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之后的几日，陈敬过得颇不安宁，原因无他，正值年末的黄金跳槽期，猎头也纷纷磨刀霍霍向菁英，为自己的年终奖做最后的冲刺。陈敬不是菁英，工作资历算是中等，却是跳槽的热门人选，这几天被一个猎头缠上，令她简直要怀疑这人以前是做保险的，她三番五次的拒绝竟然成了他越挫越勇的动力？！
中午十二点电话果然又按时响起，她有气无力地接起来：“我真的不跳，请你不要再骚扰我了……”
“呵呵，”那边的轻笑声竟然很好听，“希望你还没有报警逮捕我，不然就没办法带你去子陶居了。”
原来张学友1/2演唱会并不是她的一场梦，“你，你好。”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甚至在演唱会结束的时候预订了一个约会。噢！她宁可那天晚上是一场噩梦！
一般男女约会大抵是吃饭，看电影然后压马路。然而知道是一回事，具体实行起来似乎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陈敬表面镇定心里却是忐忑——这个男人姓顾名楷，三十岁上下，开一台她不知道型号的宝马7系，并且很英俊。除此之外她对这个陌生人一无所知，可是她人现在却坐在人家的车上。他的车除了一个透明的香水座，没有任何装饰，简直像是刚刚出厂的新车，不带任何个人色彩。
车子停在一片旧街区附近建设银行的VIP停车位上，陈敬愣愣地看着他下车然后又走到她这侧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不是去子陶居么？”怎么开到银行来了？
他示意她跟着他，“那地方太偏，车开不进去。”她随即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一丝玩味，是了，难道还怕他把她卖了不成？就算是卖也不找她这样儿的，她心里说。
因为道路老旧，并没有交通指示灯，偏偏车流十分拥挤，她平时就最不会过马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顾楷伸出胳膊虚扶着她的背后，过了一半的时候又换到她的另一侧。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呵护过她，所以她也几乎忘了依靠别人是什么感觉。可是现在的感觉……还不赖。
他们俩都
爱书，虽然主流图书大可到网上购买，可是很多旧版老书和杂志、光盘反而都散落在各个私人书店了。这座大都市除了十层的图书大厦，还有各种特色书店和大型图书馆。陈敬有点路痴，大多时候都是去市立图书馆和新华书店打发时间，那些犄角旮旯她找不到位置。可是顾楷显然是少见的痴人，带着她往七拐八弯的胡同儿里走。子陶居的门面很小，可是内里别有洞天，有两百余坪的规模和十分时尚的装修。书大多都来自国外，涉及的范围包罗万象，相同点在于均有漂亮精致的封面和同样漂亮的价格。虽然计算机类的专业书也不便宜，可是和这里的书相比简直成了废纸价。
工厂车间一样的高大瓦房，靠墙的书架都有五六米高，顾楷笑着指指大书柜上的彩色梯子，“想拿上面的书就爬那个上去。”然后就自顾自往另一侧走了。
她“嗯”一声，轻轻点了下头。和这个人在一起总是不必多说什么，他就能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并不戳穿，只是让人感到体贴绅士。书店里的客人只是三三两两，十分安静，她坐在书架下面，手指轻轻地翻动书页竟然不觉天色渐浓。最后还是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才合了书站起来，另一边的顾楷正好也合上书走过来，动作自然的让人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因为他一直注意着她。
看她捧着一摞书走到柜台，他问：“你不是要把这些都买回去吧？”
她竟然认真地点点头，答：“是啊！难得今天看到这么多好书。”
他投降，沿着书脊扫一眼，就把其中三本很厚的原文精装书抽出来放回远处，走回她身边的时候解释：“这三本我都有，下次拿给你。”眼眸微垂，竟好似这世上仅有她一人在他眼中。
结账的时候顾楷仍旧很有分寸，并没有抢着替她付账，只是让相识的老板打了个友情折扣，送了一套漂亮的铜制镂空书签——金陵十二钗，各个姿态袅娜神情各异，拿在手里怎么都舍不得放下。他没买书，带了两个纸盒子出来，送了一个给她。
回去的路上光顾着看手里那
本最新的推理小说简介，差点被一块凸起的砖头绊倒，幸好旁边的人及时拉住她才没有撞上旁边的墙壁。那手过分的修长好看，却出乎意料的有力温暖。她为自己的想法窘迫起来，赶紧低头借故要检查盒子里的物品，是只陶瓷杯子，淡淡的奶白色，粗看以为是被她碰裂了，细查才发现表面是绝美的冰裂纹——无可挽回的破碎。
念大学的时候没什么钱，约会也大多是在校园里。陈敬喜欢看书，常常拽着夏北泡图书馆。百年名校，图书馆也是旧时建筑，窗外有大片大片的绿色爬山虎，可以听到“嗡嗡”的蝉鸣。
夏北已经大三，早过了为课程忙碌的时候，常常在一排排的专业书架中间抽出两本就忽然出现在她对面。起初还吓她一跳，后来她就眼也不抬地直接拿别的书把空隙一补。有一次被图书管理员当场抓到，教育了他们俩一顿，罚他们在图书馆做义工整理书籍一天。
陈敬就笑他：“堂堂学生会主席如果被发现出了这么大的糗一定会是大新闻的，我回头就去找你们****去。”
夏北挥舞着抹布，冲她张牙舞爪，“你敢！看我不修理你！”说着就跑过来作势要往她脸上抹。她跑不过他，在图书馆里又不敢笑，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盈盈笑意，嘴唇微弯，因为强忍着笑声冲口而出轻轻抿着，红彤彤的。
年少时期的吻似乎都带着木本植物的清淡香气，浅淡萦绕，经年不去。
南方的盛夏，老旧的实木书架，朱色油漆，窗口的绿色植物，雨后的泥土气味，书本里的油墨气味，陈敬头发上潘婷洗发水的味道，还有夏北唇上淡淡的薄荷味道，构成了十七岁的初吻。她还记得自己紧张得不知道闭眼，死盯着对面书架上的《信息系统设计与实现》，而夏北的左手紧紧地扳着她肩膀后的一本《J2EE编程宝典》。
以至于后来夏北想吻她的时候就说：“我想看《J2EE》。”天知道，他虽然是经济系的高材生，可是计算机的JAVA编程必然是不会，更不要谈什么更高级的J2EE。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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