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九听见价格,不可思议:“两只虫,光是母虫值钱?”
“是这样的,因为子虫是母虫的孩子,人喂母虫血,子虫在母虫体内汲取血液长成,正常的母虫,一生只有一胎,运气好,说不定一胎能有三到两个。”
胡八撇见落九还是有些懵,继续解释:“所以,牵魂蛊必须是两只或以上才值钱,母虫与子虫单独买,只能当味药材,入药。”
一只虫子,一生只有一到三只子虫,毒师真是在她身上下血本了。
胡八撇:“你也别心疼钱,做了我徒弟,这里的钱,随你用!”
听见这话,落九弱弱的看向云翼,见他微微点头,落九立马拜师。
“师傅在上,徒儿小虎,拜见师傅!”
胡一撇乐开了,赶忙把她扶起。
“好徒弟!明天师傅就带你去涨涨见识!圆了你这救母的心。”
“多谢师傅!”
胡八撇:“今日有点晚,床位也不够,乖徒儿,跟我一起睡吧!”
虽是男儿身,可她的灵魂,还是个姑娘,跟男人睡在一起,自然是做不到。
落九婉拒,拿起桌上的书,看到半夜,感觉越看越枯燥,迷糊睡着。
似梦中,幽暗的密室,摆满各种人皮,她游走在人皮周围,时不时抚摸这些心爱之物。
手轻轻地划过,还不满足,她把别人的脸皮,贴在脸上,站在镜子面前。
紫红的衣裳,宽大的帽围,镜中的人,赫然不是落九,是毒师!
该是怎样的残忍,让人无法想象,转眼间,落九居然看到二丫的皮,也在其中。
一刹那,她浑身仿佛有电流经过,无法平息。
二丫与闵星同行,如果二丫真的出事,那闵星会在哪?会在这群人当中吗?
她想控制身体去看看,可怎么动都是徒劳,她只是通过毒师的眼,看到了这幅场景。
惊醒回来,太阳也刚出头,落九整个人迷茫了。
找到真相,闵星,还有个被带走的至亲,她如今一个没有实现,反而琐碎的事情越来越多,还变成了男儿身。
按这个死亡速度,先不谈会不会有人信她,到最后怕是连自己是谁,也忘了。
“小徒弟,通宵了?”
胡八撇顺了顺不存在的胡子,造作的问他:“学的如何?有何处需要为师?”
落九回过神,心虚道:“差不多,还没遇到什么难题。”
倘若她说一点没会,这师傅会不会宰了她。
胡八撇讶然:“就这么一夜,你就把解蛊术看完了?”
拿过书去,落九才看到页数停在了最后,憨厚笑道:“跳着看的,有些粗略。”
胡八撇扬起下巴,“那就好。”
别一会儿他还没开始教,他就学会了,这样的话,他存在的意义何在。
“对了,今日要到中街,徒步,你那母亲,怕是不太方便。”
落九:“我可以背着她,如果不影响的话。”
一听这话,胡八撇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个“孝子”。
“师傅还没醒吗?”
落九望向里屋,云翼边整理边朝两人走来,“我收拾好了,走。”
背上母亲,胡八撇带着他们坐在早上必去的小馆,说书人还讲着十五年前,太平盛世的佳景。
旁边食客听不下去,甩筷而起。
“讲个毛!这故事听的我耳朵都起茧了!讲近况!小爷我就给你赏钱。”
食客随手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落九唏嘘,能拿出十两来听个故事,此人,有些背景。
商以蚕丝出名,各户最不缺丝绸条缎,光从衣着,此人再平凡不过,落九好奇起他的身份。
许是落九过于明目张胆,他转过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威胁:“再看!小心眼睛。”
“继续讲!近况!”
他说话的时候,把银子拿起,后又重重放下,好像是在故意炫耀。
胡八撇:“他是景字号坊的老板,有钱,我们吃自己的。”
落九呵呵:“有钱豪横……。”
说书人在背篓中翻找,汗珠都在脸上滚了几滚,终于找到“他”所要得近况。
清了清嗓:“秦赵两国国君,秦王后,皆死于和年十五,落九公主及笄之礼中,本以为和平之年就此结束,可想想中的战乱并未发生。
赵国夫人,被传出怀有身孕,赵国盼来皇子,然,赵王虽在秦死,可秦王也死于秦。
于是乎,双方扯平,静了三年!秦王尸骨未寒,落九公主便已出嫁于燕;赵王丧期刚过,夫人就与商联姻,四国意有......联合之意,倾......。”
景天冷笑:“联姻?联合?说的倒是文雅,堂堂男人,入赘他国,千年来都没有这样的案例,偏偏出现在我商国,人民都该以此为耻。”
说到一半,被出言打断,说书人只能不安地站着,静静听他把话说完。
“这落九公主金枝玉叶,嫁到燕国,先不说没有三书六礼,凤冠霞帔,只是对外公布,百姓连公主的面都没见到。”
“偷偷摸摸的,多半是公主不愿,那徐青州又怕落九闹,干脆把人送到燕国,自己好享清福。”
“也不知,秦王若是知道,会不会从九泉中,跑回来。”
听到此处,落九拿着筷子的手停住,想起母亲第一次做桃酥,有黑有粉,父亲怕自己吃坏肚子,全部抢走,被母亲逼着吃完时的样子。
窘迫,无奈,还有宠溺,那时候,他没有王的样子,那时候,落九不知父亲所承受的压力,有些骄纵。
她生来本该是最尊贵的公主,也只懵懂了十年,从十岁时,她心中装的,全都是秦国的百姓,她希望他们能好,可有人,总是想破坏家国的安宁。
如果父亲还活着,如果她还是金枝玉叶的公主......。
“小虎,快吃。”
云翼把自己碗里的肉夹到落九碗中,缓慢的吃面。
胡八撇有样学样,把肉从落九碗中夹走,吹了两下。
“他小身板吃不下,你别强人所难。”
云翼翻了翻白眼,“就你能吃,胡饭桶。”
落九看了看碗里的面,已经粘成一坨,实在是没什么胃口,索性把里面的肉粒翻找出来,夹进母亲碗中。
她平日,好像都没怎么吃过肉。
“行了!这些个不好听的你也别讲了,先说说各国战乱后,哪个国家治理的最景气,最能卖掉我坊中丝线?”
天景把银钱丢到说书人背篓中,闭上眼,准备好好听听。
“好的!老板!”
平日没少听路人说新鲜事,说书人这次也不慌忙了,娓娓道来:
“这要说治理,还是许国当先,贪官处斩,受贿摘冠,如果有人闹出人命,哪怕这人背景非常,都要以命换命。
前段时间,有个侯爵府上的公子,在外面逼死一个姑娘,上庭败了,那大刀就快要落下来,姑娘家人选择原谅。
当时那公子都吓尿了!回去还被侯爵教育一番,赔了五百两银子才让此事翻篇。
都说官官相护,到许国这里,受害的一方,才是被重点保护的,哪像别的国家,出个人命,都不知道上哪找凶手。”
“关键是,这许国有位天资绝色,许沁,老板应该听过,妖而媚,祸国而生,她不仅生的美貌,更懂男人心思,凡是那种眼里有她的男人,皆被踢出许王宫,终生不用。”
景天毫无波澜,说书人看出他有点不耐烦,赶紧说重点。
“生得许沁芙蓉貌,一颦一笑勾人魂。那些个姑娘,都以许沁为榜,但凡她身上出现的东西,势必要卖出天价,只要能让她,穿上老板的衣服,那不就是最好的推销嘛!”
景天睁开双眼,表情不屑,一个说书人,光嘴头功夫厉害,一点也不知其中难处。
察觉到莫名恶意,说书人垂下头,攥着衣服的手把布抓出褶皱,忽的想到什么,人也放松下来。
“陈国!围着燕国边境而立的小国。”
景天提起兴趣,玩笑道:“仔细说说。”
他目光坚定,终于敢正视景天。
“陈国经过数年重建,如今才算恢复些昔年光景,现今要先解决物资匮乏,特别是秋冬季节,蚕丝被正是他们需求。”
景天的笑堆在一起,问:“那你可知?蚕丝被的价值?”
“你让我把这种昂贵的东西拿到穷人堆!过去是要卖给谁!”
他突然发怒,把说书人吓到不轻,唯唯诺诺回答:“陈国虽然弱小,却也没你想象中贫穷,他们用棉花做被褥,质感不比蚕丝的差。”
“所以你,是在质疑我坊的商品?”
“不是的,我是觉得,任何地方,物以稀为贵,陈有棉花商有蚕丝,趁现在鲜为人知,你何不以蚕丝换棉花,打通另一条路呢?”
景天不以为然:“你何以见得,他的棉花比我蚕丝值钱?又从何看出,这棉被就是比蚕丝好?材质风向不明,风险未知,没什么可考虑。”
言简意赅,商人不做没有回馈风险还大的生意。
落九唏嘘,生意便是有失有得,没有过人的胆识,没有超前的思想,这景字号坊,做不长久。
云翼和胡八撇同时起身,把筷子放到碗旁边,准备好离开。
事关陈国,落九还是听进去了,如果有机会,能结识有谋商人,帮陈天怀一把,也算是报恩。
“上好金丝蚕线!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嘞!”
“景字坊!新品五彩丝!瞧一瞧!来看一看!”
刚走上正街,吆喝的声音此起彼伏,落九抬头,只见景字号坊对面,有一家名为还散的小作坊。
门前站着的小斯因为吼的过于用力,上气不接下气强撑。
“金蚕线!上好的......金蚕线!不要错过!”
他就一人,怎么也喊不过景字号坊的三个人,气的挂在脖子上的挂牌都歪了。
眼睁睁看着客人都走进别人商铺,蹲在门口,满脸委屈。
“都是同行,有必要这样面对面的抢生意吗?各自占着一个地区,不好吗?”
胡八撇:“你以为他们像飓风和秋落?这两家,是天大的死对头,昔日还散抢了景天万钱的生意,如今景天就算自己亏钱,也一定要看不到还散有一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