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功夫劝我,不如去多救点想活着的人。”
落九一噎,在短时间内,她已经被怼两次,脑子一转,落九选择换个策略。
“那你搭把手,让我不至于死在这里。”
姑娘垂眸,如同看傻子一般,淡淡略过她求助眼神。
汗水落入眼中,视线逐渐模糊,在坠落以先,落九拼命的抓住那被模糊的裙摆。
姑娘完全没想到他会有这个举动,脸上的惊恐还未消散,瞬间被大力拉扯到围栏。
“碰!”
一声巨响,围栏被击个粉碎,姑娘连着落九一同从高处坠落下去。
落九作为肉垫,只感觉浑身骨头都震了震,肩膀剧痛。
他只能推开身上的人儿,惊坐起,希望肩膀的剧痛消去。
“哼......嗯......。”
剧痛之下,他忍不住沉吟,肩膀碎裂的疼,这种疼,与脱臼不同。
姑娘被推开,抱膝坐在原地,望着乌烟瘴气的天,语气带着一点嘲讽。
“你若不想死,现在就该拼命跑,与我在这儿耗着,有什么意义?”
落九忍痛爬起来,固执:“救一人,哪需要什么意义。”
只是正好赶上,恰好命运安排的是她。
“不管你过往如何,若你愿意相信我,今后,必不再经历苦难。”
人活着,总会跨过无数个坎,跨不过就去死,反正无牵无挂,也没有人会悼念。
这是大部分人的信念,他们相信轮回,总觉得下辈子转个好胎,一切就会变好。
可落九不信 ,若有轮回,她为魂,总该去看看。
姑娘内心触动,虽然知道这只是情急之下的承诺,还是会因为世界少个情真意切的人感到惋惜。
不为自己,为他,现在也该走了。
姑娘主动拉起落九,凭着自己记忆,朝最安全的路出发。
在岔路时,与人撞上,落九被撞的满眼冒星星。
云翼也没好到哪去。
“你怎么在这儿?”
“师傅?”
两人同时出声,云翼牵着小景,想斥责,看见他身后还站着人,转变成拉落九的手。
拉扯到肩,剧痛促使落九快步跑起来,姑娘想说些什么,见他在忍耐,什么话也没说。
落九突然折返,握住她的手,这下不缺什么了。
城东的百姓不停提水,往火里浇,却也只是阻止了火势往东蔓延。
有人失望的瘫倒在地上,被热的想要放弃。
“得了病,就算出去又能如何,被发现,依然逃不掉一死。”
很快有妇人反驳:“你是病了,不是缺心眼,那火焰中还有为我们来的医师,还有孩子,他们没有说要放弃我们,你现在倒要放弃人家。”
他就像听不见一样,贪婪的躺在地上休息,大口喘气,累啊!
在生命面前,累也要拼!
或许是活下去的欲望太强烈,人“忽的”来了力气。
“这火焰横着拉了条线,如果想救对面的人,我们要直着灭出一条路。”
这条路,必须直达他们面前,确定方位,成了现在的首要目的。
胡八撇带着百姓,无助的在一块空地上停留,前面已经没路,后面火势还在蔓延,这一刻,仿佛已经没有办法了。
若不是他们说水源有问题,现在披个湿布闯出去,说不定还有生存可能。
“那儿有人!我看到他们了。我们在这儿,喂!”
人群中,有人挥动手臂,看着城东最高的房子。
他们在找他们,这给了城西百姓,极大的安慰。
他们在努力,还有机会。
城东很快确定他们位置,并做出一个鱼死网破的决定。
“听我说!接下来的行动很危险,甚至付出你们的命!水和布就在你们面前。”
“我来打头阵,该浇水的浇水,该御火的御火,准备好!我们就冲进去!”
没人退缩,布沾水后,他们有序的冲进火中,一瞬间,竟真的把火焰冲破。
小孩看见毕生难忘的一幕,叔叔从火焰中冲出来,一条人闯出的路,映入眼帘。
“走!快进来!”
来不及解释,叔叔往回冲,指挥:“浇水!别让布的水分被烧干。”
每两人之间,都有一个拎水人,每次布快被烤干,他们就会立马浇水。
布条把烟雾隔绝,让空气可以流通,西城的医师孩子,能够安全通过。
人凑出的路,只够两人通过,加上在原地浇水的人,只能排成一排过。
胡八撇对着孩子们:“跟在那叔叔后面,用你们最快的速度,跑过去!”
“懂了吗?”
孩子们:“懂了!”
“跑!”
看见孩子一个个跑进去,胡八撇长舒一口气,这下云翼交给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你们快跟上!不要让队伍断了。”
“有力气的,过去了就听刚才那人指挥,我们现在,一定要团结。”
水不停的往火里传,不少人忍着灼烧的痛,坚守着。
水虽然能隔绝火焰,却也会被加热,热水敷在人背上,与被开水浇,本质没有区别。
特别是水没有时,给他们增加了跟多困难。
云翼赶到时,只看见西城百姓在往火里走,且人已经差不多走完。
小景眼神好,看到是东城的叔叔,立马兴冲冲跑过去,四人赶了个收尾。
张淋站在城墙上,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像是早就预示。
与姜楠完全截然相反,她是没想到,东城会用这样的方法,去救西城的人。
“你说,这两边若是互换,还会不会有如今这场面?”
“人在快要没命的时候,总是会回归自己本心,便是善。”
人非无心,做恶事,总会有一刹那,后悔了。
只是来的早晚罢。
“迷失本心,寻找本心。”
姜楠抬眸,眼中是他的身影,泛起片片涟漪,神......永远不会错,他永远会拯救自己的子民。
与火的争斗结束,队伍收回时,有人坚持不住倒下,火焰立马从缺失部分席卷进来。
终究有人为他们丢了性命。
“跑!跑过来就结束了!”
最后一人出来时,众人才发现,回来的人,连一半也没有。
队伍从中间被斩断,最后出来的人,头发被火烧焦,有些后怕,就差一点,他也会死。
“队伍断了,我旁边的人突然松手,我只能先把缺口补上,对不起......。”
他整个都在发抖,紧紧咬着牙,不是因为火烧,是怕后面的人,再也回不来。
“带孩子先走。”
领头深深看了眼火墙,另一边的人,真的回不来了。
来不及悲伤,胡八撇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张淋呢?没跟你们一起出来?”
落九猛的警觉,强制压下内心不安。
外面动静那么大,他不可能还在房里。
云翼恼火:“张医师没有人去叫吗?”
十三:“我去叫了,张医师不在.......。”
他说的含蓄,不敢说自己在桌上看见了信,若现在说出去,不就等于做实他放弃嘛!
早上送面,他房中,好像有别人,他该是跟那姑娘,谈情说爱去了。
落九强制让自己不去想,现在就算他还在里面,也已经救不了,想的越多,只会徒增愧疚。
“师傅,我带孩子们走。”
云翼还没回,她已经拉着一两个年龄较小的孩子,牵着姑娘的手,往记忆中的洞口走。
在众人走后,火焰中冲出一人,他身上还带着未灭的火焰,被烧的在地上直打滚。
离了益城,众人无处可归,只能藏身在树林中,累了,就在落叶堆中睡,饿了,只能等胡医师带吃食回来。
许多壮丁空闲时间都在挖地窖,只有潜藏起来,他们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秋落赌馆,胡八撇被小斯一脚踢了出来,“噗”地口吐鲜血。
云翼落九刚来,正好看见这幕,心都揪了起来。
气的云翼张口骂人,“你个龟孙子!有本事连我一块儿踢死!”
“什么事至于下这死手!”
小斯不屑道:“我就是把他往死里踢!你若长着眼,就带着他赶紧滚!”
落九扶起胡八撇,发现他手里紧紧攥着被撕裂的纸条。
存折?看起来,是被人撕毁了。
“他们不认账?”
胡八撇点头,存钱容易,取钱难。
他想把剩下的钱全取出来,以后就不用每天随用随取,谁知,店里人一看金额,直接不认账,说他是骗钱来的。
落九把碎片捡起来,握在手心,举到空中。
“都来看看!秋落不认账!当初存钱可说好,任何分支都能随取随用,现在不认了,还撕毁我们的存折,你们店家,真黑心。”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立马就来了。
“我师傅平时就爱解解毒,需要的药材,哪一个不是昂贵的,你们现在不认账,是要活活断了他救人的路!”
每说完一句话,他就假意擦去泪,乘机确定围观人数有没有增加。
人多了,就继续对着秋落赌坊继续控诉。
“看看!我师傅这救人的手,都给摔的动不了了!”
胡八撇眼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拉过去,没有出声,那副呆滞的样子,像是被打傻了一样。
“还有没有人管!我们以后,还怎么敢存钱在你们那里?”
“我管。”
落九组织一肚子话,被这一声打断,江林平静地垂手站立,一双乌黑的眸,深深望他。
“你说你师傅喜欢解毒,没有说谎?”
落九:“昂!”
胡八撇牵起他的衣角,这要是再沉默下去,他就要从蛊改行成解毒了。
江林见他如此肯定,嘴角抿开一抹笑纹,只是,眼中那种疏离还在。
“巧了,我家公子正需要解毒,你若是能解,我们不看存折,你说多少,只要是个数,我都能拿出来。”
这么张狂?落九心头一动,主动去看那双清凉的眸,跟饿徒看见肉块一样。
惊喜:“多少都行?”
若我要一座金山,你也给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