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端自是不想出钱，出钱的话，他根本没必要单独围个院子。他站起来，沮丧地说：“我回去想一想。”
秦富民说：“嗯，你回去顺便也跟秦康说一声，院子分成两半的话，他也要给婉玉补钱，这样对谁都公平。”
秦端没接他的话，迈开步子往外面走。秦阔看他的东西还留在桌子上，二话不说抄起来，追到他后面，不客气地塞到他手里：“秦端哥，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你家里也不富裕，留着自己吃。”
不知道为何，秦端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嘲讽。他轻笑道：“阿阔，这是嫌弃哥的东西？”
秦阔双手插在裤兜里：“我爸是村支书，你为着围院子的事情拎东西过来，传出去的话他说得清吗？人家怎么看他？”
他说得义正词严，有一种威慑力。秦端只好恭维他：“对对，你说的是，我考虑不周。”
待秦端走出去了，他不屑地冷哼一声。
回到了家里，秦端把秦康夫妻俩叫过来，说了秦富民的方案。
“什么？要给她补钱？那不行，我没有钱。”秦康暴跳如雷地说。
“是啊，这院子又不是我们想分的。你们想多占一点，那就自己添钱。”周美珍附和。
吴虹瞪她：“那我们占两份，你愿意？”
秦康马上说：“那不行，你占两份的话，我怎么整？”
“你又不想出钱，又想多占一点，哪有这么好的事？”吴虹语气恶劣地说。
周美珍不满地看向她：“我们没主张分院子啊！就一个院子，大家一直用着都挺好的，你们非得要分，分了又嫌小。你有钱可以补，我没钱啊。”
吴虹看向丈夫：“不对啊，要是我们两家都补钱，那林婉玉岂不是没院子了？她是不住这儿了吗？”
秦端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反正目前秦富民的意见就是，院子平分，我们都给婉玉补钱。”
“我把话放这里，叫我补钱是不可能的。反正我不介意跟她同个院子进出。”秦康表态。
吴虹再问：“秦富民是叫我们两个一起补才行？”
“难道刚才我说的话你没有听明白？”秦端呛她。
吴虹不作声。他们家补钱，秦康不补，以后林婉玉走了，他就白占得半个院子，自己是吃亏了。她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秦端恼火地说：“那就别他妈分了，害得老子让人看笑话。”
秦康夫妻俩很有眼色：“那我们就走了，有事再叫。”
他们走之后，吴红恨恨地说：“他们怎么不死呢？”
秦端吓一跳：“你说什么话？谁不死？院子不围就不围，不至于要杀人。”
吴虹朝他翻个白眼：“不围，我看着他们就闹心。”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你愿意把钱全部补给林婉玉，再分一半面积给秦康？你要愿意我不拦着，回头我还落个大度的名声。刚才去秦富民家，被他和秦阔数落嘲讽，以后再有这种事，别叫我去。”秦端说完，愤然离去。
……
秦富民交待秦阔：“你叫秦好他们几个人过来，拿石灰粉把老房子里头刷一刷，这样屋子显得干净明亮，婉玉他们住着也舒服一点。”
秦阔点头：“嗯，知道了。”
“婉玉没同意之前，你不要告诉他们，屋子是给她住的。”秦富民再交待他。
“嗯。”他依旧简短地回答。
“你的衣服做好没有？人家姑娘差不多要来了。”
“没做。”秦阔干脆地回答。
秦富民瞪眼：“没做？你妈把钱给你了，你竟然没做？你不知道她的脾气？”
“哎呀，我有衣服，浪费那钱干什么？衣服穿得再好看，晚上睡觉不也得脱。”他理直气壮地说。
秦富民指着他的脑袋：“第一印象很重要，这个道理你不明白？”
“人的内在更重要。”秦阔说。
他拿了一把电筒去找秦好，说让他明天帮忙去刷房子。
秦好跟他年龄相仿，一块儿读书长大，当年他也想去部队当兵，不过体检没过。他打趣道：“刷老房子干什么？难道你结婚了要住那里？”
“房子久不住了，有一股霉味。”秦阔说。
秦好凑到他跟前：“哎，听说乔大娘给你说了个妹子，是城里来的知青，留在林场工作了。还是你小子有福气。”
秦阔淡淡地说：“八字还没一撇，别乱传。”
“就你这样的，一表人才又有工作，抢手得很。”秦好神秘地说。
秦阔不跟他扯：“你再多找几个人，弄完了我宰两只鸭子，请你们喝酒。”
“好咧！”
秦阔第二天起早去氮肥厂，直接跟车间主任请假，要回来跟着秦好一起刷屋子。
乔桂芳看到他回来，奇怪地说：“你不是去上班吗？怎么跑回来了？”
秦阔说：“回来跟着秦好一起干活。”
乔桂芳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嗯，这样也好。今天小钟休息，我让她到家里来。本来还打算叫你二哥中午去厂里让你请假。”
“啧！”秦阔拉长声音，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无奈。
乔桂芳轻拍他的胳膊：“你好好收拾收拾，把新衣服穿上，刷墙的活儿不用你干。”
“哎知道了。”他毫不在意地应道。
钟湘华到家里的时候，秦阔跟秦好三个人在刷墙。他头上戴着用报纸做的帽子，上身只穿一件白色的薄背心，坚硬饱满的腹肌若隐若现。脸上沾了一点灰。
乔桂芳看到他这个样子，恨铁不成钢：“不是早叫你收拾一下吗？”
秦阔摘下帽子，向钟湘华轻轻点头：“我是秦阔。”
钟湘华看到他薄背心下的肌肉，脸有点红了。她亦点头回应：“我是钟湘华。”
乔桂芳脸上带着笑，却咬着牙齿对儿子说：“还不赶紧去洗手穿衣服。”
秦阔伸手朝屋里头指：“把旧屋的墙重新刷一遍。”
“嗯。”钟湘华的视线随着他手势看过去，见另外三个人朝她咧嘴打招呼。她问：“这屋子是好久没人住了吧，刷了要搬进去住吗？”
乔桂芳怕她误会，连忙解释：“我们不住这边，是有另外的安排。以后要是家里住不下，就把旧屋拆了重新盖新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