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疼疼,仙子饶命。”李寻香一脸的嬉笑,却显是乐在其中。
“你这无赖!”
收了粉拳,李师师脸若红霞,跺足娇嗔。
芙蓉化脸,柳成眉,妩媚的眼睛勾人心弦,鲜艳的红唇因娇嗔而微微上扬,此刻的李师师端的风情无限。
李寻香痴了。
好一会儿,李寻香才终按下心中激荡,略略低头,深情注视着那魅惑无双的美眸,温柔低语:“师师,你的眼睛,灿若星辰,又清澈如一汪秋水,只是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痛楚与沧桑。师师啊,我好心痛。所以,我决定,你的人,我也收了,但不是现在。”
“你这狗嘴,能不能吐点正经之词。”佳人轻啐。
“好吧,正经说,师师啊,我一定要娶你。”
“呸。”
“此心日月可鉴。”
“我是青楼女子。”
“那又如何。”
“我已经被人糟蹋了。”
“心自冰清体自洁。如我而言,你仍白璧无瑕。”
李师师一时沉默。她本随意而应,但这一刻,却当真有一时的怦然心动。
但也只是一时而已。
罢了,这无赖,也不过是又一贪图她美色的家伙。
不对,“但不是现在”,又是何意?
李师师正是思量,却听眼前的无赖又道:“我知道,现在的你,只是对我有些欣赏;又或因为我的那些诗词,起了知己之感;又或因为燕青所言,对我有了改观。但你并未爱上我。所以,尽管我已深深将你爱上,但这并不代表,你也必须爱我。爱,是相互的,而非任何感恩回报或强逼下的妥协。所以,师师,你的心,我收了,而你的人,我也收了,但不是现在。我会等,等你真正爱上我的那一天,无法自拔地爱上我的那一天。这一天,并不会远。”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
琴音歌声仍自袅袅,但人却已无踪。
三遇之下,李寻香终改了自个在李师师心中原本形象,并在那芳心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这对阅人无数的李师师来说,也是从未有过的,连她自己此刻都难以置信。
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么?
呆呆地看着窗外明月,李师师一时间痴了。
李师师在发呆,李寻香却正暗自苦叹。
他虽向李师师暂时说清了苦衷,获取了后者的真正信任,也得到了配合的允诺,却终没敢说出,自个已成了个太监。
如非他已是太监,即便想这刻就收了李师师也是有心无力的话,以他的性子,必然早死乞白赖地留下看看有没有机会真正一亲芳泽了。
若彻底耍起无赖,佳人又哪能挡住?
郁闷啊,不知这太监身份,还能瞒得佳人多久?
若被知晓他李寻香已成太监,只怕佳人不但会心生绝望、更会无限鄙夷吧?
真正的男人,谁会去做个太监!
缺啥补啥,那显然是死肥球的妄想。不然,那大内皇宫,早多了诸多假太监。
退一万步说,哪怕真有些微可能,他李寻香也绝不可能去做。
他的确无赖,甚至无耻,却绝非下贱。
心有多大,世就有多奇。有朝一日,你若悟了,所想之梦,自可实现。
那莫测之音此言,到底是何意义?
他究竟还能不能变回一个真正的男人?
哀叹一声,李寻香终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遗朱阁。
朝廷的积弊,皇帝的荒淫,权奸的无道,李师师尽管身在青楼,却也一清二楚。
她是只笼中鸟,却非不谙世事的蠢人。
相反,尽管从不借着皇帝的宠爱干涉朝政,但李师师也对如今的天下甚为了解——辉宗会常将朝堂之事与其闲聊权当解闷;虽已难以随意接触才子名士,却也不妨碍她在幕后了解他们并借此知晓天下之事。
同时掌握着朝堂与民间信息的李师师,实比普通人更为了解这个天下。
这也令她,相信李寻香所言,相信他的所为所行是正确的。
何况,还有燕青。
燕青是混迹青楼的有名浪子,也是李师师罕有的知己,不仅消息灵通,更为难得的是为人正直可信。
李师师相信燕青的判断。
这也是先前听到李寻香再访,李师师虽然明面上依然表现得对后者厌恶,但实际早有了改观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然,那一晚李寻香离去之前的所为,也是其一。
便是在那时,李师师的内心深处对李寻香实已有了转变。
当然,李师师并不认为,她已彻底了解李寻香此人,也不会就这般无脑地爱上对方。
所以,李寻香收心收人之言,她也权当是个笑话。
只不过,此刻回想,却难免有异样情感浮起李师师芳心。
这个家伙......
说他好色吧,的确是个好色之徒无疑;但又与以往所遇的好色之徒明显不同。
惊才绝艳,却又偏偏是个无赖!
明明听起来极不靠谱的甜言蜜语,却又那般令人心动。
还有,他所描绘的未来,当真会那般凄惨么?又或是他毫无依据的胡诌?
“小玉,帮我去唤小乙,我欲一见。”
见原本呆呆望着窗外明月发痴的李师师忽然间冒出这么一句,小玉自是楞了一下,随即失声惊呼:“小姐,这刻去唤小乙相见,怕是极为不妥吧?夤夜相见,万一被陛下知晓,可是极为不妙,哪怕陛下此前已允了在阁里做事的小乙成你唯一的好友。小乙可不是那个无赖,有那等得陛下宠信的本事。”
“你也觉得他有本事?”李师师霍然回首,一双美眸闪亮如星。
这都哪跟哪。怎么听话就只听最后两字。
惊异且带迷惑的小丫头,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去辩,却是李师师自个先笑了:“是我岔了。也罢,明日再找小乙相帮。我要知道,那无赖,到底是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
骨子里,不过是个好色之徒吧?
若李师师这便随了他一道逃离,会否再不管捞什子的挽天倾、守繁华,直接搂着佳人南逃逍遥去也?
绝对会!
呃,不成,那他岂非仍是太监?
一个太监,守着如玉佳人,岂非世间最痛苦之事!
一时间,李寻香极度郁闷。
明明他此生最大的梦想,便是翻牌美人,可眼睁睁地瞧着能借记忆洪流之助有更轻松的抱得美人归的方式,却又偏偏不得不选那更为艰难的道路。
更郁闷的是,李寻香还不知道,若是他最终当真历尽艰难挽了天倾,又能否当真重新成为真正的男人。
妈了个蛋的,现在的他,到底是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