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国没有马,远行基本用的骆驼,走的很慢。
云翼一上骆驼,就让它跑了起来,英姿飒爽,不免让人联想到,他骑马奔驰时的样子。
愣神的功夫,师傅已经跑的老远,落九赶紧跳上骆驼,已然是追不上了,更何况,他还带着母亲。
也不知,是谁种了蛊......。
赶到丝城,看守城门的守卫,已经在收拾东西,天也暗的不成样。
云翼在前面叫喊:“小兄弟!等一下!”
把人叫喊住,守卫纷纷看过来,见是云医师,又把关上的门,拉开一点。
“云医师这么晚来,是要接诊吗?”
云翼点头:“是!我带着两个病人,来城里看看有没有可以治疗的药,麻烦你们了!”
守卫恭敬:“没有,您天天治病救人,无论何时,这门也不能把你关在外面。”
落九的骆驼终于在紧赶慢赶后,到守卫面前,简单道谢后,三人终于进了丝城。
本以为云翼会稍作休息,结果他直接把他,带到所谓“死老头”面前。
老友见面,唇枪舌剑,两人上来就斗上了嘴。
“云瞎子!你是不是有毛病,这大黑天的,跑来敲门!”
“嘿!你个胡八撇,死赖皮,睡得倒是安逸,知不知道,你那破虫子,都钻进我宝贝徒儿的身体了?”
胡八撇:“???”
“我虫子碍着你事了?合着我们距离十里,这虫子还能找到你徒弟,真是怪事了!”
胡八撇看向落九,满脸嫌弃:“你这什么徒弟?瘦瘦弱弱的,肯定没少受你亏待,还宝贝徒儿。”
拿起挂在项上的小瓶,胡八撇自豪道:“看看我的小心肝,养的多好。”
云翼嫌弃的推开,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歪门邪道,害人害己。”
说完,自顾自走进屋子,四处翻找起来。
“你干嘛?大晚上,土匪啊!”
“别叫!赶紧把你那打虫药拿出来。”
胡八撇满脸得意:“几百天前就卖出去了。”
云翼嘴角抽了抽,不相信。
“就你那小破药,有什么好卖的,效果未知,材料奇毒,你也敢真的拿给别人。”
“小破药?那药材价值千金呢!没见识。”
虽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那句“材料奇毒”让落九没办法不注意。
所以.......她差点又要吃毒?
“别翻了!死老头,给我架子都弄乱了。”
胡八撇上去把架子护住,云翼一靠近他就挥手。
“小气吧啦!”
“我小气?大晚上的过来,我能给你开门就已经不错了,别不识好歹,得寸进尺。”
云翼一听,直接蹲在地上,委屈:“师傅临终前.......。”
胡八撇连忙打住:“停!我先看看你乖徒种的什么蛊。”
死老头,每次都拿师傅说事,他老人家去世多久了,还天天被他念叨。
摸了摸落九的脉搏,没什么异常,落九只能先在旁边看着。
当烛火映射在母亲眼中,瞳孔之中,闪过一个活物,不确定是不是光影的错觉,落九捏了捏眉心。
“啧!”
胡八撇一出声,落九立马询问:“怎么样?”
“你母亲眼中,确实有蛊,这蛊已经钻进瞳孔,怕是出不来了。”
“怎么会钻进瞳孔?”
胡八撇无能为力:“这种蛊虫,一般会在宿主脑中建窝,这跑到眼睛里面,肯定很疼,她平时,有什么异常吗?”
落九摇头,就连母亲失明,她也是今天才发现。
“真的没办法?”
胡八撇:“对于你们这种普通家庭,确实是没办法了。”
落九:“先生的意思,此病,有钱可医?”
“嘿!你这徒弟还不算愚笨,确,有钱可医。”
“五毒蚣,乃虫中之首的存在,用它来把其它蛊吓死,是最有效的办法。”
五毒蚣,毒中毒王,活着时,稍有不慎,死的,可能就不是蛊虫了。
落九:“如今,只有这个办法吗?”
“蛊虫入眼,只能让它死在眼中,再配合药物,把眼中毒素清除,若蛊虫未死就贸然上药,它会挣扎。”
云翼:“无事!师傅有些存钱,全都给你!”
他挥手那刻,简直是世界最闪亮的星,在落九的世界熠熠生辉。
“师傅.......。”
胡八撇:“去去去!别在我面前演,你可知五毒蚣要多少钱?你又有多钱?”
云翼伸出五根手指,洋洋得意。
胡八撇:“五百两?”
云翼:“五两,我攒了快两年。”
落九:“???”
不愧是清流,两年才存下五两,再对比两人衣服,简直就是平民与贵胄的差距。
胡八撇被气笑:“五两?”
云翼认真点头:“够了,够了。”
“够个屁!五毒蚣一般都是拍卖,没个五百两,你看看自己能不能进去。”
“拍卖?是在上京吗?”
胡八撇乐呵:“上京的拍卖,哪还轮的上我们,去的只有王侯,连贵胄都不让进,我们这里的拍卖,就是富人的游戏,穷人翻身的机会。”
“像我上次卖的那药,足足赚了五百金!”
话一出口,胡八撇突然意识到不对,转口已是太晚。
云翼:“既然你有钱,定不会见死不救,暂且借我,用用。”
胡八撇:“不行!我养徒弟的钱,别乱动!”
“你有徒弟吗?还养徒弟。”
“快有了!就算没有,这钱我也是用来养老的。”
“我给你养老,把这钱给我。”
“你拿什么养我?我一只虫子都不止五两。”
落九:“所以,我体内有没有蛊虫?”
胡八撇停下:“有很多蛊虫单从表面看不出,你若是能把中蛊的细节说出,我倒是能推一推。”
“是这样.......。”
把故事又讲一遍,胡八撇拿起蜡烛,在他脸上来回细看。
“你这徒弟,还挺抢手?想不想....再认个师傅。”
云翼:“滚!你怎么老想把那邪术传下去?”
“不传,那些中蛊的人,就会减少吗?”
“师弟,我知道你对蛊有偏见,可你细想,蛊被有心之人使用,所伤害的人,该怎么办?”
“我只能一个个摸索,调配解蛊的药,可你要知道,我的身体,会有上限,等我魂归,那些心血,烟消云散,世上只会增加中蛊的人数。”
云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收徒,只是为了让徒弟当药人 ,他们又何其无辜!”
“那是别人,我不会!”
“你还不会,你就是用人试蛊,才被师傅赶走。”
落九吞了吞口水,想起黑夜中,那双吃定他的眼睛,不禁发寒。
原来毒师对他下蛊,早就是一种实验,若他没坚持下来,恐怕只有死路。、
“师傅,我觉得先生说的有道理,害人的只是某些,世上缺的却是先生这种,解蛊之人。”
云翼:“所以,你还是想学蛊术?”
落九跪下:“一日为师,此生您便都是我的师傅,可,种蛊之人可恨,若日后再来,徒儿没有自保之力,连累家人却无可奈何,实在非徒儿所愿。”
为了母亲,为了兄长,为了自己,这解蛊之术,她也是要学。
胡八撇:“起来吧!我跟你师傅谈谈,若对你下蛊之人,希望你成为他的药人,徒弟,最可能对你下的,就是牵魂蛊。”
云翼被胡八撇拉到里屋,落九给母亲盖上毯子,随意翻看起桌上书籍,上面记录着许多蛊虫。
情蛊,蚀髓蛊,牵魂蛊.......。
才翻开两页,就看到胡八撇所说,牵魂蛊。
“此蛊,迷人心智,母子相连,母控子所行,七尺内有效,这不就是傀儡术吗?”
估价:百金!
落九突然意识到什么,摸向脖颈,嘀咕:“百金啊!快够母亲治病了,毒师可真有钱。”
打开桌上另一本解蛊术,匆匆扫视一遍。
“牵魂蛊......牵魂蛊......这儿。”
停下翻书的动作,落九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败兴而归。
牵魂蛊需外服汤药,将虫杀死不动后,划开皮肤取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百金就没了,落九心疼,如果能直接划开皮肤,而虫也不动就好了。
“看书呢?”
胡八撇仰着头,笑面依旧:“我就说,这徒弟有前景,这就开始学习了。”
云翼:“那是,我看上的徒弟,自然在什么方面都有天赋。”
“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我是在夸你吗?”
“小徒弟,来,哪不懂,师傅教你。”
落九正好疑惑,索性回答:“这个牵魂蛊,有没有什么方法,取出来却不伤蛊虫。”
胡八撇:“好问题!心疼钱不是?要想蛊虫不受伤,你可就要受伤了。”
“我受点伤,倒不是什么大事。”
“话不能这样说。”胡八撇认真:“关键就是,这子虫单个的价值,也就值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