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家子穷苦,又没个亲戚帮衬,街坊邻里与之也没有多深的交情,便也无人起疑,无人去探寻真相。
而唐家这处呢,是方景和怕手底下人走漏风声,也分了许多钱财去收买。
他嘴上说着绝不亏待,心下却已经有了别的打算。
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唯有永远说不出,写不出,方才是可靠。
他打定了主意,正准备动作,却不想唐秋年也是个滑头警觉的,拿着钱怕自己没命花,逮着机会便跑了。
他这一跑,就将方景和计划打了个乱,只得暂时收手,先去找人。
于是就有了后头唐家那幕。
唐秋年起初并未归家,而是在外头大手大脚几天就将钱花了个干净。
所以方景和扑了个空,一气之下就将唐家打砸一通。
他心中有恃无恐,想着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连行踪都不曾遮掩,明目张胆大大咧咧地就来了。
却不想,偏偏就这一步松懈,也不对……
本也不会发现的,若不是几个孩子担心同窗,方景和就算手法拙劣,却也会如他自己所想那般,高枕无忧。
可这不是变幻莫测,世事难料吗?
“你还有何想说的。”
孟良眼神冷冽,方景和这样的人渣,便是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证据一道接一道地甩来,方景和恶事做了一堆,却是第一次赤裸裸地被呈上公堂。
他措手不及,
“我……我……他们胡编乱造!我不认!”
这模样倒是眼熟,果然主仆蛇鼠一窝,连脱罪的方式都是一般无二。
可证据确凿,容不得他不认!
“脂粉饰面难分四脚,恶到尽处良知休!景然人和,虚有其名!”
孟良惊堂木一拍!提笔写下判词。
“判处方景和午门问斩,告慰亡魂!孟,直达天听!”
他朝着皇宫的方向略一拱手,话尽,便宣判了方景和的下场。
“不不!我是……我叔叔是太仆寺少卿!去唤我叔叔来!”
方景和死到临头仍不悔改。
“你敢!我叔叔定会……定能救我的,去叫人来啊!我家有钱,有的是钱!”
他疯了一般,原本尚还清秀的脸庞阴毒凶狠。
垂死挣扎。
孟良冷眼看着他,并不做声。
“那便,连你叔叔一起,砍了。”
话语软软,似是从外头传来,一直安静待着的唐衍呆了一下,脸上笑意一绽,忙往门口望去。
公堂门户处,不知何时站了几个小孩。
那话出自最娇小的女娃娃之口,女娃娃下巴微微一抬,奶气的小包子脸上不见分毫戏谑。
她这话,可不是说笑。
人临险境总会爆发出无尽潜力,那方景和一个瘦弱公子哥,竟是两个人都拉不住。
“你是谁!大胆!我叔叔……唤我叔叔来……让他将你杀了!”
他凶狠极了,脸色狰狞,赵驰纵往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
“你吓唬她作甚?”
小少年嘴角一咧,露出小小的犬齿,“我先将你杀咯。”
季楚淡淡一笑,其实方景和身上气质与他相像。
可如今一比对起来,倒衬得方景和更加不伦不类,画虎类犬,连个孩子都比不过。
“听你说你家中有些钱?比之我季家,如何?”
季家,季楚母亲本家,南边那处金银窟里有头有脸的大户,国库一年缴多少税银季家都是拿大头。
方家虽在上京,家底也不薄,不然也不能替他平了这么多事。
可与季家比起来,简直天壤悬隔。
薛福蔚搂着小胖肚子,“我打不过,人又没钱,那我便勉为其难在你死后替你说两句,宣扬一下身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