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躲开了，他感到委屈:“为什么要踹我？”
踹他？
夏眠简直想抄起不见春砍他。
她和林知意之间有类似契约的联系，即便如今林知意不是魂体，也改变不了。
因着这层关系，夏眠不想让她和林知意之间的对话让其他人听见也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
此刻，夏眠强压着心头的不满，冷静道:“林知意，你到底想干什么？”
把她故意拉到这边，直接错过观察商贩尸首的时间。
林知意没有回答夏眠这个问题，只是轻声地对她道:“你去苏媚河的事情已经与鲛人案撇清了关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浅褐色的眼眸盯着夏眠:“那天我们去找商贩的时候，我把所有可能看出来和我们有关的东西都清理掉了。现在人死了，除非，洛衍或者那天找你的人自己散播出去，不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洛衍的话，如果没有人问他，他多半也不会提这件事。
夏眠到没有领情的意思，她此时已经半只脚跨出京兆府大门:“这件事情就算他们知道了，我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前夜去往苏梅河那件事你自己不也说，我已经撇开了。到时候做口录顶天了也只会说看上材料，去找玄铁。”
“你凭什么认为，我去找他了，京兆府的人就要给我定罪？”
林知意听了这句话，笑意有些浅薄，他转而望向远处可见的青峰:“夏眠，我问你，你知道这个案子与以往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夏眠眉眼上挑，沉声道:“鲛人。”
“对，就是鲛人。”林知意给了很肯定的回答，“你翻的卷宗大多是与鲛人相关的。还有极个别的雍都本地的重大案件。我想，赵前明也只敢给你这些。”
“你先猜猜，要是以往，这个案子够不够赵前明亲自动手？”林知意尾音微微向上。
他都这么说了，相当于答案白送。
夏眠道:“你是想说，因为是鲛人出事了，所以这个案子被放大了。”
林知意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对。我发现，你太低估鲛人在人间的地位了。”
“现在不比以前打仗的时候，从人间派过去的交换使，同样需要给予平等的对待。”林知意随意道，“而且那个商贩，背后，本来就有一趟浑水。”
到底犯了什么事，才能被赵前明死死地压着，不让仙门人插手？而且还与鲛人有关。
鲛人贩卖。
想到这个词，夏眠深深地看了林知意一眼。
耳边没了声响，林知意就知道夏眠已经明白了。
他站在熙熙攘攘地街道里，微风吹起林知意飘逸的长发，眼睛隐匿在光里，却亮得惊人，他轻声道:“走吧夏眠，这趟浑水，你还是不要淌了。如果你只是一个简单的外门弟子还好，可你手里还有把不见春。”
不见春的影响力有多大，不用林知意说，夏眠也明白。
因为鲛人的原因，所有相关的人员都查得很紧。夏眠能那么快排出嫌疑，除了她太透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见春。
夏眠没有再强求，虽然她很想顺着这件事查下去，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很早之前问题的答案。但如果惹上了一身骚，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天之后，夏眠就缩在雍都的藏经阁里，专注地查不见春的资料。
期间，洛衍来找她:“夏眠，我们打算去看灯会，你去不去？”
灯会？
夏眠抬头望向远方，这里楼高，视野好。一眼望去，人间烟火尽收眼底。
“不去。”夏眠收回视线，继续垂眸看书。
不见春出世仅两百年，就凭借着林知意生死崖一战挤进名剑排行榜，一夜之间荣登榜首。
此后多次经历大大小小与人间修士和鲛人的战役。它的战绩若谱写下来，著成书，其厚度惊人。
继生死崖之后，广为流传的便是弱水之战。而弱水流往的尽头是南海。这场战争之后人、鲛两族迎来了长达一百年的和平。
林知意这位剑修大能在弱水之战中彻底陨落。
因他是散修，死后，不见春便彻底成了无主之物。最后被谢易以故人之名收录在御剑宗剑冢。
名剑之首，前任剑主为护人间战死。这柄绝世神兵如果出了任何事，足以撼动天下人。
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枷锁。
正想着，洛衍突然凑过来，一双清澈的眼睛正盯着她手里的书，惊讶道:“你居然在看不见春的史料？”
夏眠瞧了他一眼，端着书侧到了另一旁，随口道:“怎么，不行？”
洛衍摆摆手，连忙道:“你看你看。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看这种烂大街的故事。”
“烂大街，”听到此处，夏眠坐正了身子，把书放在书案上，抬头看他，“的故事？”
那眼神很明显，说不出来什么好话，你就完了！
洛衍“嘿嘿”一笑，他胆大地抽走夏眠面前的书册，随意翻了几下:“你在这看这些还不如去听听野史，保不保真不说，但是保野。”
“而且，”洛衍把手上的书举起来晃了晃，“这上面只有些大概，有的细节根本不敢写。”
“你跟我去逛灯会，知道的东西不比这多呀？”
听他这么说，夏眠心道，难怪，待了两三天，除了那几个守藏史就没见过其他人。
夏眠起身把桌上的书收好，凭借着记忆把书放回了原处。
“走吧，”夏眠半只脚跨出大门，“去听听，这野史到底有多野。”
灯会比夏眠的惊鸿一瞥更有魅力。市面上什么玩意都有，看得洛衍眼花缭乱。要不是夏眠拽着他，怕是早飞远了。
“剑灵呢？”夏眠突然想起来还少了个人。
自从那天分开过后，夏眠就一头栽进藏经阁，林知意也是从那天起就再也没见过。不见春也没了踪影，估计是被林知意拿走了。
“啊？”
洛衍嘴里正塞着小食，他这会得多吃点，回宗之后三长老就会管着他。
“剑灵啊，他说他有点事要干，不能陪我，让我自己好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