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如何？我现在这副样子，难不成冲进王宫，对着官员们说：“我才是落九。”
他们不会信，时至今日，连落九都开始怀疑，她到底是不是落九，是不是徐落音。
“徐落音不会任由别人抢夺她的东西。”
沈纣沉声：“人可以变，但是不能忘本，秦国是秦王除你以外，第二个藏在心中的东西，现在看来，这两个东西，一个也没留住。”
沈纣记得清楚，小时候，她可以为一个东西，几日不理他，所以那时候，他最怕碰她的东西。
“你要把它拱手让给别人，是真心的吗？”
落九没有回应，只是一味的沉默，这种沉默在沈纣眼中，是懦弱，是逃避。
而那个高高在上的徐落音，断然不会如此。
他不知道，落九早在十岁那年，从繁华的盛景中，看到夹缝中的疾苦，她没了傲骨，没了高傲的心。
她知道自己的享乐是从百姓而来，也想做好一个公主，像老师所说，为百姓谋福。
只是......老天没给机会。
凶手剥夺了她幸福的权利。
落九沉声：“如果父亲没出事，我现在，该是在帮他管理朝政。”
可现在......她回不去了，她原本的身份，如今也不属于她。
“我可以帮你，我边疆的那些兄弟，师傅，断不会容忍旁人，借着你的身份，与污秽行为一路。”
落九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顺着他：“好。”
边疆多是秦王旧部，所隔甚远，惯于风沙，除去秦王传召，这些人，都分散在各自领地，不愿回到城里。
就连秦王与王后死亡的消息，也是半月后才知，匆匆赶回，连落九公主也没能再见。
沈纣说：“师傅若是知道你活着，内心也少份煎熬。”
“别说我是落九，就当她潜在暗处，除你，无人见过。”
有顾虑是好，至少证明，她学聪明了。
很快到了闭店时间，沈纣和落九趁四下无人，打开上锁的院子。
里面还不知有多少人，她一个人进去，安全些。
“你在外面把锁锁上，我先进去探探，若有危险，下一次见面，我或许又是另一个样。”
希望那时，你一眼就认出我。
沈纣听话的等她进去，落九听见“啪嗒”一声，锁上了。
缓步往里面走，身旁突然落了个东西。
他翻墙进来，轻松的抚了抚手掌，看落九：“我锁了，你干嘛这副表情？”
过于担心让她忘了，这个人逃跑的技术，堪称精湛。
一张烧饼翻墙而过，准确落在刚走两步的沈纣头顶。
他一把拿下来，心想是个什么东西，结果是个大饼。
落九看见这饼就想到早上的事，那小孩......回来还饼了？
饼背面被人划出一个字，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个“危”字。
领头带人围住小院，“燕王吩咐！一旦发现犯人外的人，就地诛杀！”
“头儿，这锁没开。”
“没开你不会找东西打开吗？”
整座院子地下，黑漆漆的吓人，伸手不见五指，落九在前，只能靠摸索。
早知，带个火折子，也不至于现在什么也看不到。
沈纣想到前面开路，被落九拦个严实，她说：“你要么现在出去，要么乖乖跟着。”
他进来都已经是最大的风险，断不可能让他再走前面。
头顶传来大片脚步声，“咚咚咚”的回荡在地道。
沈纣警惕：“来人了。”
“来找我们的。”
脚步四散在院子各处，很明显是为了抓人。
落九刚才预感就不妙，上面已经不安全，他们只能走快些。
顶着寒冷，两人开始发汗，落九在黑暗中，逐渐大胆起来，三步并两步的往前走。
“等一下。”
沈纣：“怎么了？”
她伸手摸向旁边，密道打开的声音同时出现，他们找来了。
“不走了。”
光亮点燃，黑黝黝的土壁上，映出宽大似怪物的影子。
一号抱怨：“这什么味道？是有人腐烂了吗？”
领头：“燕王的残忍，就是让你在地下，慢慢感觉自己身体发烂，死亡。”
“所以，我平时告诫你们，无事不要招惹那女人，我亲眼看到燕王为她出气的样子，说是阎王爷不过分。”
接连走过几间，里面几乎都是已经腐烂的尸体。
路程没走到一半，人就已经吐了几次。
领头忍着恶心：“十号，你出去找人。”
“是！”
九号见状，主动请缨：“头儿！我也想去。”
“去去去！”
折返回来的脚步，打断两人开门，沈纣被落九拉着，一下倒在尸体旁边，顿时，腐臭的味道直窜大脑。
嘴巴就跟吃了腐肉一样，有种难以言喻，汇聚到一处的味道。
十号在门口停下，他总觉得这具尸体的衣服，好像在哪见过。
只是没等他回想，恶心的感觉就逼的他不得不离开。
“小十！等我......。”
落九起身，沈纣目光似刀，冷声威胁：“你要是再把我推到尸体旁边，我就出去把他们全杀了！”
落九轻笑：“再忍忍。”
说完她压着沈纣的头，紧贴地面，又有人受不了，捂着嘴往外面跑。
沈纣：“......”
两边脚步声逐渐细微，里面还不知有多少间相同的牢房，他们既然来查，肯定是有蛛丝马迹暴露，多呆一刻，被发现的可能便多一分。
落九松开手，沈纣抬头，脸上糊的尽是尸水混合的泥巴。
他用手臂抹净双眼的泥，一双浅淡的眸，满是怒意。
他一字一顿：“我！”
沈纣话还没说完，落九也没耐心听下去，手指交缠进他的手。
沈纣没想到他会有这个动作，思绪被转移一瞬，好像真回到幼年时。
他抬眸凝视，只见落九正认真的说：“待会你先把我丢出去，我跳不了那么高。”
明明下定决心，今日就算杀人，也要把干爹找出来，带回去。
可事实却是他顺从她意，在冰天雪地，用力一掷，落九在空中呈现弧度坠落雪堆。
雪融进落九衣服，冷的她原地跳脚。
反观沈纣，以一种高贵的姿态，稳稳落在她面前。
他抬起眸子，讽刺的看着前方，明明知道那眼神指向自己，落九却无可奈何。
“笑吧你就！”
落九拍打身上的雪，暗自嘀咕：“背地里谁能笑的比你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