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置身事外的‘理性’答案,对于受害者来说实在过于残酷。
也不知道他是思考了多久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只要清白,为求生存。
周文成细细的看,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常用的那盏煤油灯即将干涸时,他翻阅到了最后一页——
原来,他想要的是这个。
周文成动作仔细、神情郑重的收起了面前的东西。
每个人都无法逆着时代的河流前进。
不止是对方,还有自己。
对方所希望的这件事,做起来并不算难。
可以说,这件事恰好他能做。
对此,哪怕周文成的心里大致清楚对方是已经预判到了他会同意、亦或是认为他值得信任所以才会把东西送来。但哪怕知道这一点,他也不反感。只觉得反倒是个值得一帮的聪明人。
对他而言,哪怕人再怎么擅长理性的权衡利弊,良心也是在跳动的。只是很多时候,身在局中,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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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黑幕般的天际悬挂着一轮未满的月,闪烁着无数耀眼的星。
有人添上灯油,继续伏案工作。
有人借着月光在田间耙地、捆草、割水稻。
有人累了一天,拖着沉重的身体,陷入了梦乡。
没有人知道明天会怎样,所以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尽情的享用今天。
……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无需再次分工,苏家庄大队的所有社员就像是提前约好了似的一齐趁着夜色、迎着露水,撸起袖子和裤管子在田间劳作。
没有人埋怨,觉得累了就唱歌、喊号子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打起精神来。
“东方红,太阳升……”
伴着社员们嘹亮的歌声,太阳从天际缓缓升起,照亮了整片大地,照出了一张张朴实瘦黄的笑脸。
“快些干咧,不然工分都让老苏家的给挣去了。”说话的汉子笑呵呵的捆着水稻,看着对面负责捆稻草的。
老苏家的干活麻利是大队里数一数二的,他们可比不过,但谁不想多挣点工分让家里多分点粮食呢?
“比着干,咱能挣多少挣多少。”
“上回咱们抢收了快一个月才吃上一顿真正的大锅饭吧?这回俺们要是能干的快点就好了,俺这肚里是真没油水了。”
“谁不想呢?咱大食堂的糊糊一点也不抗饿,俺这胳膊腿饿的都没啥劲了,现在都是咬牙干呢。”
在地里干活的就没有胖子,黑瘦的汉子们撑直了腰杆子,手里抱着大捆的稻草:“有沈家那个狼崽子在,双抢结束以后的大锅饭里好歹能尝到点荤腥。”
“等双抢结束后啊,咱就是被榨干油水的豆渣子,再不来点油水可就撑不住喽。”
“是咧,要不咋回回双抢结束就找人上山打野猪啊。”
“哎哟,那野猪啊,不管个头大小,俺一瞅见那对獠牙就腿软。也不知道那狼崽子天天吃糠咽菜是咋敢打死野猪的,跟个怪物似的,恁吓人……”
“管他呢,能分俺一口肉吃就成。”
“也是,再厉害也得活在人堆里,不敢明目张胆的害人……”
汉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远远的、他口中的怪物背后捆着四大麻袋的大豆往大队部走。
“乖乖,他力气咋恁大……”
“一麻袋起码一百多斤吧?大豆更能盛货些,恐怕不止一百斤了。”
“四百斤就这么背着走?要不是他下巴尖成那样,俺都要以为他是顿顿吃肉长大的了。”
“行了,别说了,记分员过来了!那小妮子眼尖耳灵的很,昨个她还靠在大树底下呢,俺说的话都被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