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玉点头：“嗯，今天要六十斤回去。”
顾晓宁问她：“六十斤要多久能消化完？”
“如果顺利的话，也许就换完了。”林婉玉回她。
顾晓宁提出一个问题：“那你第二天再挑米送到县城来给我吗？”
林婉玉说：“这样其实效率很低的，我把米送给你，要比市价低两分钱。”
“可是你没有人手，你那边都是农村，消化不了这么多。需要粮食的大单位，像我的作坊或者是饭店，还有酒厂单位食堂这些地方，都得降两分。”
林婉玉拧着眉头，当初把这个事情想简单了。粮食是家家户户都需要的，但是利润太薄且大宗运输麻烦。没有运输能力，只能赚点辛苦费。但租车的话，运费也是个成本。
顾晓宁见她沉默，也保持安静，没有继续催她。
林婉玉最终下定决心：“就先按照我原来的计划来吧，走几趟才知道要怎么解决。”
顾晓宁点头：“你这么有魄力，一定能想出非常好的办法。”
要了六十斤干米粉，再到食品站买上一斤猪肉，便坐火车回去。
回到宝塔村，遇到下班回家的秦阔。他看她挑着东西，好奇地问道：“嫂子，你从县城拿了什么回来？”
林婉玉放下担子，甩了甩被扁担磨得酸疼的肩膀：“我从县城挑了干米粉回来。”
秦阔看她很疲惫，把自行车停下，右手抓起扁担，帮她挑进屋里去。
在堂屋的角落里放下，他问林婉玉：“这是要卖干米粉了吗？”
林婉玉从筐里拿出两把：“嗯。这两把你拿回去者，县城顾家的干米粉口感不错。”
秦阔接过来，放回筐里去：“你的东西我不要，做点生意不容易。那还去县城卖野菜吗？”
“有空就去。”她说。
秦阔说：“明天去上班，我跟工友说一说，谁需要的话我就捎些过去。”
“好的，谢谢你。”林婉玉朝他道谢，想起自己买了肉，说道，“晚上在我这儿吃饭？今天从县城带了肉回来。”
秦阔摇头：“不用了，家里做了我的饭，你吃吧。咱们现在住得近，有什么事你叫我。”
于凤仙从厨房走过来，听到有男人说话的声音，抬起头张望：“是阿阔吗？”
秦阔对她说：“是我，凤仙婶。”
“你下班回来啦？”
“是，在门口遇到了婉玉嫂子，帮她把东西挑进来。我先回去，家里也该吃饭了。”秦阔不好在这里待太久。前阵子村子里传他和林婉玉的绯闻，怕于凤仙想多，回头再闹什么幺蛾子。
外头天还没有全黑，借着那一点光，于凤仙看着放在地上的两个大筐子，问林婉玉：“你挑了什么东西回来？”
“要了六十斤干米粉，打算在江河公社的村子里换米粉。”林婉玉回她。
“换干米粉啊……”于凤仙伸手，去筐里拿起一把掂了掂，“这个生意能行吗？”
林婉玉说：“不行也得试试。做其他的生意，需要投入大本钱，目前我们没有。现在地里活多了，吃米粉比做饭方便，又经饿。”
“我是怕你辛苦，又挣不到什么钱。”于凤仙说。
“你放心吧，我有后路。”林婉玉把肉拿出来往厨房走去：“做晚饭了。”
她把肉全部切成片，再放到锅里炒到半熟，把大部分盛出来放凉，这样可以多留一天。天气渐渐热起来，吃的东西容易坏。
晚饭是肉炒莴笋加上鸡蛋野菜汤，看着清淡，不过已经超过农村很多家庭。老中小三代人围坐在桌子前细嚼慢咽，没有往日那些鸡飞狗跳，十分温馨和谐。
于凤仙感叹：“终于过了些清净的日子。”
林婉玉收着碗，没有接她的话，拿去厨房洗了。待洗好出来到堂屋里歇会儿，没想到秦阔又来了。
“有事？”她抬头问道。
秦阔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块钱的纸币说：“我妈叫我来买十斤干米粉。”
“十斤？”林婉玉和于凤仙同时出声。
“对，十斤。你看我家里多少人呢，一顿至少要吃掉两斤。”他说。
林婉玉看着他手里的钞票，犹豫着要不要收。他看她纠结的表情，说道：“嫂子，做生意该怎么算就怎么算，你别不好意思收我的钱。我要是到公社去买，价格跟你卖的一样。你要不收钱，我往后可不敢跟你买。”
听他这么说，她扯着嘴角笑了笑，笑自己过于感性。她接过他手里的钞票说：“给你家按两毛五卖，少挣一点。”
秦阔点头：“嗯，你别亏就好。”
林婉玉数了十把干米粉出来，再给他找钱。等他走之后，于凤仙夸赞：“阿阔这个孩子可真不错。”
“当然不错，你看他的父母，还有他的两个哥哥，就知道家教有多好。”林婉玉不以为意地说。
“嫁他们家的女人是享福了。”突然她灵光一闪，想起之前的谣言，无意识地说道，“你跟他……”
林婉玉瞪大眼睛：“你瞎说什么？”说完紧张地朝小院门看去，“你别乱说话，省得叫人听去惹麻烦。”
于凤仙连连点头：“好，我不说了。”
第二天，林婉玉起个大早，先把衣服洗了，回来吃了早饭，就挑起担子出去。
她沿着村子里的路，一边走一边吆喝：“卖米粉，县城拿回来的干米粉，品质好口感好，价格不贵……”
有村民跑出来看，跟她打招呼：“婉玉，你卖米粉？什么价？”
她放下担子，笑着答道：“跟公社一个价，可以拿大米换，一斤米换六两粉。”
“哦，那你等我一下，我到屋里舀米。”
那人很快再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笸箕，里头装着大米。她拿五斤米换了三斤米粉。
第一桩生意还挺顺的。照这样算，五十斤在村子里都能消化完。
连换了两家，等笑眯眯地跟人家告别之后，转头就看到了吴虹。她手里挑着一对担子，两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
秦端伤了脚，这两天都在家里休养，不能下地干活，家里家外都由她一个人操持，很是辛苦。这一切都是林婉玉这个寡妇造成的，她当初就不该贪那院子，她一向知道沾了她的东西就没有好下场。
秦端受伤了不说，林婉玉拿着她家的钱请村支书吃饭，还拿着那些钱去做生意。真要让她发达了，自己还苦哈哈地在地里劳动，找谁说理去？
林婉玉瞧见她那个样子，心里爽极了，还装出一副不计前嫌的模样问她：“大嫂，我搬出来了，那院子用得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