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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现代言情 > 莫忘莫失 > 第10章 .千星楼2

岩壁温热,只有凸起的石块可以做助力,只要手一滑,便能摔下去,连半点遮挡都没有。

封释与苏牧云两个爬的像刚成形的妖精,七扭八拐。

季恪最是游刃有余的,一边向上攀一边指点他们两个,“笨呐!”

苏牧云连腰带胳膊都发颤,听了他这话,简直想破口大骂,“你什么意思!能耐大就了不起?”

他手上粘腻,尽是汗水,勉强把住石头,胸口喘息不止。

封释听着他们两个斗嘴,只是竭力向上,五指酸软,却不敢松劲,眼睛蓦地发疼,好像是汗水淌进去了,他连牙齿都咬紧,手紧攀着石块不松,另一只手小心向上够,快了!快了!再上前一步。

苏牧云喘着气嘟囔,“什么了不起的。”

确实了不起,人家就不似他两个这般狼狈。

爬了离地面大约两丈。

崖上陡现一尺宽的石平,顺着悬崖上绵延,似乎是一条人工凿成的道,季恪两步便跳了上去,伸出手拉上他们两个。

封释看见了石平边缘有一些棱角,好像凿子的痕迹,还有嵌进去的钢铁,若有所思。

“走。”季恪领着他们走。

如此之地,竟还真能找到一处石门前,也是丝毫不隐蔽的,大咧咧便显露出一道门,季恪将手在石壁上按了几下,门便开了。

“进来了,这就能直接到里面。”季恪领着他二人进去。

“哎呀!”苏牧云可算是歇了口气。

门那边是一个通道,幽长狭窄,并没有烛火前路,黑洞洞的看不清,人走在里面,阴冷浸身,难免有些毛骨悚然。

“九分阴气,一分死气,十分恐怖。”苏牧云形容着。

季恪在最前边带路,听着他这么说,不由笑出来,“这话你有本事当着慕容的面说,你要说出来,我敬你是条汉子,你若说出来之后还活着,那大概是慕容死了。”

“慕容?慕容什么?”苏牧云疑心对方是这千星楼的主人。

“人家姓慕,名字叫容。”封释正解释着,便看见前面出现了门。

是一面朱红色的门,平滑地涂着漆,跟外边雕栏画栋不同,这竟是没什么雕花装饰了!

“啊,到了!”

季恪将门一推,天地便开阔了起来,千星楼,到了。

苏牧云扶着门向外看去,原来是栋空荡荡的楼,没有一个人,但似乎又很热闹,因为喧闹不止。

他只顾着向外看,没发觉身边两个人悄悄移步向后,走开了。

这楼里确实是不一般,竟是比外面看着还要大,中间空着,向上看,便是高高的,四周设作房间,在外面听到的欢笑吵闹声便更大了,好像噼啪响在耳边有围廊,连着楼梯都是上漆点彩的,细细的工笔勾出图样,抬头直见一团锦绸花,红绸缎扎成的,似火一般,正正吊在楼顶。

苏牧云正开心,这么奇美的楼啊!他欢欢喜喜地摸摸柱子,看看雕花,还有悬着的帐幔,珠帘,怎么能?怎么能建这么好?如此荒无人烟之地!

他一扭头,哎!哎!那是谁?好像是看见了个熟人!

“文淇!”

他猛然想起来了,这不是远晴舫上的七小姐,乌牙岭与侠侣并肩和三个歹人搏斗的文淇吗?

执剑的女子闻声而回头,见了他也是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苏牧云笑嘻嘻地问。

“来玩的。”文淇不说实话。

“你看那团锦绸花。”苏牧云指着上头说。

“你试着摸了,没摸着?”文淇猜道。

“啊?……”

没有等人回答,文淇便道,“若没什么大事,也不必去摸那东西,既不成,便是没有缘分。”

“哈!”

苏牧云原是没有碰那东西的打算,被她一说,反而被激起了心思。

“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十,十而百,千千万万回,我怕什么!”

苏牧云朗声笑答,扒了扒头发,将身上累赘解下,袖子撸起,胳膊上叮叮当当系了十好几个牌子。

仔细看看,都是檀香木牌,上面雕着吉祥保平安的话儿。

他摇了摇手腕,得意道,“我娘给的,一岁一个,保我平安。”

“没断奶的娃娃呀!”文淇长叹,将手中长剑轻放下,“来来来,姐姐给你打个样儿!”

她仰起头看了看那锦绸花,沉气思量,只是抬手将额前一丝发拢到耳后,蓄势一跃,身如飞燕,裙衫盈起。仿佛轻云闭月,又若流风回雪,足尖在几层栏杆上点过,起手间就触到了那红锦绸花下的金铃。

“九号客,奉千金,求问一事!”文淇落地以后,来不及拾剑,抱拳求道。

“九号客,愿以千金询事。”

一声念唱响罢,算是应允。

这声音深而厚,调子也不同,不似人平常言语,反是一声念唱,不知从何传出,却能在这偌大的楼里回响。

苏牧云欢喜的到处找。

文淇在他眼前摆了摆手,让赶快回神,“这一下大有乾坤,我教给你?”

“留着自己藏好。”苏牧云不改嬉皮笑脸,飞身而上破空入霄,凌厉迅疾却又似万钧之势。

“叮当”

又是一声金铃响。

“好!”文淇没能看出来,这小子原是如此本事,激动得一掌拍到苏牧云肩上。

苏牧云方才为了逞强,拼了全力去够那金铃,勉勉强强落下,还不让人看出破绽,又被这一掌拍中,立时下盘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高兴坏了?快起来,快说,说你来干什么?拿了什么报酬给楼主?”文淇赶紧给他拉起来,身上灰都不顾拍一拍,便急着催促。

在她看来,冒险来这穷凶极恶,九死一生的地儿,还触到了金铃,是绝对不能辜负的机会。

“呃……”苏牧云愣怔,“铃儿,好看,就……”

“滚!”文淇恼火,“几号客,快说!”

“后面悬崖爬进来的。”苏牧云欲哭,他压根不知道进来还要分几号几号。

文淇慌慌张张朝楼口望,急燎燎瞥见一个人影,又看周围,是没旁人了,心中生喜,又上前抱拳。

“十号客,欲得楼主一诺,无谢无酬。”

“你疯什么,不是说好一起进来的吗?这儿高手那么多,不比平日,你还逞能!”那刚刚见的人影已经到了跟前,任黎辰。

他明显有些慌张,有些急。

“我们的事成了,等会儿有人来引。”文淇可一点都不着急,拍了拍胸口藏着的牌子。

“十号客,拒。”

上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念唱。

任黎辰皱眉,他拿的才是十号客的牌子吧!

“原来是听说有个人无酬无谢,让那楼主应下了事儿,你又什么都没带,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了,既是昏头昏脑跑到这里的便赶紧出去吧,这地儿凶险,你不当来!哎呀,别拉我!快走啊走啊,听见没?”

文淇口齿清晰说的极快,扭头便和任黎辰走了,他俩的前边站了个拿木盘托蜡烛的红裙小丫鬟,像引路的,什么时候来的?

文淇正看着任黎辰,伸手将头上簪子拔下来。

“与你赎罪。”

任黎辰伸手接过,放入怀中,脸色缓和下来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傻小子,江湖不见呀!”文淇回头摆摆手,和苏牧云告别。

“嗯,后会无期。”

苏牧云不正经地与人道别,转上二楼,想去玩玩,刚踏上台阶,抬头便看到了封释与季恪。

“巧唉!正想找你们俩呢!”

季恪点头不语,封释可不会说他俩一直站在这看他犯傻。

二楼尽是温柔乡,有女人的嬉笑,许多人心肝肉地叫着,娇声软哄透过木窗户,仿佛就在耳边,金杯洒玉露,烛焰蒙红纱,锦衣半遮,外衫轻褪,耸起……

封释与苏牧云年纪小,从未见过这般场面,悄摸摸瞧着窗户缝儿,看得两眼睛发直,听得都迷瞪了!

季恪逗封释,“给你点一个,这儿可男的女的都有。”

苏牧云赶快抢上来,“我也要!”

季恪脸上的笑意不减,“没钱,我刚寻思着把你卖了,我俩逍遥享乐一天,可好?”

苏牧云瘪了瘪嘴,不再吭声。

折转上第六楼,一路上尽是无人引也无人守,甚至不同于往下五楼的喧闹,有些沉寂,若非有上下两层的声音传来,那也称得上死气了,好歹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啊!守备如此懈怠吗?

苏牧云正怪呢!

这幽暗暗,只有烛火做光亮的楼梯上便蓦然出现了一个侍从。

不知从何处出来的,只是一眨眼,人就在那儿了,似乎像是专程等他们的,完蛋完蛋,偷偷爬上来被发现了!

那个人上前,三人才看清他的模样。

黑衣皂靴,模样有些冷峻。

“楼主有请。”

“我不推门就进吗?还让他有请。”季恪笑着反问。

所有门窗在一瞬间忽然洞开,里面森森刀影剑光,四周忽然涌满了如那个人一般黑衣皂靴的持刀者。

个个杀气腾腾,气势汹汹。

季恪丝毫不慌,手指漫不经心捻着头发,看了看那个最初出现的黑衣人;封释也没什么大不了,胆敢仰头直视这群人;苏牧云眼见着他们两个那么气定神闲,深觉自己也不能丢脸,挺起胸脯,自认不输。

“找你家楼主来赌的,让我进去吧。”季恪道。

“你来找我?”

一道矜贵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黑衣皂靴的人,齐刷刷收了兵器,退至两旁,分明手上没了刀剑,却仍旧是那般严阵以待。

整个六楼,不知何时门户大开。

整层楼竟都是通透的一间房!四处都有凌霄花状的金烛架撑起蜡烛,一时间映的整栋楼恍若明日。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隐在屏风后面,香炉袅袅,遮住视线,勉强可以看出衣着华美,领口袖边的花纹似乎都是金线所绣,好奢糜……

“啪!”

季恪上前一把推倒屏风,“你贱不贱呀?非整这死出!”

“不是来赌的吗,赌呀?”

慕容侧仰着头,斜睨着眼睛,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对,赌。”

立马有人将两人中间放上了赌桌,连着骰子,各色齐全。

“你这穷鬼,竟还能来我这儿,哪里发了一笔横财?”

季恪可不理会这话中的刻薄,顺势坐上了身后刚放的椅子,“没钱,按咱的从前的赌!”

慕容听闻此语,立马坐直了身子,摆正了脑袋,双目似乎激动垂泪,“当真!”

“当真。”

苏牧云眼看着对方似乎要拍案而起的激动,心中不由疑惑,“他们俩说那从前什么规矩你知道吗?”

封释不答,听见他这么问,只是斜眼看了看苏牧云两腿之间。

苏牧云自觉身下一凉,咽了咽唾沫,又赞叹季恪,“真爷们啊,玩这么大!”

那位真爷们此时懊恼的挠了挠头,语气无比哀伤悲怆。

“我年事已高,不中用,拿我自己赌。太对不起你了。”

“没事啊,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俩的交情啊,你要放一百个心!”慕容早就大喜过望,哪里还听他什么诡辩。

“所以我如今带了两个年轻人来,不如让他们两个替我吧!”

季恪一边说一边回头。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向封释苏牧云他们两个。

封释默默将眼睛闭上。

苏牧云马上哭丧起脸,“我年纪尚小,还有用,我暂时舍不得呀!那个,那个,慕,慕楼主,要不,咱们,咱们这个先约下,我八十那年再来?!”

“不是你。”季恪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你旁边那个,哎,是你,抬头。”

封释木僵地抬头。

苏牧云听到他经过自己身边时的嘟囔,“又是我,又是我,每回都是我,来来回回就挑我。”

封释只觉得自己袖子被什么人捉住。

苏牧云切齿地小声道,“我手上把着剑呢,没事,随时救你出去。留他一个自挣扎,反正他年事已高,有没有都一样!”

封释上前,抬头,双目倒也不避讳,就直接看着对方,也是熟人了,于是他心里骂季恪交那些狐朋狗友。

“不错。”慕容打量一番他的脸,“倒是看不出他小时候的样子了。”

“我要……我要……”季恪心里盘算着自己应该拿些什么走。

“要住一晚吗?”慕容早就挥手命身边那些人退下了,问道。

“可以吗?”季恪惊讶于对方如此大方。

“这二位我可以给个房间,至于你,你配睡我这儿的床榻?”

对,对,对,这样才对。

“帮我找点药。”季恪想着,一边想一边说。

“要那有奇效的天材地宝,再要些成药,管是药玩还是药粉都来点,都要最好的啊!

给点钱,金银就不必说了,珍珠玛瑙红宝石的什么来上一串子?那什么布匹木材再名贵也不要啊!沉,拿着赶路不方便。

再借点人,就你刚刚那群拿刀,能不能送我们从这个沙漠里横穿?大夫,要个大夫,不然那药就没用武之地了。再配个厨子,一路上都没有好好吃饭,另外,另外……”

苏牧云眼见着慕容从皱眉撇嘴,变成双颊涨红,再到脸面泛青,最后整张脸都气的泛紫。

“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苏牧云发现慕容已经在摸索身边的镇纸和砚台了,这些东西下一刻会不会把季恪砸开瓢?不好说!

而季恪却仍旧陶醉,可能喋喋不休的续着。

“他自找的。”封释半阖着双目休息,真是比老僧还要持重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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