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玉与他并排，走在自行车的另一边：“你不在意，也还要考虑家里人的感受，特别是你妈。”
提到了乔桂芳，秦阔停下脚步向她解释：“嫂子，我们真没想到凤仙婶会做这么极端的事。我妈只是脾气有点急。”
林婉玉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租地的事情，就算你们不说，她迟早都要知道。”
“你那厨房塌了，过两天我休息，我叫上几个人过来搭好。”秦阔这样说，像是要弥补自己的过错。
林婉玉摇头：“暂时不用。”
“嫂子，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买材料的钱包在我身上。”
“我要暂时回娘家住几天。”林婉玉说。
秦阔有些意外，又停下脚步：“啊？你要回娘家？”
林婉玉点头：“让你爸当了个见证人，把租金大半分给我婆婆。”
“那你以后还回宝塔村吗？”
“看情况吧。”林婉玉说。
“这些野菜拿到县城里好脱手吗？”秦阔的视线放到车把上的竹篮。篮子有些重，这样推着还有点吃力。她瘦小的身板又背又拎，真不容易。
林婉玉老实地回答他：“第一次全脱手了，这一次不好说。不过总要去试一试。”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就看到了宝塔村的房子。这时候在地里干活的人们陆续收工回家，看到他们俩，点头打个招呼就离去。
秦端和吴虹扛着锄头从另一侧地里出来，他们今天到地里种玉米。看到林婉玉二人，有些意外和尴尬，想回避又来不及了，回去的路只有这一条。
林婉玉面无表情，像没看到他们一样。秦阔向他们打招呼：“收工了？”
被林婉玉无视，秦阔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他先回应秦阔，随后看向她：“婉玉，阿阔上班怪辛苦的，下班得赶紧回家吃饭。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别麻烦他。”
林婉玉瞪他：“关你……”
秦阔抢着说：“端哥你要是能帮她的话，也轮不到来麻烦我。”
“啧！你小子……”秦端摆个大哥的派头出来，“我也是为你好！”
吴虹在边上说：“阿阔你是个单身，以后要找媳妇的，别把自己名声搞坏了。”
秦阔朝她投去一个凌厉的眼神：“嫂子你要是把嘴缝上，我的名声就不会坏。”
“你什么意思？”吴虹大声质问他。
“之前的谣言是你散布的吧？我不追究不代表我不知道。嫂子有那个闲心管我，不如检讨自己做人做事有没有对得起良心。”秦阔淡淡地说。
林婉玉朝他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当过兵的人就是不一样，三观超正。
吴虹气得伸出手指指他：“你真是不识好歹！”
秦端理亏，说不过秦阔，咬牙切齿地对林婉玉说：“婉玉，你是秦正的媳妇，别搞伤风败俗的事情影响我们家的名声。”
林婉玉噎他：“你别跟我这个寡妇说话，小心把你克死了。”
说完特意瞪了吴虹一眼。
吴虹真是要气死了。她动不动就说自己是个不吉利的寡妇，让别人无从反驳。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看这夫妻俩吃瘪，林婉玉很是得意。她对秦阔说：“阿阔，你先骑车回去吧，到了把菜放我屋檐下就行。我慢慢走回去。”
后座绑了背篓，带不了人。秦阔说：“不急，再走几分钟就到家了。”
林婉玉回头，用得意的神情看向秦端夫妻。他们夫妻二人自讨了个没趣，低头加快步子，走在他们前头。
到了家里，把背篓和竹篮卸下，秦阔看着厨房的废墟说道：“嫂子，中午你到我家吃饭吧，这样实在没办法做饭。”
林婉玉拒绝：“不用了，我娘家妈来把秦芸带了，我中午到大伯家对付一口就行，你快回去吧。”
知道她可能不好意思，秦阔没有勉强，骑上车子就走了。
林婉玉架锅烧水，要先把蕨菜处理了。她中午不想去秦富顺家吃饭，把几个红薯扔进灶火里。等水烧开了，先将暖壶灌满，加水再次烧开，才将蕨菜放进锅里。
等把蕨菜处理完，红薯也陆续熟了，晾凉就吃。
她在处理蕨菜时，周美珍在厨房里做午饭。做好之后，看她在堂屋里吃红薯，假惺惺地走过来问：“二嫂，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吃？”
林婉玉扒着红薯皮，看都没看她一眼：“不用，我自己快吃饱了。”
“你看着婆婆没有？这个瞎眼婆子，不知道去哪里了，到点也不知道回来吃饭。”周美珍埋怨道。
林婉玉这下抬头看她：“今天怎么好心让她吃你家饭？”
周美珍故做无奈地说道：“哎，好歹是秦康的亲妈，总不能真的看着她饿死没人管吧？”
林婉玉轻嗤：“倒不用在我面前装孝顺，你该去村里走一圈，叫她回家吃饭，这样大家都知道了。”
“她要是不回来，我还真得去找她。”周美珍说。
“是啊，这样村里人也都知道你是因为她手里有点钱，才这么热情孝顺的。”林婉玉一边吃着红薯一边说。
“你……”被戳穿了真实的目的，周美珍恼羞成怒，“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分了租金不也是不管人家了吗？”
林婉玉淡定地说：“我本来就没有赡养她的义务。”
周美珍在她这里讨不好到，转身离开。
林婉玉吃了红薯，歇到下午两点多，又扛起锄头去林间挖野葱。挖满一个篮子，再去洗干净，累得浑身没劲。晚饭在郭翠莲家随意吃一口，在她那边洗了个热水澡，就回屋休息去。
第二天一早，带上蕨菜和野葱，去火车站坐车去县城。她还带上了剩下的火柴，在火车站卖掉一半，挣了三毛钱。
到了县城，她去往唐建华的饭店，看到厨房里有一盘拌好的蕨菜。她笑着问道：“唐老板，有了野菜，来的顾客多不多？”
唐建华脸色不太好：“没什么起色，被你的花言巧语骗了。”
林婉玉打量屋里的布置：“不应该呀！”
唐建华没好气地说：“我骗你干什么？骗你又没好处。”
“凉拌蕨菜是收费还是白送？”林婉玉问。
“白送。”
林婉玉说：“白送就摆出来吧，再写个凉菜免费自取的标记。”
“摆出来，有些人贪心要多，后面来的就没有了。”唐建华说。
“他今天吃不到，明天就会提前一点来。您也别着急，这才第二天呢。”林婉玉安慰他。
唐建华看着她背篓里的野菜：“今天你的这些菜我是不要了，消化不了。”
听到他这话，林婉玉的心里有一丝凉意。
不过，不等她说什么，外头有个顾客高声问：“今天有没有野葱炒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