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两方人证都不改口,那么继续。每鞭一下会有停顿,若要招认,可提出停止。”魏县事大手一挥就要继续。
“文六,你若是怎么样了,你的妻子会是别人的,你猜他的继父会不会殴打你的孩子?”旁边一直在记录的陈主簿突然开口,“你考虑清楚。”
魏县事深深的看了一眼陈主簿,陈主簿立马移开对视的视线不再多言。
文六一听,似乎有所松动。
“魏县事,”文家家主道,“文六此人一向老实本分,上次我陪您去视察的时候他还为您牵过马呢。您还夸过他勤勉诚恳。”
宁子远这种不喜欢跟人打机锋的人都听明白了,这个文道信是魏县事手下的人,他就是简单的提醒文六而已,他一再告诉文六他的家人在他手里,他跟魏县事也是关系非同寻常,这个文六顶着这么大压力想必改口不敢。
“不必多言,本官定当秉公执法。”魏县事还是颇为义正言辞的说道,“继续行刑。”
话音一落,宁子远又感受到了背上传来剧痛。也不知多少下后,宁子远基本都快痛得失去知觉。
“主事何在?”堂外传来整齐的马蹄声,马蹄声止,一声冷得掉渣的声音直通堂内众人耳中,“南镇抚司到此,主事前来回话。”围观的人往后望去,只见府衙外来了一行人,各个劲装,腰配弯刀,马蹄上统一裹着软布,一行人策马立定之后连马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非常有威压感。
南镇抚司这几个字炸得魏县事眩晕了一下,南镇抚司与北镇抚司是类似于锦衣卫的两个机构,主要职能包括御前侍卫、巡查缉捕、监督官员等等,听到他们的名头,上到权臣,下到百姓都是没有不怕的。虽然这两个机构都成立不过十年时间,已经成为了皇权手中的一把尖刀。
魏县事不敢怠慢,整理了衣冠与几个官吏立马迎了出去,堂下的衙役也停止了手中的刑罚,跟着魏县事等人身后迎接大官。只有宁子远身边一直扶着他的衙役等到魏姨娘和苏睿渊前来接手才匆忙的赶了出去。
魏姨娘一扶住宁子远就立马将衣服轻轻的围了上去,苏睿渊立马制止,“不要,等会血会沾在衣服上,撕不开。”
围观的众人转移了视线,看着魏县事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跟门外的南镇抚司的人下跪行礼,为首的人并不叫起身,老百姓被这种窒息的感觉压得喘不过气。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外来人口,都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跪下,不知道是谁带头,立马所有人跪了一地。
堂内就只剩魏姨娘、苏睿渊和宁子远,哦,还有旁边半死不活的文六。
半夏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一针一针往宁子远的身上扎去,宁子远感觉自己痛得要死 了,但是还是凭借意志力坚持着,苏睿渊搂着他道,“你放心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也不知道是半夏的银针还是苏睿渊的话,宁子远感觉自己只松了一口气,立马就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糟糕,宁子远感觉自己趴着在床上,背部上了药一直裸露在空气中,好在屋内有充足的炭火,倒是不冷。就是背痛得厉害。
“醒了?”苏睿渊一下子就看到了宁子远睁眼,正在写什么东西的他立马收了起来,去桌上倒了一杯茶水,“渴不渴?”
简直了,苏睿渊刚来的时候可是什么都不会,现在真的是不是幻觉?宁子远真的觉得自己嗓子要冒烟了,说不出话,只能点了点头,苏睿渊把水送到了他嘴边,宁子远可能因为这个姿势手已经被压麻了,只能就着他的手喝。
“叫你逞能。”喝完水苏睿渊就开始嘲讽,“我还以为你多能扛。”
宁子远沙哑着说不出话,只能拿眼睛瞪他,而后又迫切的想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好在苏睿渊算是了解他,好心解释道,“你睡了好几天了,上次那个南镇抚司来了一群人说是来办什么案子,让魏县事他们单独回话,看着鸡飞狗跳的把姓魏的痛斥了一顿,直接三言两语就让文六招供了,在供词上按了手印。”
宁子远一听瞪大了双眼,把苏睿渊的手拉过来,在他手上慢慢写道,“他们不是大官吗?还管这些事?”
宁子远写得苏睿渊痒痒的,直接把手抽了回去,“你先关心你自己吧。以后遇到这种事,直接求饶比较管用。”
宁子远深表同意。他现在看着苏睿渊的没良心,真的很后悔替他出头,哼。
“少东家醒啦。”小莲端着热的茶水推门而入,见宁子远已经睁眼,兴奋的把茶水放下,“我去告诉东家和邹姑姑。”
不一会儿,魏姨娘和邹氏都进了房门,一看就是没有好好休息,二人眼中全是血丝。
“子远。”魏姨娘一看到宁子远就有点泣不成声,轻轻的扶住了他的肩膀,“是我没照料好你。”
宁子远喉咙像有刀片一样,说不出话,只是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摇着头。等待邹氏和魏姨娘哭够了,宁子远指了指苏睿渊想知道后续。
“别担心,这件事被县丞接管了,南镇抚司先到,县丞后至,文六醒了之后已经在供词上签字画押,说是文道信指使的。现在文家的人都已经被悉数关押了,似乎你们学院的山长也受了影响。总之,县丞是亲口说了睿渊是清白的。”魏姨娘冲宁子远道,“好好养伤。不要多思多虑。”
宁子远点了点头。他真的脑袋跟浆糊一样,他真的很想问,现在雪下得那么大,一到冬天,这里跟与世隔绝一样,到处的路都大雪覆盖着,艰难难行,一般他们都是等到立春了雪化了一些才出门去隔壁镇,这些人是怎么进来镇上的,上次半夏出门他就想问她一个女孩子是怎么走出去又走回来的,只是想着怕人家不方便说就没多问。县丞、南镇抚司都来了,真的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这个身体的父亲宁大人的手笔,这么厉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