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越发大了。
甚至应爽都有些看不清，向他冲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若说是人，对方也太过瘦小了几分，要不是对方好歹有个胳膊腿儿，还真容易被误会成别的玩意儿。
顾不上多想，当初那份被瞬间枭首的滋味，他还记得很清楚。
就在应爽急匆匆拔刀时，他的面前却跑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应爽，让给我这份功劳，明天请你喝花酒！”
“别！”
同僚实力和应爽半斤八两，他斗不过的家伙，同僚自然一样。
可他只来的及说出一个字，剩下的话就全被眼前这一幕，通通憋回了肚子里。
那黑衣人好像只是一个眨眼，就已经出现在了同僚面前，雨夜的掩映下，对方身上赫然多出了数条手臂。
下一刻，地上便淌起了血水。
应爽提着刀，人已经麻了半截，眼前这家伙，居然不是人！
“咕咚”
惊惧之下，应爽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虽说声响极其轻微，又有暴雨的嘈杂做掩护，可对方还是瞬间看了过来。
借着模糊的月光，应爽隐约看到了那双白浊一片的眼睛，那眼神，看他就和看死人没什么两样。
可对方却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只贪婪的趴在尸体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这一幕，令应爽大脑空白了两三秒，感觉双腿有了些知觉后，他才顾得上琢磨起跑路的事。
试探性朝后退了两步，没等他动作变大，对方反倒先站了起来。
对面这一站，应爽是不敢动了，天晓得他要是动作大了，对面那玩意儿会干出点儿什么来。
“啪”
雨水中，对方在尸首脸上摸了一把，抬手甩来一张软趴趴的东西。
应爽自然不敢转移视线，只死死盯着对方，直到它彻底离去。
不停落下的雨水，很快便冲刷掉了地上的血迹。
确认过周围再无异常，应爽才敢低头看去，对方刚才扔来的，赫然是一张面皮！
这张面皮，和小旗当初拿出来的采花贼画像极其相似，平白天降一份功劳，令他不由得有些心动。
想着死去的同僚，应爽心一横，看了眼四周后，干脆扯下半截袖子，将面皮包在了其中。
直到一路快步跑回衙门，他心里才松了口气。
抹了把头发上的雨水，应爽刚准备开口喊人，却又一次察觉到了不对。
平日里，就算是如昨晚一样的全员行动，衙门里也总会有那么几个老油条，仗着和小旗关系好，留守在此饮酒打牌，可今夜，此地却安静的有些反常。
“老王？”
“李哥？”
喊了几声，见没人回应，应爽再度将刀抽了出来。
残留的雨水，从刀身上划过，刚一落在地上，就被踏入屋内的应爽踩碎。
屋内漆黑一片，不见半点光亮。
经历过今夜数次波折后，往常还算胆大的应爽，也不敢再做深入。
无奈之下，他只能借着散乱的月光，大致朝堂屋看了看。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走了出来，可对方的动作，却显得极其僵硬。
“妈了个巴子，又撞上那玩意儿了。”
再一次见到诡物，应爽的反应倒是强了不少。
朝地上啐了一口，他反握长刀，用力抛向对方的同时，自己也迅速朝后退去。
“当！”
金铁碰撞声传出的同时，小旗的话语声也传了出来。
“小爽子，你这是要造反？”
“属下不敢！”
出于长久养成的本能，应爽当即转身半跪，嘴里急忙开口。
小旗嘴角泛起一个讥笑。
“好了，你是第一个回来的，说说收获吧。”
对方的心思，应爽当然清楚，无非是想霸占功劳罢了。
大秦律令，巡夜自当尽职，不到天明，定不能回营。
可上有政策，下自然有对策。
落在这间衙门里，规矩也就有了变化。
天明之前回了衙门，手上必须要有东西可交，不然，就等着被重罚吧。
应爽的依仗，当然就是那张面皮。
看了眼小旗，他只能将事情一一说来。
待应爽说完，小旗的脸上已经绽成了一朵陈年老菊花。
“那张面皮在哪儿呢，拿来我瞧瞧。”
“喏。”
心不甘，情不愿将东西交了后，应爽也只能等候安排。
“不错，确实是那个贼人。”咳嗽了两声，小旗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你武功不够，这张面皮就暂时放在我这儿吧，明天一早我就把它交了。”
言毕，小旗扫了应爽一眼，倒是不忘安抚。
“放心，等我升职，这小旗的位置，你觉得还能是谁的？”
‘糟老头坏得很！’
心里骂了一句后，应爽也很无奈。
这句话，从他入职起，就已经听了不下五遍，哪还会相信。
要不是因为当时找不到关系，锦衣卫腰牌只能从小旗这儿买，从而落下了把柄，他才不会将这么重要的玩意儿交出去。
可现在交都交了，加之待在衙门里，应爽多少还有几分安全感，也只能等同僚们回来再做打算。
“咕咕咕！”
第二天一早，鸡鸣唤晨。
应爽拿开披在身上的外套起身时，却发现衙门里已然空空如也。
不止没有任何同僚的身影，就连昨夜和他待在一起的小旗，也已然不知去向。
虽说当上了锦衣卫，可应爽骨子里也就是个凡人。
带着惊慌，现在的他，只想找个人最多的地方待着。
要说人气旺盛，这里毕竟是陪都。
虽说不如京城，但也算汇聚着小半个大秦的达官贵人，这种地界，哪怕是清晨，茶馆中也坐着不少闲汉。
应爽的到来，却令茶馆众人当即噤声。
毕竟那枚锦衣卫腰牌，可扎扎实实代表着权力！
换作以往，应爽当然很享受这一刻。
但现在，他却只是意兴阑珊的找了个座位，挥手招呼起了立在一旁的店家。
“小二，弄壶酒，再给我切盘子肉。”
“得，得嘞！”
不多时，酒肉送上，茶馆也急匆匆拉来了说书先生，准备为诸位宾客开嗓。
“啪！”
“有道是城西星辰变，天降异象来，不知道诸位可知，昨夜咱们这陪都中，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