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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仙侠 > 风起长河 > (7)

一阵激烈锣鼓声从刘家院子的那个方向传了过来。

坪子里开始沸腾起来了。坪子里的看客们开始有了骚动,原本站在坪子中央的看客,争先恐后地踊向通往戏台前的石板路边,想先睹戏装演员们的芳容为快。锣鼓响声越来越近了,从刘家院子的当头石板路上走来一行戏装打扮的女孩。这行人离坪子的戏台还很远,看客们根本无法看清戏装打扮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但看客们肯定戏装的是女孩,正月初三刘堂庵贴出告示,表明了是推举花灯皇后,看客们不用猜,走在前头的那些戏服装扮的人定是女孩无疑了。

迟墨被坪子中央向外踊动的人群推到了最前头,石板路上那行人渐渐清晰起来。他看见了夙紫。夙紫是走在最前头的那个人,她的个儿比其他几位女孩要高,她的戏服比别的女孩更漂亮,而且显得非常华丽。她走路的姿势也与众不同,步幅不大但很得体,走步时任凭臀部左右摆动而不影响她上半身保持的笔挺。她昂着头目视前方,坪子里喧哗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迟墨想,此时夙紫可能只专注于她个人形象上,对坪子里看客们的存在不屑一顾。至于她上台时,坪子里有没有看客,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在众多看客心里留下光彩的容貌就足矣。

戏服装扮的女孩后面紧跟着刘堂庵和他的那些长工们,一行响器手们走在最后。刘堂庵自认自己办了一件十分体面的事,心情也格外清爽,走路时尽量把腰杆挺得很直,但还是掩盖不了他那驼着的背。他随着响器手们敲打的锣鼓节奏,目不暇接地昂首朝前。当刘堂庵从迟墨身边经过时,迟墨身后的看客们争着与他打着招乎。刘堂庵对看客们的招乎只是咧嘴一笑,目视前方,仿佛坪子里与他打招乎的人不存在一样,从容地朝前走去。

身着戏服的女孩们已经走上了戏台,坪子里开始有了尖厉的口哨声和大声喧哗地吆喝声。随着看客们的阵阵吆喝,戏台上戏服女孩们在台子上沿戏台走了一圈,向看客们亮相后,相继隐在了应景屏风后。响器手们敲打着锣鼓登台,他们敲打锣鼓的动作很是夸张,从他们高举鼓锤的动作不难看出为这台花灯戏卖力的程度。他们把身上的行头击打得非常响亮,身子也随锣鼓的节奏放肆地扭动起来。唢呐手们也不逊色于锣鼓手,他们为显示自己的才能,在锣鼓手落座的那一时,他们鼓着嘴吹着欢快的曲儿,并将手中的唢呐一会朝天,一会又朝台下的看客们左右晃动,以示自己高超的技艺。系在唢呐上的红绸随着唢呐手的左右摇摆,长长的红绸在空中飘曳。唢呐手们在台上疯狂地摆弄一番之后,台下的看客们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就在坪子里安静的当口,场外不远处传来一阵铜锣声,看客们纷纷将头扭向铜锣声的方向,想从锣声的地方找寻到是何等人物出现。坪子里的看客们又有了骚动,人们在七嘴八舌地议论,定是刘堂庵请的知县大人到了!

戏台上的刘堂庵还没坐稳,听到传来的铜锣声,又慌忙站了起来,朝锣声方向望去,他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咧着嘴急忙冲下戏台,嘴里不停念叨:知县大人来了!知县大人来了!

“哐哐”锣声离戏台的坪子越来越近,石板路上一行衙役举着肃静牌子,鸣锣开道,一顶大轿紧随其后。锣声在戏台前的坪子边停了下来,只听到一个衙役高喊:“知县大人落轿!”

刘堂庵为在知县大人面前留个好印象,忙在知县大人的轿子前跪下,待知县杨大人的双脚落地的那会,宏声行礼:“保长刘堂庵见过县尊!”

杨大人立在轿子前,双手抖了抖七品朝服,然后将胸前的发辫往背后一甩,扫了眼坪子里围满了黑压压大片看客们,又朝戏台上瞧了一会,再才记得地上还跪着的刘堂庵。杨大人没有要刘堂庵站起,而是走了两步,在离刘堂庵跪着的地方有了一小段距离之后立足。他慢慢回过头,瞟了眼埋头的刘堂庵,然后扭头看向戏台,从杨大人的嘴里发出一声不轻不重懒洋洋的声音:“起来吧!”

“谢过杨大人!”刘堂庵才慢慢抬头直起身子,由于他长时跪地,他的身子不听使唤,在他直身的那会,他的上半身摇晃了几下,险些倒在了地上。所幸的是,杨大人的目光根本不放在刘堂庵身上,没有看到此时刘堂庵的失态。

刘堂庵站了起来,忙向前跨了几步挨着杨大人身边。杨大人回过头,与刘堂庵四目相对。刘堂庵的心“噗噗”急速跳了几下,在他的目光与杨大人四目相对时,他分明看到了杨大人的那张肃然的脸,和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冷峻目光。刘堂庵打了个寒颤,他从杨大人冷峻目光中领略到了对他的不满。刘堂庵忙陪着笑,向前跨了一步拱手:“请杨大人入座!”便带着杨大人向戏台前走去。

刘堂庵等杨大人落座,就迫不急待地问杨大人,戏是不是可以开场了?杨大人沉着脸,不答刘堂庵的话,只是用手向刘堂庵挥了一下,表示赞同刘堂庵的提议。可以开场了!刘堂庵像领了皇上的圣诣,忙转身面对台下的看客,他抻了几下长袍下摆,努力将驼着的背直了直,拖着一副长腔,冲戏台下的看客:“瑞雪兆丰年,花灯闹元宵。刘家花灯戏比赛有幸请来了我们爱民如子的知县杨大人。在此……”

刘堂庵的话还没说完,戏台下开始起哄了。看客中有一壮年汉子冲台上的刘堂庵:“刘财主,唱花灯就唱花灯,管知县杨大人屁事,他几时爱民如子了?”壮年汉子的话音刚落,引来看客们的好一阵骚动。有看客接着向刘堂庵发问:“他知县大人管过我们百姓的死活吗?”

知县杨大人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此时的刘堂庵自知惹了天祸,匆忙转身,朝杨大人鞠躬作揖。接着转身面对台下,冲台下的看客喊:“大家安静!大家安静!”

台下的喧闹顿时安静下来。刘堂庵转动了几下眼珠子,扫了眼黑压压一片看客们,顿了顿:“我知道高村镇子里有人在作崇,可大家不能轻信了某些人。年前凤凰边塞官府平息了叛贼,这里就有知县杨大人的一份功劳,他为我们创造了安稳的环境,怎能说他不是爱民如子呢?好了,我也不多说,花灯戏比赛开始!”

刘堂庵退到了杨大人身边的座位上,看客们起哄声,迅速被戏台上突然响起的锣鼓唢呐淹没。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开始登场,尖细的戏声,悠然飘荡在坪子的上空。刘堂庵擦了把额头上汗珠,瞟了眼目视戏台的杨大人。杨大人的脸色比先前稍有了好转,不再是来时见到他第一眼时的那个肃然模样,随着戏台上几个姑娘的摆手扭腰,杨大人脸上偶而露出一阵笑意。见到杨大人的此番表情,刘堂庵的心情稍有了放松,但他无心看戏,心里一直在寻思,他是怎么不小心把杨大人惹得不开心了?寻思了好一阵,刘堂庵就是找不出缘由来。

其实刘堂庵对知县杨大人的到来是做了一番准备的。昨天下午,他还带着人来到了戏台的坪子里做了一次预演,把下人们安排在戏台前的路边排成长队恭迎杨大人,自己迎向石板路上的最前头,跪拜以示对知县大人的尊重。刘堂庵想到这里,他若有所悟,刚才知县大人来时,他竟然忘了这套程序,直接把杨大人领到了戏台上,使杨大人失了体面,难怪他一脸的不悦,换着是自己也不会高兴的。刘堂庵眼神痴呆地看着戏台,他的心早飞向了戏台之外,如何找到一个新的机会为杨大人挽回体面?刘堂庵苦笑了一声摇头,心里暗自说了句:太难了!

刘堂庵不仅在迎接杨大人到来时失了礼仪,戏台的开场白上,又受到了看客们的质疑,这使本来窝了暗火的杨大人更为恼火。他本想在刘堂庵开场白后说上几句,但台下看客们起哄了,刘堂庵也没给杨大人上台演说的机会,杨大人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暗暗骂刘堂庵不懂世故。可表面上仍装着一幅轻松自然的样子,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刘堂庵在恍忽中不知过了多久,戏台上轮到了夙紫出场。这是今天花灯戏的主角,只见夙紫一身华丽装束,挪动了几步戏步,身子轻微向下一蹲,翘起兰花手指,随后一个转身旋转的动作,引得台下一片叫好声。夙紫唱的是《三家店》里的选段,秦雪梅观文那场戏。夙紫转动身子过后,立足一挥衣袖,从她樱桃般的小嘴里吐出尖尖的戏声:进花园顿觉得心怡神爽飒,果然是艳阳天万芳齐发。海棠红茶麽白春光如画,飞燕啼鹨莺啭鸟声喧哗。好风景我不愿赏心有牵挂,想观文我又怕遇见了他。叫秋菱到书馆再看一下,有无有读书声透出窗纱……

台下看客们被夙紫的戏声镇得鸦雀无声,每个人的眼睛鼓鼓地盯在台上。迟墨在人堆里突然大叫:“好!”接着使劲的为夙紫拍着巴掌。台下的看客们因迟墨的带动,即刻响起一片热烈掌声。台上的刘堂庵寻迟墨的叫声,瞥了迟墨一眼。

迟墨背后一个男子,在迟墨的头上摸了一把,大声调侃着:“迟墨,你家的傩堂戏你选得了王子,是不是要与刘家的花灯皇后成亲?”人堆里又是一阵大笑。调侃迟墨的男子声音很大,刘堂庵大概能听清这男子的话。台上的刘堂庵站了起来,怒眼瞪着台下,脸被气得变成了猪肝色。但他碍于知县杨大人在的面子,没有朝台下发作起来。他走下台来,挤进了人群中,从人堆里把迟墨拉了出来。

“谁要你来看戏?”刘堂庵揪住迟墨发辫使劲一扯,迟墨几个趔趄,身子摇摆了几下后,立稳脚,双眼仇视地瞪着刘堂庵,愤怒的对刘堂庵:“这又不是你家的戏坪子,谁要你家在戏坪里唱戏!”

“嘿,臭小子还敢犟嘴,看我不打死你!”刘堂庵扬起了巴掌,正欲向迟墨打去。身后一体格健壮的男子一把抓住刘堂庵的手,刘堂庵“哎哟”叫了一声,身子微微蹲了下去。男子松开抓住刘堂庵的手,刘堂庵直起身子,甩了甩被捏痛的手腕,冲对方:“滕春生你别他妈欺人太甚!”

迟墨靠近滕春生身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爹,这老财主打人!”

滕春生瞪了刘堂庵一眼,拉了把迟墨:“走,回去!”春生领着迟墨走向了回家的那条石板路。

坪子里的花灯戏比赛一直到下午的时候才散场。比赛的结果正如迟墨和大多数人预料的一样,夙紫落得了花灯戏皇后的美称。迟墨后来听看戏的村里孩子们说,知县杨大人还给夙紫披了绶带。孩子们还说,此时的夙紫格外好看,比平时要漂亮了多了。迟墨听了这些,心里顿生一股酸水,生心对刘堂庵此举的厌恶。

傍晚时分,刘家院里响起了一阵鞭炮声。迟墨想,定是刘家院里开始摆庆功宴了。刘堂庵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每做一件事,都要显摆一翻。迟墨不知爹爹此时去了哪里,从戏台的坪子里回来后,他就一直在忙着明天唱傩戏的事情。院子里的几个老人劝父亲说不要冲动,着实把明天要办的事办好,与刘堂庵较劲不值。父亲不作声,一声不响地整理着傩戏的戏服和面具。过了好一阵后,父亲也没交待去哪里,就一人出了家门。

屋子里很冷清,迟墨在堂屋火塘里添了些干柴后,把灶台的柴火引燃,他要开始涮锅做饭。堂屋的大门“咚咚”响了几下,迟墨朝堂屋大门看去,夙紫站在门边正看着他。迟墨懒得理她,继续涮着锅台。夙紫走了进来,站在灶台边拉了一下迟墨的衣角:“还生气?”

迟墨一边将锅盖往灶台上重重一摆,没好气地冲夙紫:“谁敢?”

夙紫挪动了一下身子:“你分明还在生气!”

“为你叫好倒惹你爹生气了,丢你家脸了吗?”迟墨蹲下身子,愤愤地说了句,便一个劲往灶里添柴。

“爹是听那个人说你要与我成亲才生气呢。”夙紫轻声的向迟墨解释。

迟墨抬头,眼望夙紫:“又不是我说的,他打我干嘛?”

“算了,不与你说。”夙紫带着哭腔,转身冲出了门外,与正回屋的春生撞了个满怀。春生看着夙紫离去的背影,冲屋内的迟墨:“墨,不许欺负夙紫,他爹是他爹!”

刘堂庵家的院子里排场铺得很大,刘家因知县杨大人的到来,使整个大院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窨子屋的四周挂着的大红灯笼全被点亮了,灯笼把院子中的大坪子染成了一片暖红色。坪子中的几桌酒席上,衙役们正在猜拳划令,吼声如雷,几位衙役硬着舌头嚷嚷着要进堂屋给刘堂庵敬酒。衙役们正在你推我,我推你时,刘堂庵驼着背端着酒盅从堂屋里走了出来。他有了些醉意,走路时脚下轻飘飘的,在堂屋门口的石阶上摇晃了几下身子,险些摔倒在石阶上,盅里的酒也洒了一地,幸得下人掺扶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上。下人为刘堂庵再次倒了酒,刘堂庵继续摇晃着来到衙役们桌前,高举酒杯,吃力地对众衙役:“承蒙各位抬爱,我刘堂庵今后全仰仗诸位了!来,干了这一杯!”

众衙役忙起身,端杯一饮而尽。一衙役放下酒杯,卷着舌头:“你——不--用--怕,知--县--大--大人给你——撑着呢!”

刘堂庵在衙役的肩上拍了拍,对着众衙役:“大家都——都吃好喝好!”

刘堂庵起初的担心,此时已经完全放了下来。知县杨大人从进屋那时起,没半点责怪他礼数不周的意思。上桌后,杨大人一个劲地夸刘堂庵办事还是有一套的,这么大一个阵势被他平安的办下来了,中间虽有一点瑕疵,但瑕不掩玉,终归为知府争了口气。酒过三巡之后,杨大人说,滕春生的事放松不得,出了事他们都脱不了干系。刘堂庵当然知道杨大人的担心了,他借着酒兴一个劲在杨大人面前拍胸脯担保,说滕春生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让杨大人就等着向州府大人那儿邀功领赏。

杨大人喜欢听刘堂庵的这话,他在麻阳任县令几年了,麻阳这地方很穷,人家说三年清知府,万两雪花银,可他任了三年县令,除了像刘堂庵这样的财主每年给他打点外,没捞到任何好处。政绩平平,州府大人对他印象不是很深,要想再往上升一点恐怕很难了。好在刘堂庵在关键时候,为他创造了走动州府大人的机会。刘堂庵举报说,滕春生在联络反清义军,这是当前朝廷最敏感的一件事,州府大人听了,顿对杨大人换了另一副嘴脸。州府大人对杨大人许诺,若杨大人办了滕春生,清剿了麻阳反清义军,他向朝廷保荐。杨大人自然不肯放过这样升官的机会,他把希望全寄托在刘堂庵身上,只有刘堂庵熟知滕春生的行踪,再说刘堂庵与滕春生是几辈人的仇家,让刘堂庵办这事他觉得妥切。刘堂庵再有礼数不周,他也得忍气吞声。

在没有赴刘家的庆功宴前,杨大人想对刘堂庵发一通火。刘堂庵太不把他这个知县大人放在眼里了,当着全镇人的面,不远迎知县,竟只是在戏台前草草行礼完事。更让他可气的是,连让他上台的机会也不给,还在途中被草民戏耍,质问他何时爱民如子了,使他在众多的草民面前颜面扫地。来到刘家大院,杨大人见刘堂庵铺开的庆功阵势,他对先前的想法犹豫了。从阵势上来看,刘堂庵确实花了一翻心思,于是他又打消了要训斥刘堂庵的想法。

刘堂庵其实在戏台上就发现了自己的失礼,那时他无法找到为杨大人陪礼的?过机会。杨大人跨进刘家大院的那一刻,刘堂庵就像孙子一样围在杨大人面前,左一个杨大人,右一个杨大人,把杨大人哄得团团转。席间敬酒时,刘堂庵向杨大人陪礼,并告诉杨大人,其实先天就已训好了怎么迎接知县大人,只是事临慌了神乱了阵脚,使杨大人失了体面。一旁的下人也为刘堂庵作证,杨大人才开了笑脸。杨大人端起酒杯,冲刘堂庵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他刘堂庵不是故意瞧不起他这个知县,这事就这样翻篇了。席间的气氛因刘堂庵的左右奉承变得融合起来,杨大人咧嘴大笑,几次夸刘堂庵办事大气。

刘堂庵东倒西歪的从门前回到了堂屋。夙紫从门外进来,板着脸进了房内,“嘭”的一声把房门关得很响,惊得知县杨大人抬头瞪着刘堂庵。刘堂庵一笑,冲杨大人陪礼:“小女欠管教不知礼数,惊扰了大人莫怪!”随后冲房内的夙紫喊:“紫儿,紫儿,还不快见过杨大人?”房内仍一片寂静,弄得杨大人很是尴尬。

刘堂庵顿觉自己下不了台,起身要去敲门,杨大人一手抓住刘堂庵:“她还是小孩,勿记,勿记!来,喝酒!”

刘堂庵端起酒杯一仰脖子,酒进了他的喉咙。他头凑近杨大人脸,冲杨大人:“滕春生真不安分!”

杨大人停住夹菜的筷子,看着刘堂庵:“他有动静了?”

刘堂庵诡异一笑,声音很轻的在杨大人耳前说了好一阵。杨大人听了刘堂庵的话,他的脸慢慢变得严肃起来。随后,他拍了一下刘堂庵驼着的背:“你呀,把他给我盯牢了,办好了这件事我向州府,向朝廷给你重赏。”

……

夜已经很深了,滕春生在堂屋里摆弄着迟墨的戏服,一阵铜锣声打破了寂静的长夜。春生抬头望向漆黑的屋外,他猜定是知县此时离开了刘家。他此时在挂念二弟,不知二弟紫轩此时是否到达了郭公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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