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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泽清连忙走进里间，王妃的床榻下一滩乌黑的血腥气浓重，她嘴唇苍白，面容枯槁的看向王爷：“夫君——”
一声夫君将萧泽清的情感拉回到了他们成亲的那晚，那时的王妃面容姣好，既有小女儿家的娇羞，又有温婉端庄的气派，当真是有“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的美貌气质。
当时也是这般喊他夫君——
萧泽清眼角掉下一滴清泪坐到王妃床榻上拉着王妃的手，这些年虽夫妻情分淡淡，可他们也一直相敬如宾，如今见她垂危，萧泽清心中并不好受。
“王爷别难过，妍儿只是困了累了，想睡一觉。王爷，这些年妾身一直尽力做一个合格的王妃，太累了。”
萧泽清喉中酸涩：“我知道，你做的很好，这几年我还要多谢你。”
王妃闻言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像是得到了萧泽清对她的评价便觉得知足，她想抬头擦掉萧泽清眼角的泪，抬起来的手却又坠了下去。萧泽清一把抓住：“书妍，这些年多谢你，你好好养病，本王的王府不能没了你。”
郑书妍看着被握着的手，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声音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怕是要让王爷失望了，妾身要去陪咱们的两个孩儿了，他们孤单单的在等着我呢。王爷，答应我，若是郑家让王爷娶书娴，王爷一定要好好待她！”
萧泽清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心中的悲切：“好，我答应你。”
郑书妍笑了，她淡淡的一字一句道：“王爷别伤心，妧妧心性纯真，她一定会替我陪伴好王爷的。”
屏风外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郑书娴难过的一直低着头，直到她的姐姐说出那句好好待她才抬起头，满脸的泪痕。
沈妧没想到王妃郑书妍临死之时还能想到她，顿时眼眶涨红，王妃待她是真的不错，是她明明知道她的结局却没有扭转过来。一滴滴泪砸到地上，令沈妧心痛。
萧泽清让郑书妍依靠在自己的怀里，郑书妍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枯枯的直视前方，直到最后一口鲜血吐出，她说了句：“淑文，好好活着。”便一口气咽了下去，闭上了眼。
孟庶妃终于受不住率先跪下大哭起来，几年前入府，她爱哭又时常受戚侧妃和李夫人的刁难，后来她与萧泽清发生冲突失了恩宠，差点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了，是王妃将她一步步从深渊里拉出来的。
“王妃姐姐——”
一声王妃姐姐，犹如那日王妃为她擦拭眼角泪水时，自己感动的喊得那声王妃姐姐。
房中人也随之都跪了下来，无不悲恸。
紧接着李夫人被禁足映雪阁，一应奴婢撤去，只留一个接生的婆子照看，萧泽清若不是顾忌她还怀着孩子早就杖杀了。
大景朝天仁四十六年，新年初，宸王王妃辞世，时年二十六岁。宸王因大痛病一月，皇上念宸王夫妇情深义重，为宸王王妃追封谥号：惠仪王妃。
“王爷好不容易大病初愈，一进后院却去了孟淑文那个贱人那里！”戚侧妃烦躁的在自己房间中叫骂，陪着的还是成孺人。
“王爷因着惠仪王妃逝世突生大病，忧思成疾，如今好了自然会看看惠仪王妃生前的最要好的孟庶妃，婢妾琢磨着，可能沈孺人那里这几日王爷也会召见。”成孺人分析道。
戚侧妃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口的火：“沈孺人便罢了，送去的汤药她乖乖喝着也不曾反抗，可孟淑文那里却不曾吃过一点，若是她有了怎么办，郑书娴人都死了，没想到还能与我斗！”
“姐姐忘了，原先孟淑文进府时，姐姐曾罚她跪在雪地里一夜，大夫说她伤了根本，子嗣艰难。这些年不也未曾怀上过吗？姐姐如今担心的应该是王妃之位空着，谁会是下一个。”
听成孺人提到以前，戚侧妃心中方好受了些：“如今府中一应事王爷都交给本妃掌管，本妃的父兄又日日为王爷谋划，那个位置自该是本妃的。”
成孺人点点头笑的谄媚，心下却不觉。郑妃娘娘既然让王爷娶了郑家的孩子，难保不会有第二个。
郑书娴虽然回了郑家，可成孺人觉得怕是回家待嫁去了，她可是十九岁了，再不嫁就真是老姑娘了，且惠仪王妃也是十九岁嫁给了十七岁的王爷。
王爷娶了表姐再娶表妹，屡屡都受郑妃这位母妃控制，恐怕这位郑家嫡次女已经先失去王爷的耐心和欢喜了。
距离惠仪王妃离世三个月后，沈妧才终于与苏紫蝶出来走走，自那日后，除非有人召见，沈妧都将自己关在院中不出门，来到这儿齐良人给她上了防人之心不可无的一课，而王妃则是又给她上了一节深宫宅院也有情的课。
她一度怪自己明明知道剧情，为什么不扭转，可是惠仪王妃身边几乎没有纰漏，她日日去参拜细细观察，终究是自己肉眼凡胎太蠢笨了吗？
“孺人，沈孺人？”苏紫蝶唤了几声才将沈妧的思绪唤回来。
“孺人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奴婢的话怕是都没听见。”
沈妧摇摇头，莞尔一笑：“没什么，走神罢了，你刚刚说了什么？”
“奴婢说这天虽然暖和起来了，但是孺人身子不好，换衣服要慢慢的往薄了换。”
沈妧微微歪头，语气比刚才轻快不少：“好了，知道了，你就像个老妈子。”
苏紫蝶撅起嘴：“还不是为了孺人好。”说完又想起什么道：“再过一月，郑家那位嫡次女就要嫁过来了。”
沈妧想到郑书娴，她对郑书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好感或者差意，不过提到她，沈妧忽觉哪里不对劲，有什么一闪而过的念头却没有被她捕捉到。甩了甩头索幸没继续在想，日子还要继续，她不能反复沉浸在一件事中。
远远地二人瞧见孟庶妃也在逛后花园，身边还带着奶妈，奶妈怀中抱着的正是李夫人生下的长子。