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进门的时候周萱惠在院子里和阿姨学着修剪那一排月季，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对就是这样，芽点长势朝外这个方向，对对对，就是这样剪”。
毕竟周萱惠动一下，阿姨夸十句，杨晓想说要不那工资开给她吧，她保证比阿姨夸的还好听，不过最后还是只乖乖叫了声妈，在忍不住去拿把剪子动手前进了客厅。
杨父在陪杨青松说话，瞧见杨晓进来，老人的视线就立马落了过来，他就是想着等她回来再见一眼。
“晓晓，你的花爷爷奶奶帮你看着呢，随时想回来就回来啊”。最后人都坐在杨父的副驾驶上了，还探头出来和她说话。
杨晓笑着说好，“注意身体，让我爸好好陪陪你们。”
送他们上车后，别墅瞬间就安静了下去，周萱惠放了剪刀进来，拿了手帕轻轻擦拭着手指，她没去沙发那边，而是坐在长桌的另一头，杨晓也就在她默不作声地注视下坐过去，餐桌挺大的，横在两人之间好像一条跨不去的鸿沟。
“杨晓，你长大了，有主意了，还有那么多人替你说话，可是，难道他们觉得我是在害你吗？”
周萱惠皱着眉顿了下，“出国是件好事，那是别人无法获得的机会，你在不愿意什么？”
杨晓笑了下，不和她顶嘴，“嗯，谢谢妈妈”。
她真的是变了，周萱惠吸了口气，她这一副随你安排的口吻是要气死谁，“你这是什么态度？”
“妈”，杨晓站起来，还给她倒了杯水，然后直直的站在桌边，“我一直都是这个性子，只是你从来不在意。你只想要我乖乖听话，活成我姐那样，我都照做了，你才会注意到我，是吗？”
杨晓觉得和周萱惠讲话真的是全天下最累的事，她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之前她一度想和她吵一架，也好过她的不在意和轻蔑。
周萱惠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好多话在嘴边又讲不出来，最后手一扬，把杯子扫到了地上，碎裂声格外刺耳。
“好啊，我给你选择”，她想到什么，又扯出一抹笑，说不出的诡异。“你不用去法国学广告，我随你选”。
“滚出国学你想学的，我不会再管你”，她停顿了下，看着杨晓的表情，“留在国内，就学广告，拿着录取通知书去给你姐姐看。”
长久的沉默后，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杨晓坐在椅子上笑了下，看着周萱惠的背影，真狠啊，这就是她的让步吗。
“妈”，
“你和姐姐说过，你爱我，我信的，一直都信。”
周萱惠僵住了，回过头看她，那会太阳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光影在她身上交织，她爱杨晓吗，她也给不出答案。
填志愿就是这两天的事，期间顾晟屿他两也没见过面，杨晓倒是和宋锋月他们聚了下，卫彤专心分析院校，她考的有些失误，北京那两所都报不上什么心宜的专业，于是心一横，去上海，宋锋月舍不得啊，她担心最后留在北京的就只有她和周齐了，到时候吵个架什么的，她都没地去哭。
卫彤爱莫能助的拍拍她的手，说，“他要是对你不好，我从上海飞过去也替你打死他”。
宋锋月一颤，卫彤学过拳击，她会把周齐打死吧，呜呜呜，更难过了。
其实宋锋月虽然发挥得不错，但也没卫彤高，不过周齐留在北京，她第一考虑就是北京的其他学校，然后就是锦宜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周齐给她看录取线，排志愿的顺序。
“班长放心去，北京还有我在呢。”
杨晓其实在看顾晟屿的消息，一边插了句，那边他在换着花样给要小考的弟弟做吃的，他看了那天那部电影后，就开始鼓捣奶油炖鸡，不过杨晓看了下那个照片，回他消息，
morning：这边不建议给要考试的弟弟试吃哦，亲
他俩最近聊的都是日常，避着志愿这件事，杨晓锁了手机，几个人都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周萱惠让她做的那个选择，他们都知道，出国学喜欢的专业，还是留在国内，甚至可以和顾晟屿去同一个学校，宋锋月唏嘘了一下，“没想到顾晟屿最后变成周伯母的筹码了。”
其实他们都默认杨晓会出国的，杨晓素来有主见，分得清怎么选，猝不及防听她这么一说，周齐都开口问她，“你真舍不得他啊，服设都不学了。”
卫彤也劝，“姐妹，不建议把男人考虑在未来之前。”
“晓晓，其实有时候男人没有钱香，锦上添花的东西不是。”
杨晓喝了口酒，笑倒在沙发上，“什么啊，我为什么不能留在北京学服设啊？”
柳暗花明，豁然开朗，几个人恍然大悟，是哎，那是周萱惠给出的选择题，又不是杨晓的唯一选项，他们的前途，自己选得才作数。
“干杯！”宋锋越举起酒瓶，通畅了，鬼知道她这几天都在担心杨晓的乳腺。
“敬我们自己”卫彤凑过来。
“往事堪堪亦澜澜，前路漫漫亦灿灿”，周齐才说完，卫彤就靠倒在宋锋月身上，笑着打趣他，“哟，语文市状元就是不一样啊！”
杨晓也笑，有个人告诉她，她要在自己的领域闪闪发光，摘星探月。
周萱惠说爱她，她信不信都不重要，她有权利在这件事上自己做决定，至于之后的事，半工半读也就那点事吧，总归不会轻松，向前走就是了，她身边有一大群和她一起的伙伴。
真正志愿报名截止那天，一群人都松了一大口气，好像大概尘埃落定了，就等一个结果，一伙人约在杨晓租的房子里吃火锅，宋锋月想了想，“把顾大帅哥约上吧，他手艺不是很好吗？”
他们都看过杨晓的朋友圈，杨晓想了下，烫火锅应该也不需要什么厨艺吧，不过这几天都没时间见面，她也没告诉顾晟屿她填志愿的事，想了想，“嗯，他手艺好叫上吧”。
他们有个群的，卫彤也说话了，“邹文川和徐程望也叫上吧，热闹。”
那会还是上午，几个人一拍即合，6点杨晓那里不见不散。杨晓靠在沙发上给顾晟屿发消息，想着小考也结束了，应该有时间了。
morning：如果，假设一下。
那边很快就回过来两个问号。
morning：你开学报到那天，在你们班名册上看到了我。
屿：我一定会给你打包扔出去。
顾晟屿在帮他弟收拾行李，爸妈带顾晟洋飞克罗地亚毕业旅行，他前面暑假就去了，想着还不如在这和杨晓待几天，他想都不敢想，要是真看见杨晓去北京学了广告，他会怎么样。
他靠在行李箱上回她消息，恶狠狠地警告她，
屿：别疯，该去哪去哪，我们又不是没这四五年。
他是真怕她了，这几天没提这些事，就是觉得杨晓能选出那个最合适的，没想到她发这个消息过来。
morning：所以啊，见一面少一面。
她的意思是，顾晟屿，见个面吧。
他看着这消息松了口气，仰头看天花板笑了下，服了。
一旁的顾晟洋对他哥这几天一会眉头紧锁，一会又笑的变化已经免疫了，过来说，“哥，你要有事，待会我自己去机场。”
顾晟屿看了遍他要带的证件，笑着揉了下他的头，“哪能啊，哥送你，开开心心玩啊。”
屿：我送我弟去机场，然后就过来。
morning：不急，邹文川他们也过来，六点才开始。
杨晓把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收了一遍，干净得不行，厨房和冰箱也一样干净得不行，哎，她把冰箱门合上，计划着待会还得去趟超市。敲门声就是这会响起的，杨晓觉得是卫彤，因为那家伙和她一样，急性子，什么事都喜欢早早的开始。
杨晓退过去点拉开门，又回身了，她抱着好几罐啤酒，打算放冰箱，“进来关门，然后来帮忙啊，班长。”
门口安安静静地没动静，杨晓都怀疑是她听错了，直到那个好几天没听见的声音传来，“人都不看就开门，也不怕贼惦记”。
看来感冒是真好了，嗓子都没事了，杨晓笑着探头，“家徒四壁，随便偷。”
顾晟屿进来，他单手抱了一大束花，一手提着一袋东西，应该是去超市了，一些烫火锅的东西，熟门熟路地找到桌子，把那袋子放了。
杨晓关了门过去，他就抱着花站在桌边，他带了个帽子，帽沿压得有些低，现在微微抬着下巴看她，穿了件白衣服，胸前的抱着的花就显得格外鲜艳。
有几天没见了，两个人定定的瞧着对方，杨晓想说他帅得又有点令她陌生了，对面的人就笑着先开了口，“怎么，认不得了。”
“你再不来露个面，就真要认不得了”。
她过去接过他怀里的花，放在另一侧，也没退开，就站在那儿仰头望他，真帅了，她的视线大胆热烈，扫过他的眉眼，鼻尖，最后落在唇瓣上，她看见他咽了下口水。
“顾晟屿，感冒好了吗？”
“你不是问过了。”
杨晓就踮了下脚凑上去，轻轻地磨过他的唇，顾晟屿睫毛闪了闪，往后靠了点，一双手往后撑在桌子上，任由她亲。
两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杨晓没深入，顾晟屿也不主动，单纯就是唇瓣的触碰，像尝鲜似的，心跳却快得不行，清醒的感受着不知道从哪里蔓延来的酥酥麻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