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湾的水中真真切切立着一轮明月,近的好似伸手便能触摸,但其实,距离依旧遥远。
村民说,这里是月亮栖息之地,黑夜远比白天来的早,黑夜降临,意味着他们不能再出门。
四人到达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没来得及去月亮湾,就被拉进屋子。
屋子内只有一盏灯,房主在几人进来后就点了起来,外面好似在烛光亮起的那一刻,彻底变黑。
房主为他们斟茶倒水,憨厚的忙前忙后,落九看他这般匆忙,有些坐立难安。
“你不用忙活,我们不渴。”
他手上动作未停,很自然的回答道:“你们是鲁国的客人,不管需不需要,我都得尽地主之谊。”
说完,他把茶水放在几人面前,小心翼翼问:“几位......是从秦国来的吗?”
落九瞄向沈纣拿茶杯的手,与他对视,田父是个会看眼色的人,见两人这样,赶紧解释:“是这样的,我家姑娘喜欢一个秦国人,如今已经离家,我就是想知道,你们在鲁小王那里有没有见过她。”
田父赶紧拿出画像,几人轮番查看,确认没有见过后摇头。
田父长叹:“也不知她出没出去。”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田父眼里的光迅速消失,他或许以为他们的出现,能带来有关女儿的消息。
没等几人反应,田父跪倒在地,落九顿时像受惊的刺猬,浑身都刺挠。
“你这是做什么?”
落九要扶他起来,他不起,反而把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我求求你们,帮帮我女儿,把她带回来吧!”
沈纣:“你先起来,这样跪着可不是给我们选择。”
田父哽咽道:“鲁小王能放你们进来,肯定也能放你们出去,求求你们,帮我把女儿找回来。”
他们能进来,并不是与鲁王有什么关系,而是留了一人。
虽没人说,可他们心里清楚,无名是为他们留下的。
无双环胸,靠在支撑房梁的柱子,“不是我们不想帮,只是你女儿如果真的进到那地方,想出来很困难。”
田父深深的低下头,房门此时传来“咚咚咚”的声响,声音本不大,可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清亮。
晏臣原本松散的目光,此时全部聚集在门口,黑夜降临,人们都将躲在房内,那这门口敲门的人,是谁?
田父目光深沉,看着门口,显然也不知是谁。
无双:“开不开?”
她说这话时看着田父,只要他点头,她会立马把门打开。
可惜,他摇了摇头,门外很快没了响动,就好像从来没人敲过门。
落九辗转难眠,可碍于无双在身旁,不能出去。
次日门前传来凄厉的哭声和急促的敲门声。
田晓曦浑身是血的躺在田母怀中,没了气息,门上全是血迹,是她最后的挣扎与无助。
看到这一幕,落九才终于明白,为何夜里,总是有些心悸。
田父的女儿就差一点就能进门.......。
路上,落九总是时不时看向无双,虽说是个姑娘,断舍离却丝毫不犹豫。
无双:“你想说什么?那个姑娘吗?”
“她的死活,与我无关,也不是我造成的,而且,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落九:“不是......。”
无双:“你们都觉得,当时我若开门,她说不定能活。”
她目光扫视,扫过沈纣,晏臣,淡淡道:“如今我告诉你们,就算我晚上开门,她父亲也寻不到医师。”
无双看着落九:“就算你要救,那药从哪来?她伤的那么重,若是救不回来,你情愿上去背个黑锅,让那些村民指着你骂,我没你那般受辱的气魄,我、睚眦必报。”
沈纣都被无双的爆发力所震撼,他没想到身边还有个这么能说的人,明明落九什么都没讲,她却好似都听见了一般,尽数回怼。
眼见气氛有些冷下去,晏臣说:“你们要吵可以继续,我不奉陪。”
说完,他步调加快,很快把两人甩在身后。
沈纣想远离女人无声的战场,快步追上去,悻悻道:“女人心,当真是比海深,不过话说回来,你我好像从未吵过。”
落九脾气不能说好,但也不是有事就吵,她想的只是解决问题。
她追上无双,本想好好说,可看着前面就是不停步的人,她用力将人扯回来,并吼出声:“你跑什么!我说什么了吗?我有怪你吗?”
无双:“不说不代表没有,请你收起那怜悯众生的心,不要用你身边人的安危来填满它。”
落九更加不解,第一次体验被气笑的感觉,真是满肚子火又不知如何发泄,她何时拿身边人的命赌?
“我?我至少不会让身边人独自留在一个危险人物身边,你说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无名?是我让他留在那儿的?”
无双眸中闪着寒光,冒出森森凉意,“无名不是为我留下,他是为了你能进入这里而留下,你搞清楚。”
落九:“我不需要!”
清风回转,两人闻到花香的同时,心瞬间平复,“你不是神,别把自己定在不可触及的高度。”无双也不想继续争吵,往前走去。
落九就像是被闪电击中,她生来就站在高处,就算死,也该是为百姓,这是她被灌输的理念。
可如今有一人出现,告诉她,不要将自己想的太伟大,她忽的又恍惚了,就好像之前统一天下,繁华盛世都是梦一场,梦醒了,她什么都不是。
落九加快脚步,急于证明,只要找到鬼先生,只要找到那些兵卒,夺回秦国,那些父亲在世时的风华会依旧。
而她会治理好天下,会除灭所有恶,这就是她为何出现在月亮湾的原因。
黑夜再次降临,湾沟上浮起一轮明月,清晰的连上面纹路都一清二楚。
这里的夜晚除了有些黑,并无其它异常,也不知那些百姓到底在惧怕什么。
落九拿出龙盘,让上面映照月光,好一会儿也没反应。
如今是连这东西该如何使用,一概不知。
沈纣在旁边出主意,“你要不把玉对着月亮试试?”
落九尝试一番,毫无所获,白日在周围搜寻无果便想着等夜晚,可这夜晚依旧毫无发现。
晏臣将剑抱在怀中,看着月亮发呆道:“你手上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令牌,要么是号令人的令牌,要么是通往哪里的令牌。”
“等到白日再找找,有没有与之匹配的匙孔。”
也是没别的办法,落九同意,最后摆弄几下手中龙盘,想跟着他们回去,却发现烛火已经离远。
“喂!你们等等我!”
她朝着烛光走去,脚底一空,落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