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句,将目光齐齐吸引过去,这突然出现的几个孩子,语气嚣张至极!
“你们……你们……该死!放开我,叔叔——”
也不知那方怀信在他心中是否形象过于高大,他实在是有信心极了,反反复复都是这一句话。
傅锦梨从赵驰纵身后探出头来,发间的小珠串子轻轻打在脸上,她衣襟前的盘扣上还坠着一颗细闪的润珠。
奶声奶气地,“你叔叔是谁,你想同他一起?”
“我叫爹爹唤人来,好不好?坏蛋。”
她有礼貌极了,生得又玉雪可爱,在这糟污的公堂上似是一道清流。
不按常理出牌,她这么一说,方景和反倒是嚎不出来了。
孟良皱眉,看着几人,“怎么过来了?”
几个小娃娃,天天往这儿跑干啥,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听见他说话,薛福蔚气啊。
“孟叔!你审案子怎不同我们说一声,我们也算是当事人!”
他朝着唐秋年努努下巴,“喏,那个就是我们揍的,我们不是外头人你知道的。”
孟良,“……”
当事人与不是外头人是一个意思吗?也不知这小胖子几时才能将话词用准。
薛福蔚还在不忿。
唐衍没被扣下来,母子俩不想麻烦他们,在京中寻了客栈住下。
唐衍身上有事儿不用上学,他们几个却是不能,还要苦哈哈往学堂赶的!
这不刚一接到消息,正午方过就屁颠儿屁颠儿往这头赶,结果只赶上个尾巴!
气啊!
破书!不读也罢!
孟良忙着处理人,只让几个孩子在旁边坐好。
方景和一个将死之人,孟良多了几分耐心。
“你不依?放心,你叔叔也是讨不了好的。”
包庇子侄,以权压人,当个官都不老实,没有好下场的。
“你且先去,你叔叔死不死的也不知道,你在下头等等看,指不定呢。”
官员犯事儿,那就得交移至六部,甚至是陛下亲自处理了。
“你……你!我叔叔……我叔叔可是京官!他会救我的……”
叔叔叔叔,奶团子脑子里都要被这两个字转晕了。
她可怜巴巴地问季楚,“他是坏蛋,叔叔一起坏蛋,爹爹厉害吗,可不可以打他们呀。”
她知道傅应绝在人前总是高高在上,似是人人都对他俯首称臣。
可是奶团子这不是要先问好吗,万一爹爹打不过怎么办呀。
季楚失笑,“陛下自然是,大启最最厉害之人了。”
季楚也不知她这性子是如何养成的,明明是这天底下顶顶尊贵的明珠,却懵懵懂懂地,软乎可人。
时而骄纵些,倒是显得童稚纯然。
“爹爹厉害,小梨子便厉害。”
这是傅应绝刻在她骨子里的东西,血息相连,尊荣共享。
天子卧榻,不容他人酣睡,可对于自己的孩子,他欣然予之。
赵驰纵又听见她叫爹爹,下意识连连点头,“对对,厉害的厉害的。”
小伙伴接连肯定,傅锦梨似懂非懂地晃了下小脑袋,下一瞬就笑弯了眼,小嗓子抹了蜂蜜一样甜,脱口而出的话却是与之不符。
“爹爹说,恶人当斩。”
小人儿坐在兆尹府公堂侧首的椅子上,一双小脚悬空,裙底下小幅度踢着的鞋尖若隐若现。
她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在那阵嚎叫声中清楚传入众人耳中。
堂上静了一下,目光唰唰地朝着几人那处望去。
一身锦衣的奶团子被抱坐在椅子上,周围守着三个小少年。
那些打量的目光或善或恶,全被三人齐齐挡住,中间的小丫头满脸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