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予本想回房间休息，左不过她也改变不了什么，可刚躺下不久，威廉管家便亲自来请她。
“明小姐，老太爷让您去主楼见见客人。”
明予睁开眼，眉眼间疲态尽显：“知道了，我很快到。”
她不清楚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别无选择。
明予硬撑着爬起来，去换衣服化妆，一直以来她都是秉持着绝不可失礼于人前的原则。
明予到的时候，老爷子和顾家的老爷子正相谈甚欢，左边是言荡，右边是顾京檀和顾冰清几个小辈，都其乐融融地附和着。
明予站在不远处，等着威廉管家禀报后再进去。
威廉管家恭敬颔首：“老太爷，明小姐到了。”
“哦到了？这么快？”老爷子一改往日疏离，对明予甚是热情：“明丫头，别站那儿，快过来见见你顾爷爷。”
顾老太爷又不是第一次到言家，第一次见明予，怎的偏偏就这次点名要见她。
明予从容不迫走过去，不卑不亢先向老爷子问了好，才叫顾老爷子：“顾老先生。”
顾老爷子略带不满：“丫头，别如此生分，都是一家人，你是我这言老哥的孙女，那就是我的孙女，你和京檀冰清一样叫我爷爷就好。”
明予只能改口，终内外有别：“顾爷爷。”
顾老爷子象征性问了些话，明予一一答应并无半点错落，穿着得体举止大方，俨然一副世家贵女样，言老爷子颇有欣赏之色。
“几日不见予予，予予似乎出落得更加引人注目了。”
顾冰清对明予很是热切关怀，领着明予入座。
明予也面色不改。
刚坐下，便能感受到两道灼热的视线，明予装作不见。
言家内部的事，顾家自然知晓。
言老爷子冲着顾老爷子指着明予不吝夸赞：“那日都亏我这个孙女，奋不顾身救了我，否则我现在都不能好好坐在这儿同顾老弟说笑。”
顾老爷子跟着附和：“我一看这丫头，便知是个胆大心善的好孩子，将来必定有一番大作为。我瞧着丫头比我家冰清都要强些，若是我顾家能得像明丫头这样的姑娘，也是祖上积德。”
“只怕我这孙女配不上京檀。”
顾京檀微笑，声线低沉性感：“言爷爷说笑了，哪里是予予妹妹配不上我，分明是我不知能不能入予予妹妹的眼。”
一个伴一角，三言两语你来我往想着定全局。
明予余光瞥向身边的言荡，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只能出声缓解：“京檀哥可又是开我玩笑。”
顾老爷子：“老吴啊，把我准备的玉佩拿出来。”
一枚精致的玉佩出现在众人眼前，表面光滑无裂。
顾老爷子笑着说：“这是我顾家祖祖辈辈从秦朝就传下来的阴阳玉珏，则天皇帝最爱的物件儿，也是那位叫许负的女相师出生时握在手里的那半玉珏，一半在京檀手中，这另一半我今儿特地拿来想送给明丫头。”
明予差点没坐稳。
一瞧言老爷子和顾京檀都是一脸平静，明显是商量好的。
言荡和顾冰清握紧檀木椅扶手。
明予立马起身表明态度：“谢顾爷爷好意，但这枚玉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哎明丫头，长者赐不可辞，玉佩虽珍贵，但衬你正合适。”
顾老爷子一句“长者赐不可辞”彻底将明予堵死，若是普通玉珏便罢了，偏偏是阴阳玉，更伸着顾老爷子都亲自拿着那另一半玉佩给她，明予不得不接。
“谢谢顾爷爷。”
然后，言老爷子提起了此次言荡打了个翻身仗的事。
“多亏冰清这个乖孩子，若是没有冰清替老二张罗遮掩，老二都不能顺利回京。还得让冰清独自忍受着外界的流言蜚语去和我那个不孝孙逢场作戏，当真真是委屈她了。”
顾冰清看了一眼明予后，谦虚微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能够帮到阿荡，我也很开心。再者，我和阿荡早晚有一天都要结婚的，我帮他也是再帮我自己。”
这个消息对于明予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什么！
顾冰清提出嫁给言璟只是逢场作戏！
顾冰清一直在暗中联系帮助言荡，言荡能顺利翻盘有顾冰清的功劳！
所以顾冰清才是最大的功臣么。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足以让明予心力交瘁，耳畔回响着其他人的说话声，她实在待不下去了，匆匆起身告辞去盥洗室。
盥洗室里，明予用掌心接了捧冷水泼在脸上，水流四分五裂，她双手撑在大理石两边，有些不敢信。
忽然，眼前出现一只手，手里拿着干净洁白的毛巾。
明予不抬头也知道是谁。
“擦擦，别感冒了。”
明予扯过他手中的毛巾，毫不留情丢进垃圾桶，又往一旁抽出纸巾擦着脸上的水渍。
言荡倚靠在大理石望着她：“怎么这么大火气？”
明予看着镜子中有些狼狈的自己，停住擦脸的手，将绵巾紧紧攥紧，发皱：“你出事后，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知道吗？”
言荡低着头：“知道。”
明予强忍悲怒：“为什么不回？”
言荡深吸一口气：“没法回。”
明予追问：“为什么没法回？”
“……因为言璟盯得太紧了。”
明予不是傻子，没那么好糊弄过去：“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联系上顾冰清的？”
言荡没接话。
明予用力将绵巾丢进水里，溅出来的水尽数落在言荡脸上。
他额前的碎发和衣领被打湿，毫无怨言，默默抹了一把脸。
“你宁愿联系顾冰清也不愿联系我。”说这句话时，明予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言荡默默清理着他身上的水渍：“言璟对你的心思，想必经此一事，你也清楚。我一出事，言家一乱，言璟第一时间就会将你掌控，我若是贸然联系你，只会让言璟变本加厉，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因此动你。当时那种情况下，能帮到我的是像冰清这样拥有绝对人脉和权势的人，我也是为你考虑并不希望你为我冒险，你，我赌不起。”
“你凭什么认为我帮不了你？”
明予下意识说出这句话，下一秒便后悔了。
她不甘、她失望，但不得不承认言荡说的是对的。
顾冰清的确比她更能帮到言荡。
“我在京城发生的一切，你是不是都一清二楚？”
言荡点头：“当我知道顾京檀将你从梵山别墅带出来，我就知道凭言璟的性子是不可能轻易放手，所以我让冰清做一个以自身为陷阱的棋子去换你自由，本来我想让你完全安全后再动手，可我没想到你还是孤注一掷去救老爷子。”
明予捏紧十指：“让顾冰清主动提出转嫁言璟，是你的主意？”
“是。”
明予千算万算都没有想过言荡和顾冰清早就联手谋划一切。
“你为什么如此相信顾冰清？你就一定坚信顾冰清会为了你不顾及顾家？”
“冰清和小简一样都愿意为我付出。”
“……”明予直接被言荡的话给气笑了，眼尾泛红，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言荡脸上：“言荡！你很好！很好！”
言荡真正做到了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我知道你生气，如果打我可以让你消气的话，我就站在这，随你打。”
“你以为这样我就舍不得打你吗？”
明予宣泄报复性似的连扇了言荡好几个耳光，又抓又挠，拼命捶打他的胸口，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伤害全都吐出来。
言荡两边脸都是肿的，脸和脖颈手臂上都是一道道鲜红的抓痕。
他全程没说一句话，默默承受着。
直到最后，明予打的都快脱力，言荡担心她情绪崩溃会导致晕厥，才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一遍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