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两人何仇何怨，落九回过神来，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风从窗户的缝隙吹到脸上，不冷，反而舒适的让人想睡觉，她不知不觉就昏睡过去。
马车在路上行驶一夜，清晨的一道闷雷打破宁静，落九被吓得抖了抖，抬眼就看见沈纣屁股翘翘，探头不知在看什么。
落九想给那屁股一脚，走到后面，终究理智胜出，她想拉开沈纣，可力不足。
“刚才是雷声？”她说。
沈纣把身子抽回来，火光在落九眼中跳跃，显得她很兴奋。
沈纣冷声道：“差点被雷劈死。”
说完他目光转向晏臣，深邃的眸中，略过微妙幽光。
晏臣略带疑惑，他目光不移，好像在等他主动说话。
可......他不知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落九跳下车一看，马车现在卡在两个树干中间，前面不远，是雷劈燃的树，愤愤的冒着黑烟。
这......。
明明是无雨的天气，这雷从何而来？
落九掀开帘子，朝里面道：“这车，你驾的？”
沈纣隔着树望去，面不改色的回答：“马受惊跑走，我只能紧急避险，再说......。”
“以少庆将军的运气，我们没被劈死，已经算老天保佑。”
晏臣手脚被捆也躺枪，他眉眼睨过，嘴唇发白，没打算多余解释。
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落九燃起火折子，如果没看错，被雷劈毁的树下，好像站着人。
被雷劈过......人还能活吗？
这种场景，落九第一次见，万一呢......万一人活着。
“咳咳！呸！”
风把火焰吹灭，咳声后，落九僵在原地，活......活的......。
还是个姑娘！
“什么破开端！我是该夸你长眼还是没长眼。”
姑娘抱怨的声音回荡，沈纣闻声寻来。
这时候出现的外人，最为可疑。
可当他看到那黑漆漆的一团，眼神逐渐怪异，沈纣站在落九身旁，突然加大音量：“喂！你是谁？”
落九躲开，离沈纣有十步之远，这样的距离，能防止耳朵受到二次伤害。
“与你何干？你又是哪个？”
试想，一个姑娘，在天尚未亮，周围只有零星火光时，对突然出现的声音，没有丝毫惧怕。
更何况她刚才经历——天罚。
第三次......第三个要反问沈纣的人出现，还是个炸毛黑猫。
他不甘示弱，硬声：“凭什么回答!”
姑娘背后星光点点，虽然狼狈，背依旧挺直。
她这副样子，就像战损女将军，与沈纣倒是相配。
她不屑道：“我是谁与你无关，陌生人而已。”
“你挡路了。”
她顶着炸毛从沈纣身边走过，清澈的眸光划过落九，随后是卡在树中间的马车。
看到马车后，她杵在原地，眼睛迷成一道线，落九和沈纣不明所以，只看她不再动。
落九：“你......还好吗？”
“好个得儿。”
语速太快，落九没听清，于是又问：“什么？”
她问非所答：“我叫顾啵，小名顾果果，你们可以叫我果果，啵啵也行。”
反转太快，落九接道：“果果，我叫小虎，他是沈纣。”
顾啵：“撒谎......。”
落九：“？......”
“没事，只是......你们车上绑的人，可能要跑咯。”
沈纣一听，立马小跑回去，人还真的没在车上。
他捏着绳子，望着一路走进林中的脚印。
落九赶回来，地上就只剩下一条被割坏的绳子。
顾啵用雪把面前的脚印抹除，可落九不傻。
晏臣要跑，林中最为安全，跑进去藏起来轻而易举。
落九想进去找人，顾啵拉住他，道：“林子危险。”
落九：“没事，我早就不管危不危险，但是沈纣不能有事。”
顾啵轻“啧”，世界上，没什么比命重要，哪怕能无限复活，每一次，都是新生，有不同的命。
顾啵拉住落九的手，走进林子，落九诧异：“你为何要跟着我，你不是说......。”
顾啵：“要你管。”
她说话虽然欠，但心地不坏，有她在，落九心里暖暖的，但是不由会想起闵星。
能见到玉手是好事，他既然在上京出现过，后面会躲去哪里，也有迹可循。
现在......只有玉手知道她的下落。
顾啵走在前面，没有丝毫惧怕，以至于落九觉得她对这林子过于熟悉，甚至没有站在她前面的机会。
顾啵嘀咕“时间不多了......。”
落九觉得奇怪，什么时间？
落九问：“你是有事情要做吗？”
顾啵：“少打听。”
犹如被水呛到，落九的沉默震耳欲聋。
前面的大坑中传出叫喊声，沈纣又在对着晏臣抱怨。
“都怪你！这是我第二次掉洞里。”
晏臣双手垂直，腕上还有血痕，他说：“自己腿上功夫不行，被困在坑里怪我有何用。”
沈纣：“你轻功好，你怎么不飘出去呢？”
晏臣倒是想，这厮下手太重，脚踝的骨头还在微微发疼。
若非如此，他早跑走。
“沈将军有此口才，不如多分摊在眼力上，月黑风高，别哪天独自坠落，无人知。”
落九探头往下去，这两人正对立而站，相隔距离若非只有洞宽，他们还能离得再远些。
晏臣抬头看着落九，没有说话。
沈纣：“你若不跑，能有这些糟心事？说到底还是你欠。”
他忽的想起一件事，惊呼：“你割开的绳子？”
上车前他把他身上搜了遍，不可能还存在利器。
沈纣双臂交叉，落九丢下去的绳子，准确落在他头上。
沈纣以为是什么东西，伸手去抓，一抬头就看见上面有个黑煤似的东西，先是一惊。
定下心发现落九在旁边挥手。
他把绳子环在腰上，不忘挑衅晏臣。
“也不知是谁，要在这洞里，等哥哥来救。”
晏臣：“幼稚鬼。”
沈纣上去，见他未动，试探道：“我们走咯！”
晏臣没有反应，像是已经认命，按晏清的速度，发现林外马车，再进入林子，用不到一天。
他本就不用着急。
可他越是不在意，沈纣就越在意，他最讨厌晏臣这副运筹帷幄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绕到晏臣那一方，把绳子丢下去，晏臣侧身避开。
这举动无非是在昭示，他晏臣，不接受沈纣的任何援助。
若换做他人，沈纣定然管也不管的跑走，可他是晏臣......。
他不会劝，不懂劝。
沈纣需要的是让晏臣离开坑洞，不管用蛮力也好。
在落九的错愕中，沈纣利落的将绳子绑在树上，跳回坑洞把晏臣给绑上来了！
他这一行为，怎么那么像逼良为娼？
落九避开眼神，迈着小步伐跟着顾啵，她这个活地图丢不得，沈纣更丢不得。
场面一度变得奇怪，大男人跟在姑娘身后，畏畏缩缩，迈着不动上身的小步，飘在林子里，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用绳子绑着楚楚可怜，一步一跌的娇儿，却不管不顾。
几人保持着距离，有种分为三路，互不相识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