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十安看向杨修，“你在谭茵那边有问出什么吗？”
杨修摇摇头，“跟案情有关的倒没问出什么，不过能看得出来，谭茵本人十分看不起谭韵这些庶女，满嘴都是嫡庶尊卑，谭茵的嫡姐谭薇也是个善妒的，谭薇生的不如谭韵好看，整日骂谭韵是小狐狸精，但谭夫人有意让谭韵到时候作为谭薇的陪嫁妾室，谭薇怕谭韵这张脸嫁过去抢了她夫君宠爱，所以一直也不待见谭韵。”
赵巡不解，“既然不待见，那便不让她陪嫁是了，何必弄个毒香害人。”
南榆在一旁若有所思，“应该是谭薇不敢忤逆谭夫人，但又自知容貌比不过谭韵，而且这几位嫡出的姐妹都十分瞧不起庶出，觉得她们不配和自己共侍一夫，所以想的阴招，既不会害死谭韵，也能让谭韵变成痴呆无法陪嫁，谁知谭韵平日被苛待惯了，这种名贵的香舍不得用，又送了两盒给谢景娘，所以谭韵阴差阳错下救了自己。”
秦十安赞同的点点头，“这样解释便很合理了，这种后宅的腌臜事，二位大人或许不太懂。”
杨修陷入沉思，“那谢景娘致命的慢性毒是什么呢？”
南榆提议，“咱们不妨再去趟谢府，查查谢景娘生前的餐食，慢性毒药要么放置在这种熏香中，日积月累的熏着，要么就是下在饮食里，悄无声息害人性命。”
“好。”
赵巡又问，“那谭沐呢，还查吗？”
提起谭沐，几人皆是神色愠怒，杨修语气凶狠，“查！这种小人日后如何能为官做宰，不用担心，我们此番离京，陛下给了我几个暗卫，我让他们查查谭沐最近的行踪。”
几人心下一喜：有暗卫！不用自己跑了。
已过午时，几人还未用饭，便唤了掌柜送些酒菜，当南榆看到是掌柜亲自送菜时有些讶异，“今日怎么是掌柜亲自送上来，往日不都是伙计送的吗？”
掌柜满脸讨好的笑，“这已经过了午时，店里不忙，我就亲自送了。”
杨修突然问道：“掌柜的，向您打听个事。”
掌柜赶紧摆摆手，“公子哪里的话，您尽管问。”
“永宁县县丞谢有为，在你们民间声望如何？”
闻言掌柜唏嘘不已，“几位公子小姐有所不知，谢县丞是个好官，刚上任的时候干了不少利民便民的事，就咱们城中那条月河桥，也就是谢县丞主张修建的，以前没有这座桥，要去河对面的话得多绕一个时辰，后来修了桥，过河也就方便多了，百姓都很感激谢县丞。”
“而且当初的知县贪污库银的事，也是谢大人查出来的，最后才将狗官绳之以法，斩首示众那天我还去看了。”
杨修又问，“那现在的谭知县呢？”
掌柜面露惶恐，但又看在这几日他们几个外乡人出手实在大方，还是凑近低声回答，“谭知县在我们民间其实没什么威望，但也没做什么劳民伤财的事，算是无功无过吧，但是谭知县十分纵容他唯一的儿子谭沐，这位公子生性浪荡，经常干强抢民女的事，女子的家人将谭沐告上公堂，可公堂就是人谭家的，如何能告赢，最后也就是赔了一笔银子，然后将女子抬成妾室便了事了。”
赵巡愤慨不已，“当真是无法无天。”
掌柜的也附和一句，“是啊，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又能如何，民与官斗向来是斗不赢的，我也劝几位公子小姐，莫和谭家起冲突，虽然你们几位看着是有些身份的人，但到底强龙难压地头蛇啊。”
杨修颔首道了声谢，便让掌柜退下了。
在酒楼用过午饭后，几人再次前往谢府，谢夫人这两日明显越来越憔悴，这回谢县丞也在，谢有为恭敬的对杨修行了一礼，“下官谢有为见过杨大人。”
杨修上前托起谢有为要下跪的身躯，“谢县丞不必多礼，本官今日来也是为了景娘遇害一案。”
听到女儿，谢有为目露哀痛，“大人可是查出了什么？大人大概也知道了，下官在衙门里说不上什么话，也帮不上什么忙。”
杨修这才将谢景娘真正死因说出来，“景娘的脖子上有一道勒痕，但经仵作验尸，这道勒痕程度并不足以窒息死亡，而真正促成景娘死亡的是她中的慢性毒。”
谢夫人踉跄了一步，声音震惊，“毒？！什么毒？”
谢有为也震惊，“大人可有查到是什么毒？”
杨修摇摇头，“这就是我们此番前来的理由，想查查景娘生前的餐食，怀疑有人从日常餐食里下毒。”
谢夫人带着杨修赵巡等人去了小厨房，“我女儿平日里口味清淡，基本都是一些家常小菜，而且大部分也是与我们同食，不过景娘自小体寒，郎中说影响不大，可以食补，所以我便学了很多食补的法子，每日我都亲自炖一盅花胶桂圆羹亲自端给她喝，景娘自己也会再配上牛乳一起喝。”
南榆上前执起谢夫人手腕把脉，“夫人身体康健，说明日常饮食没什么问题，不过夫人最近忧郁太深，需好好将养，时间长了也会有损寿，可否将炖盅拿给我看看？”
谢夫人连连点头，“可以。”
只见谢夫人从厨柜里的第二层拿出一个紫砂炖盅，递给南榆，南榆揭开盖子闻了闻，又添满了水，“用这个烧壶水，不用烧开，感觉到稍微有些烫手即可。”
谢夫人让丫鬟进来把炖盅烧上，又让丫鬟退下了，约摸一刻钟水温正好，南榆拔下银簪放进水里，过了一会发现并没有变黑，抬头问谢夫人，“夫人确定都是自己炖好又亲自送去的是吗，并没有假手他人？”
谢夫人语气肯定，“是，我们府中人丁不复杂，平日里没什么事，我也就这么一个女儿，很多关于她的事我都是亲力亲为的。”
南榆转头望向杨修，“杨大人，那说明这个花胶桂圆羹没有毒，如此下来，怕是配食的牛乳有问题。”
谢夫人闻言，赶紧吩咐外面丫鬟，“去小姐房中将每日饮用的牛乳拿来。”
待丫鬟取来牛乳，南榆闻了闻，皱起眉头，“这牛乳是从何而来？”
“城西牛羊司买的，我每月都会预支一整月的牛乳钱，牛羊司每隔五日便会派人送五日的分量过来。”
南榆将银簪浸入牛乳，不一会，银簪便微微发黑，谢夫人脸色大亥，眼泪止不住流，“我可怜的女儿生前到底得罪了什么小人啊！竟下此毒手！”
南榆看向杨修，“大人，此毒名叫落回，落回无色，但有轻微的鱼腥味，掺在牛乳里，牛乳本身就有腥味，不注意的话根本分辨不出来，若一次服食大量落回，当场就能毙命，若每日掺在牛乳里服用，日日侵蚀五脏六腑，长则四个月，短则三个月，定会毒发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