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乐之不懂。
谈寻是真的对她有意思，还是习惯性撩拨过火。
就跟现在这样——颁奖典礼前，后台补妆的谈寻正跟赞助商、Vip粉丝和工作人员合照。当然，绝大多数是女的。不像其他明星只会直愣愣杵着，谈寻会对视一眼，看清女生摆的动作，然后侧身偏头摆出对应的姿势。
标准的男友照，让合照的女生回家后光看照片就能甜蜜一天。
眼看队伍就要到头，谈寻看向一脸嫌弃的乔乐之，招招手：“要不你也来一张？”
乔乐之现在对招手这姿势过敏，扭头就走：“谁要跟你合照？”
也不怪工作室的三人气氛轻松。电影节几天的放映日程、映后评分，以及网上的讨论让获奖结果几乎毫无悬念。那一晚，《野心勃勃》也的确不负众望成为最大赢家。谈寻拿了最佳男主，周卿卿拿了最佳编剧。人不可太贪心收下所有大奖，因此最佳影片颁给了另一部作品，导演是个新人，姓胡。
获奖宣言也没什么看头，一连串的感谢名单，大同小异。
除了谈寻提了一句：“《野心勃勃》是我的工作人员为我选的，否则我可能不会有这么大的勇气。谢谢他们，一切荣誉和光环与你们共享。”
他朝台下举起奖杯，但乔乐之清楚地感知到，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并在对视时微不可闻地轻点了下头。可那又怎样？乔乐之抱着谈寻上台前脱下的厚外套。男人偶尔的温情不代表爱情，更何况他来自贵圈。
一直等到颁奖典礼结束，谈寻还没回来。
她扒了个过路的工作人员：”获奖者不回观众席吗？“那工作人员忙得脚不沾地，头也不回地答：”回什么呀？后台接受采访，然后参与庆功宴。“
对了，庆功宴，乔乐之差点忘了，这是青年影展的固定环节，目的是让各位制片、编剧、演员、导演喝酒、放松、聊八卦、攒局。往年安保不严，乔乐之曾经混进去拿了好几个专访。
可今年不行了。
乔乐之循着记忆走到庆功宴门外，亮出通行权极高的工作证，可安保大哥一脸酷脸，不让进：“不好意思，今年庆功宴只允许获奖者和评委入场。”
怎么？被获奖感言感谢过的工作人员就不能参加吗？
乔乐之平了平气，指着工作证上的小字：“这样啊，你看，我是《野心勃勃》剧组的，我进去说几句话就出来，能不能通融一下？”
但保安只认死理：“你没拿奖杯，不行。”
这原因还真是清新脱俗，她深呼吸一口：“理解，我不参加，”然后指了指手臂上搭着的羊绒大衣，“我把衣服递给艺人就出来，要不你帮我递也行！”
谈寻领奖前把所有东西都留在了她这里，包括手机、房卡，她总得交给他才能回酒店吧。
可保安像经受过特殊训练：“不用，里面不冷，而且我也没奖杯，不能入场。”
……
乔乐之差点晕倒。
“行吧…”
北方小城的夜晚，气温下降得很快。乔乐之留在门口，与热闹的场景一门之隔。她想着，多等一会儿吧，肯定有出来透气的、抽烟的、上洗手间的，说不定有人替他转交。
可等了好一会儿，等到她刚刚捂热的脚又重新冷到僵硬，门也只开了一瞬。
有人小心翼翼地朝外看了一眼，不等乔乐之打招呼，就撤回了头。
然后，重新打开，像不忍看她站太久，斟酌用词：
“你是哪家的粉丝？回去吧，这么冷，再站下去要感冒的。”
乔乐之看到了一丝曙光：“胡导？”
那人身形轻微摇晃，像是惊讶有人认出他：“你…认识我？”
“当然啦！胡一珩导演，您刚拿了大奖嘛。”她在寒风中裹紧了衣服，跑上前出示工作证：“我不是粉丝，是工作人员。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件衣服拿给…周卿卿？他走得急，东西忘拿了。”
不知为何，乔乐之此刻不想说出谈寻的名字。
对方狐疑地接过，摸到不菲的材质和与周卿卿相称的体量，放了半截心在肚子里头。
“小事…..你叫什么？”
“我叫乔乐之。”
“乔乐之….”胡一珩重复了一遍，莫名感觉这名字有些熟悉，点点头：“我一定送到。”身后的保安见状，跟他耳语了几句，像是嘱咐他小心点，别好心被人利用。
“没事，没关系的。”他觉得乔乐之的眼睛亮亮的，像发光的星星，本能地愿意相信她。
胡一珩拿着衣服进门，音乐声和颓靡的灯光短暂地流到门外，照亮了乔乐之脚下的小小土地。她看到胡一珩从背后轻拍周卿卿的肩，认出谈寻注意到动静，侧身转头，又很快回身与面前的碰杯，弯腰听其耳语。
那是个身姿曼妙的成熟女人，如果乔乐之没有认错，那是青年影展的策展人，一位颇有眼光的制片，姓孟。她年纪很轻便能做到如此成就，有传言称，是因为她的祖父母，两位在解放初期留下浓墨重彩的爱国名流。
这样的人，在娱乐圈比比皆是。那是乔乐之做娱记时无法接触的，贵圈的另一面。
而在乔乐之等待的时间里，杨炽在屏幕前盯完了青年影展的颁奖直播，顺势看了眼手机——乔乐之还没回。她从热门话题#谈寻 合照 点进去，看到每张照片不远处的熟脸，“呵，我说怎么支支吾吾，原来乔乐之的新工作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