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但我不想杀你，这次就算了，只要你杀了裴虎，我先前与你所言依旧不变。”
“妈了个巴子的，叫你声沈大人，你就真把我当狗了？”
应爽朝地上啐了一口后，当即骂起了街！
出身市井的他，几乎将所学所会的粗鄙言语，尽数倾泻在了沈逸身上。
就连沈逸，也被应爽这套几乎将族谱都问候了一遍的骂法，弄得愣了片刻。
片刻后，沈逸握着扇子的右手微微收紧。
眼神一肃间，还在骂街的应爽，也随之骤然崩裂，血水溅射了一地。
随着应爽死去，天地停滞了一瞬，宇宙再度流转时，沈逸面前，也再度多出了应爽的身影。
虽说后者背对着他，可不知道为什么，沈逸牙根却有些恨的痒痒。
就在他想要开口时，应爽却加快脚步，迅速闯入了战场中。
应爽当然得跑。
只有他自己清楚，复活归复活，可那份身体炸裂时的痛楚却无法作假。
依着沈逸那剜骨刀般的眼神，万一他脚步慢些，惹得沈逸不问缘由出手，那自己可就亏大了！
再度挤进满是恶臭的战场中，应爽一边挥刀迎敌，心里却在思索着其他事情。
裴虎，明显是活不成了。
不管对方知道与否，他都已经与其换过了命。
应爽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是君子，既然已经换过了命，那这次，是不是就不必如此？
随着念头逐渐清晰，他心中对于活下去的信念，也愈发强烈起来。
如果真要让裴虎砍上一刀，以对方常年习练下来的刀法，就算不是刺破心脏，恐怕脑袋也难保。
为今之计……
想到这儿，应爽浑身血气再度腾起。
不再压抑体内那个存在的他，悍然释放出了这份力量！
底牌尽出下，哪怕没有动用血祭，他还是开始了屠杀。
那个饥饿已久的存在，骤然得见生天，更是不断挥舞触手，吸纳着应爽眼前能见的一切。
直到快要逼近兵丁时，应爽才稍稍克制了几分。
在他的逼迫下，那个存在也只能压抑着不满，挑拣起行尸吞噬。
这，已经是应爽能做的所有事。
为了尽量弥补内心那份亏欠，他甚至不惜让沈逸知晓一切。
随着应爽的屠戮，战场也从僵持变为了一边倒。
很快，已经不足二三十人的守城队伍，也终于腾出了手。
望着依旧在行尸堆中屠戮的应爽，裴虎微微张嘴。
“妈呀，我到底惹了个什么东西？”
许是狐妙终于看不下去，随着它挥动手臂，尚有四五百号的行尸，也缓缓退出了战场。
见状，应爽倒没有再追上去的意思。
毕竟动用过所有底牌后，他也担心沈逸会做些什么。
好在无论是狐妙还是沈逸，似乎都对眼下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最后望了眼沈逸那平静的双眼，再回头时，应爽面前便多了无数双热切的眼眸。
许是诡异肆虐下，众人对他表现出的这些异样已经见怪不怪。
甚至应爽已经做好了解释的准备，可这些残存的兵丁却只顾着问东问西，哪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应大人，你现在到底什么实力了，咱们陪都可好久没出你这样的大人物了！”
“是啊，有了应大人，咱陪都算是有福了。”
“应爽，我错了，对不起。”
在一众奉承声中，裴虎的道歉也显得格外惹眼。
可应爽看向他的眼神，却明显复杂的多。
当着众人的面，他开口道。
“裴虎，先前我以你家人胁迫，是我的错，但此事已经酿成，我很担心你以后报复我。”
“我，我不是那样的人！”
闻言，急于解释的裴虎，甚至还打了几下磕巴。
但早在来的路上，应爽就想好了这个理由，虽说有些蹩脚，但以此来斩裴虎，倒也勉强足够。
他一时没有说话，只等裴虎说完，这才接了下去。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而我应爽是什么人，你也很清楚，此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还想说些什么的裴虎，也于此刻止住了话头。
望着应爽的眼神，他心里也已清楚。
虽说他身手也算不错，但像应爽刚刚那样，在战场中所向披靡，裴虎自认做不到。
巨大的战力差距下，他已然认命。
“祸不及家人，只要你保证不动我裴虎一脉，你想我怎么做，我做就是了。”
“我应爽发誓，若你死后，我不顾誓言屠你宗族，必引五雷诛灭！”
看着裴虎，应爽冲天举起三根手指，一字一顿道。
两人的交谈，似乎令老天爷也有些动容。
明明夜色已经笼罩大地，却于此刻被一道惊雷撕裂。
轰隆！
沉闷的雷声，一连传出千里。
那道雷霆明明朝着应爽袭来，却在天空中转了几个弯后，砸在了一旁的空地上。
雷霆落地之后，引燃了一具尸体，可那丝火苗刚刚腾起，就有一股强风吹过。
只余一丝烟气缓缓消散的尸首，也熄灭了裴虎心中最后一点希望。
接过应爽递来的佩刀，他提刀向颈，说出了此生最后一句话。
“记住你的誓言。”
言毕，命丧。
望着地上的尸首，应爽长长吐出一口气。
一人活，一人死。
大约因果循环，理该如此。
随着姗姗来迟的飞鱼卫赶至，陪都乱战，至此也有了结束的味道，可众人再度看向应爽时，眼中却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对此，应爽没有解释。
世间事，哪有什么对错？
裴虎没错，他也没错，两人都不过只想活下去罢了。
或许，错就错在他们都不够强，才有了眼下这一幕。
入目之际，满眼哀兵，与一旁光鲜亮丽的飞鱼卫相比，他们无疑凄惨至极。
可应爽很清楚，更为可笑的是，如果不是沈逸背后的六皇子出手，他们这些死战一场的兵丁，恐怕连半点儿功劳都捞不到。
好在毗邻京城的陪都被妖物入侵，想来倒是能转移飞鱼卫的目光，起码陪都之围算是解了，倒也勉强算一件好事。
一念至此，他叹了口气。
招呼着众人，他也有了去意。
“走吧，回家报个平安，再替咱们的兄弟们发丧。”
迎着一众飞鱼卫那略带嘲笑的眼神，应爽一行人缓缓走了出去。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这里时，已经紧闭的城南大门，却响起了震天的破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