张嘴:“紫轩是不是傻子,他不开船下常德,此时去郭公坪装运桐油干嘛?”

旺财的身子哆嗦了几下,腿开始在打颤。他抬头瞧了眼对面的刘堂庵,刘堂庵正用冷峻目光盯着自己。旺财越发不自在了,他浑身开始发抖。他纳纳地对刘堂庵说:“老爷,这我就不晓得了。”

刘堂庵几声冷笑,旺财冒出了一身冷汗。刘堂庵不阴不阳的又说:“要不就是我傻,紫轩能瞒天过海,他装桐油去那头目家干嘛?旺财啊,我堂庵对你不薄吧!”

旺财:“老爷,咱心里有数!”

刘堂庵突然火了:“有数?怕你就是没数,把我当傻子一样糊弄!”

旺财“噗”的一声,又跪在地上,连连叩了几个响头:“老爷,紫轩确实没有别的动静!”

刘堂庵:“鬼才信,哼!”

旺财实在憋不下去,他带着哭腔:“老爷,不知紫轩招水手这事算不算”?

“他招水手了?”刘堂庵忙下了木椅走到了旺财的跟前,低下身子,头靠近了旺财的头问。

“他招了十多名水手,还要我们这些纤夫别到处乱说。”

“水手是哪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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